錦陽城中,深冬已至。

隆冬的天總是陰晦的,荒寒之意幾乎覆蓋了整個臨陽城,萬物蕭條,獵獵妖風在空寂落寞街上肆虐流泛。

唯有榮親王府內,熊熊火光映照出的血紅色布滿了頭頂上方的天際,昔日京中最恢宏富麗的樓閣此時也染上了腥冷的肅殺之氣。

身著蟒服的錦衣衛自府門處起,呈兩列排開,一直延伸到正堂,廳堂正中的女人,正是新朝的皇後,她半倚著坐在太師上,暗紅色的繁花宮袍垂下,衣襟處,金絲繡成的鳳凰雲紋在火光下細密的閃著,頭上金釵中的一隻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鏤空金鳳。

皇後指上的長甲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扶手,明明唇角帶笑,卻不達眼底,隻有濃烈的恨意在眸中流動,陰冷的目光掃視而過,讓下方跪著的眾人不禁打了個寒顫。

正前方,她名義上的嫡母,前朝的榮王妃姚氏,被兩個錦衣衛強行押跪在地上,為討好那上位之人,錦衣衛的動作格外粗魯,重壓之下,姚氏難以豁免的陷入狼狽之態,可饒是落魄至此,卻仍舊高傲的抬著下巴與皇後對視,那份天生的從容貴氣未減分毫。

皇後心頭湧上一陣厭惡之感,她最見不得這姚氏到了此時,還端著一副貴族做派,仿佛像是在嘲弄她如今貴為一國之後,在她眼裏卻還是那個奴婢生的下賤胚子。

皇後接過侍女遞上的春茶,細細抿了一口,這才平複了情緒,緩緩開口:“母親.......”尾音拖的無限綿長。

“你也配叫我母親。”姚氏冷笑出聲,嘲諷之意昭然若揭,衝著皇後唾罵道:“我榮王府是臨崇皇室的嫡親血脈,世代忠良、從無二心,哪承竟出了你這麽個背棄宗廟,跟著逆賊謀反作亂的不孝女,你叫我母親,簡直是我在羞辱我。”

聞言,皇後不怒反笑,連連拊掌讚歎,眼中閃爍著近似於癲狂的光芒:“不愧是榮親王妃,都淪為階下囚了,還這般有骨氣,真叫女兒佩服啊......母親罵我數祖忘典也好,叱我亂臣賊子也罷,我都受著,中宮皇後若是這麽點口誅筆伐都受不了,怎麽母儀天下?是不是?”

忽然,旁側傳來一道虛弱卻清亮的女子顫音:“長姐......”

皇後聞聲,皺眉望去。

姚氏不遠處跪著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女子,正是榮王府尊貴的的長寧郡主,姚氏的嫡親女兒,此時卻被兩個粗使婆子鉗製著弓身伏地,身上的月白素衣早已滿是泥汙,光華不再,拉扯間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三千青絲直接散落在耳側。

祝聞語擔憂的望了眼身側被錦衣衛轄製著的姚氏,哽咽哀求著:“求長姐寬宏大量饒過母親,哪怕是看在父王的麵子上,無論如何,她也還是你名義上的嫡母......”

皇後眼中的厭煩更甚,並未接話,隻是輕咳一聲,給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會意,幾步上前,揚手便是一巴掌落在祝聞語的臉上。

那侍女臉冷的像木頭,大聲啐罵:“那上邊坐著的是本朝的皇後娘娘,誰許你叫姐姐的?未經傳召,誰許你擅自說話的?一點尊卑規矩都不懂,還是什麽王府的嫡女!”

祝聞語隻覺得那一邊臉像被針紮過一般疼,她想要反抗,可那人卻隨隨便便就能奪了她們母女的命,她再恨,也隻能生生咽下嘴裏那股血腥味。

祝聞語痛苦的閉了閉眼......

臨崇末年,皇帝開始寵信佞臣、獨斷專行,終日迷走於女色與酒肉之間,國中經濟全麵衰退,居高位者卻不為民謀利,反而變本加厲的搜刮民脂,一時間百姓叫苦不迭。

此時,行雲將軍謝晏詞攜北齊軍揭竿而起,腐朽衰敗的皇室早已守不住將傾的國土了,王朝更迭,江山易主,不過朝夕之間的事。

叛軍之首謝晏詞在民心所向之下,弑天子,奪玉璽,不日稱帝,謝晏詞的正妻,榮親王府的庶長女祝聞晴,自然而然成了王朝的新後。

任誰都不曾料到,榮親王府那個唯唯諾諾、連大氣兒都不敢喘的小庶女,居然有如今這番造化。

這一幕同樣落在姚氏眼中,她的女兒從小就被當作掌上明珠般金尊玉貴的嬌養著,何時受過如此對待,姚氏忍著淚意,咬牙道:“皇後娘娘深夜到訪,究竟所為何事,回來耀武揚威?折辱親妹?”

