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君斬救下葉傾嫣的真相

葉傾嫣站在院子內,並未看夜幽,卻是抬眸看向那一抹皓月。

緩緩走過夜幽的身前,背對著他,開口說道:“夜幽,給我講講淩祁朝堂的事情”。

對於君斬,她有太多的疑問,君斬沒說,她也沒問!

可據穆玄曆死前所言...

葉傾嫣始終放心不下。

最重要的是,據她所知,淩祁的朝堂似乎有些奇怪...

而君斬,為何不整治一番?

夜幽聽後明白了。

少主這是怕到了京城以後,會不知情況無從下手?

於是他如實回答道:“淩祁朝堂,眼下這位皇帝是主子扶上來的,名喚冥碧麒,用傀儡二字來形容並不為過,可冥碧麒本身便是生性軟弱,怯懦膽小,更別說壓製朝臣,打理朝政了,眼下是王爺獨攬朝綱,手握權柄,隻是王爺並不大理會朝堂之事,所以大多都是慕容丞相在打理,其次便是朝中分為幾派,以安國侯謝青和太傅裴澤為主,自然,他們麵上都是以王爺馬首是瞻剛,恭敬有加的,可私下裏...”

夜幽冷聲道:“誰不是蠢蠢欲動,想占這淩祁天下的一分羹呢!”

這些朝臣麵上對千悒寒低眉順眼,唯命是從,畏懼於千悒寒的勢力,可私下裏,又何嚐不是相互爭奪權勢,鬥個死去活來的呢。

畢竟,淩祁可是四分之三的天下啊!

誰不想從中取利,分一勺羹呢!

葉傾嫣暗暗點頭,倒也明白了,而後問道:“後宮呢?”

淩祁皇後又是怎麽回事,為何這麽多年,淩祁的和親皇後,或是登上後位的大臣之女,都淪為了朝臣們的玩物?

夜幽答道:“後宮眼下十分幹淨,僅有一個蕙嬪頗為勢大得寵,卻也不足為患”。

葉傾嫣眯起眸子,這下她是真不明白了。

疑惑道:“那蕙嬪並非玩物?”

夜幽點頭道:“嗯,那蕙嬪乃裴澤的嫡幼女,自然是無人去招惹她”。

葉傾嫣更是頭暈,疑問道:“那為何淩祁的皇後就是那般樣子?”

夜幽頓了一下說道:“因為,主子不許!”

葉傾嫣緩緩瞪大了眸子。

夜幽這話...

所以...

淩祁之前的皇後,皆會變成淩祁的玩物,都是因為...

千悒寒授意的!

葉傾嫣錯愕不已。

千悒寒為何要縱容,甚至於推波助瀾那些大臣們,對淩祁皇後下手呢?

又何為,那些嬪妃卻沒事?

她剛要做聲,卻是突然抬眸!

有人!

夜幽也是猛然抬眸看向了葉傾嫣,葉傾嫣搖了搖頭,便一躍而起躲在了樹上。

夜幽見此,也飛身躲了上去。

眨眼之間,就看見三十餘名黑衣人從客棧外進來,皆是腳步輕揚,一絲聲音也無,可見武功之高。

若是他二人睡著,想來還當真未必能發現的這般快。

可惜,偏偏就是醒著的。

隻見那三十餘名黑衣人進入院子以後,便紛紛向著他們所在的房間而去,那滿身的殺氣,目的顯而易見!

葉傾嫣初入淩祁,自然是沒有仇家的。

那這些人的目的...

自然是千悒寒和慕容無月!

可就在這些人打算推開房門之際,夜幽飛身而下,一掌打向了其中一人!

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三十餘人一驚,完全沒想到院子裏會有人,立刻回身將夜幽圍了起來。

夜幽見此唇角上挑。

剛入淩祁,就有人按耐不住了麽!

長劍出鞘,眨眼間,便與那些刺客打在了一起。

遠處看去,