“這是哪裏的話,衣錦還鄉罷了,順帶與母親敘敘舊。”皇後撥弄著指甲,懶洋洋的道。

權利的快感竟讓人如此著迷,她勾了勾唇,話鋒一轉:“母親,你可還記得我的生母?”

塵封的往事被輕而易取的掀起,姚氏愣了一瞬,繼而像是想明白了什麽,兀的笑了起來,道:“我當娘娘今日是為何事而來,原來是為了喬氏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當年她爬了王爺的床,我念在她肚子裏有了種,才留她一命,一個奴婢出身的婢子,卻生了不該有的癡念妄想,容她做個外室還不滿足,還想要奢望貴妾之名,為達目的甚至狠毒到要給正房下毒,這才被王爺下令賜死,自作孽不可活!給她留了個全屍,娘娘應該記住正房的大恩大德才是。”

說著,姚氏笑聲更放肆“娘娘真是好本事,我隻恨自己,恨自己聽信了你的花言巧語,這些年被你那副裝出來的乖巧模樣騙了過去,讓你這個孽種活到了今天。”

喬氏被強行灌下藥後七竅流血的慘狀還曆曆在目,像一根尖銳的刺,鋒利的紮向皇後心中的隱晦之處,纖長的護甲掐進掌心,似乎隻有如此才能讓她忽視掉過往的恥辱,皇後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好,那本宮倒要看看,王妃這錚錚鐵骨到底能有多硬。”

衝著身旁的錦衣衛動了動手指,那人頓時心領神會。

“罪婦姚氏,涉嫌謀害皇後生母,現證據確鑿,按律法處置,杖責一百,押入大牢。”

隨著錦衣衛的唱和聲落,皇後眼底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殺意,陰沉道:“即刻行刑。”

“等一下!”祝聞語的麵色瞬間蒼白如紙,艱難的掙脫掉身後婆子鉗製著自己的手。

健壯的男子尚且受不住五十大板,更何況是如今已然上了年歲的姚氏,那股的恐懼感徹底摧毀了祝聞語僅剩的不甘和自尊,攥緊的手又鬆開,在眾目睽睽之下,祝聞語俯身下去,向著皇後一下下磕著頭。

“母親護犢心切,這才頂撞了娘娘,母親年歲已高,萬萬受不住這一百杖的極刑,隻望娘娘允許聞語代母親受過。”

“好一出母女情深,真叫本宮感動呢。”皇後眼角掛著輕蔑,故作誠懇的鼓了鼓掌,假意道:“小妹孝心可嘉,本宮又怎能不成全,既然如此......”

說到此,皇後身旁的粗實婆子便心照不宣的向前一步,直接朝錦衣衛喝道:“來人,按住二小姐,扒了她的衣裳,執刑!”

話音未落,便被姚氏高聲打斷:“不必!一人做事一人當,娘娘隻管衝我來罷了。”

皇後拂袖起身,一步步走到祝聞語身旁,彎下身子,泛著陰冷的指尖沿著祝聞語纖細的脖頸一路向上,撫在女子的臉頰上,忽然用力,強行捏著她的臉讓祝聞語看向了姚氏,又貼近幾分,在耳邊輕笑道:“那小妹可要看好了。”

錦衣衛很快便將姚氏推搡著按在了地上,祝聞語看著母親倒在那髒汙不堪的泥濘裏,眼淚再無法自持,痛哭出聲,一麵哭喊著,一麵踉蹌著想要掙脫掉皇後的手,隻是很快便又上來了三四個粗壯的婆子,將她死死扣在地上。

祝聞語渾身發抖,嗚咽著央求皇後。

皇後卻隻做卻充耳不聞,祝聞語哭脫了力,眼前的景象漸漸被盈滿的淚水覆住,陷入一片死寂,姚氏衝著祝聞語費力擠出一個笑容,比了一個模糊的口型。

她看到母親說:“不要哭。”

祝聞語眼睜睜的看著錦衣衛扒了姚氏的外衣,行刑的之人每一下都用了十成的力氣,似乎將這前朝王妃折磨的越慘,就越能得到那位新後的另眼相看。

鮮血漸漸滲透了內衫,姚氏終再無法支撐,在祝聞語聲嘶力竭的呼喊中暈死了過去。

“嘖,這就受不住了。”皇後撇了一眼祝聞語,嗤了一聲坐回那太師椅,悠然的抿了一口茶,吩咐道:“灌一碗參湯,給本宮吊著她的命,押入大牢。”

“祝聞語,看著本宮。”

見祝聞語沒有動作,皇後也不急著惱,抬了抬下顎,壓著祝聞語的婆子便心領神會,拽著祝聞語的頭發讓她強行抬起了頭。

剛劇烈哭過的嗓子發不出聲音,可除了眼尾那一抹潮紅昭示著剛才發生過什麽,即便此時被人脅迫著,祝聞語也維持著如常的神色,倔強的和皇後對視。

皇後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的臉,端著茶的手緊了緊,即便狼狽至此,那張臉卻仍難掩絕色,螓首蛾眉,雙瞳剪水,在這一片混沌之中,宛如神女臨世,與周遭的罪惡肮髒格格不入。

又想起謝晏詞那段不許人提前的過往,皇後眯了眯鳳目,薄唇輕啟:“如今父親被軟禁在宮中,母親又犯了彌天大罪,小妹啊,本宮可真是憂心你。”嘴角一彎,繼續道“念著你也到了年紀,本宮正好給你相看了一門親事,本宮的表弟今年剛三十,前些日子婦人,眼下正妻之位空著,你雖是前朝餘孽,但好歹是本宮的妹妹,也勉強能配上這正妻之位,你嫁的好,本宮也就放心了。”

不等祝聞語回話,皇後便扶了扶頭頂的金步搖,先一步就著侍女的手款款起身,路過祝聞語跟前,居高臨下的睨了她一眼,謔聲道:“那便這麽說定了,本宮改日叫人上門提親,本宮今日乏了,擺駕回宮。”

皇後離開,錦衣衛也隨之魚貫而出,火光漸漸遠去,蕭瑟的蒼白之意再度卷來,經了這麽一遭,祝聞語不動,廳中跪著的侍者也無一敢起身,就這般沉默著在此麵麵相覷。

除了回廊下時有時無的化雪聲,什麽都聽不見。

祝聞語終於卸了力,入眼的血跡還是鮮紅的,皇後臨了留下的話,生死未卜的母親,都猶如千斤巨石墜在她的心上,壓的她喘不過氣,祝聞語掩麵,任由眼淚肆無忌憚的滑落,她甚至發不出聲音,隻能在黑夜中無聲的抽泣著。

“郡主,別哭壞了身子。”一張繡帕被遞到跟前,清脆稚嫩的女聲傳來,貼身侍女春錦的喚聲將深陷泥潭的祝聞語拉回了幾絲理智。

良久,祝聞語接過帕子,慢慢撐著身子站起,回頭望向眾人,纖長的鴉羽遮住眸中神色,纖瘦的身子搖搖欲墜,又緩了好一會,才啞聲發話。

“春錦,去拿了我內室的錦盒過來。”

春錦反應了幾秒後起身小跑著出了前廳,沒一會的功夫,那道瘦小的身影就飛奔了回來,顧不得身上未消退的寒意,氣喘籲籲的把懷中抱著的華貴錦盒遞給祝聞語。

“臨崇已亡,榮親王府也就不複存在了,諸位都是在府中盡職多年之人,我們主仆一場,長寧感恩在心,隻是眼下王府不複往日,沒有太多東西可以分給諸位,隻剩下了我私藏的一些首飾。”

祝聞語頓了頓:“我叫春錦分給大家,拿了之後,便連夜離開罷。”

聲音中夾雜著疲憊,卻又帶著令人難以推卻的堅決之態。

“我知道諸位或有不舍,但今日之事大家都已親眼所見,如今王府自身難保,這是對大家都好的結果,不必推卻了。”

祝聞語話畢,除了四下有侍女的啜泣聲傳出,無人再欲開口,隻是接過春錦分下去的飾物,各自回寢房默默收拾了行囊,或獨身或結伴的三兩出了府。

待稟退了眾人後,祝聞語倒向身後的椅子,細細打量著眼前空落落的王府,心中才消退了幾分的窒息感再度彌漫開來,在極寒的夜裏,開始瑟瑟發抖。

有人輕輕給她搭上了一件外袍。

祝聞語順著看向站在身側的春錦,蹙眉質問“你為何不走?”

“奴婢打小就跟著郡主了,不管生死,奴婢都想陪郡主一起。”春錦搖了搖頭,在祝聞語麵前蹲下。

祝聞語想著,她過去那二十年間都被人嬌養伺候著,若跟前真是一個人都沒了,恐怕不用等皇後把她折磨死,自己要先餓死了,也不再矯情,微微俯身握住了春錦的手。

“郡主在擔心王妃嗎。”春錦昂起頭,輕聲問。

“郡主,奴婢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春錦壓低聲音繼續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郡主何不去求那......”

春錦話未說完,祝聞語便擺了擺手,苦笑不已:“你一直在我跟前伺候,我和謝......皇上的事,你是知道的,皇後要把我強嫁給那六旬老將軍的緣故,你也明白。”

祝聞語麵上推卻的幹脆利落,心頭卻驟然一緊,無數個過往的日夜和荒謬的念頭交替著在腦中亂撞。

時至今日,祝聞語也無法將四年前校武場那個打馬飛花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與破城之日,那個的滿身陰鷙戾氣的反叛軍首相重合。

祝聞語十分頭疼的扶了扶額,心緒宛如一團亂麻,好的壞的都糾纏在一起,擾的她不得安寧。

四年前臨崇還未亡,她還是尊貴的長寧郡主,隻是某日心血**想要習武,臨崇帝便把全京城武將世家的子弟都聚在一起,供她挑選。

酷暑下她興致缺缺,隻叫他們比騎射,誰厲害,她便選誰。

彼時的謝晏詞身著一身純黑勁裝,騎著那匹馬輕巧的越過了眾人,右手持弓,左手極快的攏住三隻箭矢,毫不費力的便拉了滿弦,頃刻間,三隻箭如破雲之刃,穩穩的刺入靶心正中,贏得滿堂彩,亦贏得無數京都貴女青睞的目光。

容顏花豔少年郎,謝晏詞便這般入了她的眼,她手指著他,高傲的仰著下巴道:就你了,來給本郡主教騎馬射箭。

後來,謝晏詞果然成了她的武侍,竭盡全力地傾囊相授。

現在的祝聞語想來著實驚異,謝晏詞竟也有過那般天真爛漫的時候。

隻是偶然碰到她的衣角,少年臉就會如秋天的楓葉般瞬間紅透。

可惜她不是旁人,她是臨崇女子中最尊貴的長寧郡主,長寧郡主的人生中從不缺稀罕物。

那股子熱情來的快去的也快,她逐漸對騎射沒了興趣,也就對謝晏詞沒了興趣。

一個月後,她輕描淡寫的告訴謝晏詞,過了今天,不用再來找她了。

她記得清楚,謝晏詞聽見此話,原本燦若星辰的黑眸瞬間黯淡了下去,全然將禮數拋之腦後,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的手還顫抖著,慌不擇言間竟吐露了真心,他說他愛慕於她,想要向榮王府求親。

當年聽見這番話,她隻漫不經心的垂眸看他,嗤笑一聲輕蔑道:“你以為你是誰。”

這便是謝晏詞的第一次求娶。

謝晏詞第二次向她求娶,是三年後了。

那時他班師回朝,獲封行雲將軍,她在慶功宴上與他再見時,謝晏詞已然退卻了少年的稚嫩,多了幾分成熟和光華內斂。

席上,臨崇帝話中有話,說謝小將軍年輕有為,又無婚配,定要為他尚一位公主。

謝晏詞將杯中酒一口飲下,視線卻落在對麵女席中的她身上,眸光暗了暗,沉聲答道:“恕末將不能從命,實不相瞞,末將三年前便已心有所鍾。”

殿中的氣氛驟然凝固,許是未曾想謝晏詞會如此回絕,又或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太過明目張膽,席間隱隱有議論聲傳出,一雙雙好奇的眼睛往她身上打量著。

那些注視使得她萬分不自在,謝晏詞的話說的太過曖昧,可她們明明是再清白不過的關係,她因此十分羞怒,漲紅了臉,狠狠衝著謝晏詞瞪了回去。

臨崇帝隻是笑笑,並不接謝晏詞的話,不動聲色將這一頁略了過去。

宴後她一如往常的在宮中散步消食,倏然,有人從身後擒住了她的手腕,她驚的當場要喊人,卻先一步被捂住了嘴巴。

借著月色,才看清了人,是謝晏詞,經了這幾年的曆練,那張臉似乎更英挺俊朗,也更加撩人心了。

“祝聞語,我再問你一次,你嫁不嫁我。”謝晏詞身上帶著濃烈的酒氣,手勁也絲毫未收。

一想到當年的情境,祝聞語耳朵就有些發熱,越發坐立不安,若僅僅是好言好語地拒絕,倒也無妨,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刻薄犀利地嘲弄謝晏詞。

記得那時,她聽到謝晏詞這般話,莞爾一笑,說好呀,緊接著,卻拍了拍手,朝周圍大聲喊“你們都出來吧!”

不多時,幾個身著華服的世家公子和千金自暗處走出,站在廊子跟前如看戲一般向這邊望來。

謝晏詞的手又緊了幾分。

若是隻讓人旁觀偷看,倒也罷了。

她那時驕縱任性,覺得謝晏詞在席上是故意讓她尷尬,這才存心想讓他丟臉,她得意洋洋地對著那些貴女公子們說:“早跟你們說,謝小將軍一定會來找我的,你們還不信。”

緊接著,她冷下臉向前兩步,幾乎快要貼上謝晏詞的身子,出言譏諷:“我早都同你講過不想嫁你,你還三番五次糾纏,那就別怪我下你麵子了。這次你聽清楚了沒?我,長寧郡主祝聞語,不喜歡你,不會嫁你,我母親說了,哪怕你有了軍功,那也是寒門,寒門朱門那是天和地的差別,奉勸你還是別費力氣了。”

謝晏詞的手慢慢鬆開,眼角眉梢染上了駭人的凜冽之意,冷冷地掃過在場圍觀的眾人,未發一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再後來,臨崇帝不知為何,破例給她的庶姐祝聞晴抬了公主之位,又為親自為二人賜了婚,這回謝晏詞倒未拒絕,就這般成了她的姐夫。

想到這一局死棋,祝聞語十分沮喪的把自己攤在椅子上,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謝晏詞如今竟成了皇城萬人之上的新天子。

祝聞語頭痛欲裂,母親受了那數十軍棍,又下了內獄,如今正值天寒地凍,若不能及時救治,恐怕熬不了多時......

而這世上唯一能解此局的,恰也隻有謝晏詞一人,內心深處的糾結令祝聞語倍感煎熬。

當真要去求他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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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在上》

陳卿卿還是皇太女時,燕琛曾笑著和她說,待她日後做了女帝,定要攻下那鄴都十二城與她做聘禮。

南陵四十六年,先帝駕崩,皇太女陳卿卿繼承大統。

登基大典那日,邊關的信使送來了鄴都十二城的降書,一同傳回的還有兩封書信。

一封是燕琛還沒來得及交給陳卿卿的婚書。

另一封是他的死訊。

****

京中有傳言,燕小將軍戰死後,女帝性情大變,登基一年接連降罪數十人,一時間朝中百官人人自危。

直到沈羨出現,世人都說那探花郎命好,生的與去世的燕小將軍有七分像,才不過幾年的時間,就官拜正一品,成了女帝親封的國師。

後來的某個夜晚,金鑾殿中,紅鴛帳下,陳卿卿幾近癡迷的撫上沈羨的臉,輕笑道:“愛卿隻要保護好這張臉,不管你有什麽願望,朕都替你實現。”

再後來,月上三竿之時,沈羨看著身側熟睡的陳卿卿,眸中閃著近似瘋狂的渴求和繾綣。

“臣的願望,便是能聽陛下,喚一聲臣的名字。”

《攻略五個目標後她被修羅場了》

宋星失戀後,又意外出了車禍,醒來後得知了兩道消息。

好消息:她被【失戀少女補償係統】綁定後活了下來。

壞消息:如果不能和攻略目標談戀愛,還是得死。

躺在醫院病**的宋星沉吟半晌,問:“長得帥不帥?”

係統:【……】

“嗶”的一聲過後,係統直接裝死掛機,甚至沒告訴她攻略目標的名字。

宋星:Ok,fine!那我就自由發揮啦(摩拳擦掌jpg.)

隻是還沒等她開始發揮,現成的目標卻接二連三送上了門——

青梅竹馬的富家小少爺突然回國。

恣意張揚的校草學弟成了她的新搭檔。

和閨蜜看完live house後,又在街尾小巷撿到了一隻戰損漂亮小狗。

還有她那娛樂圈頂流前男友,挺帥的,也隨手攻略掉算了。

……

宋姝多管齊下,樂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被她攻略過的目標“們”碰麵了。

宋星:你們不要再打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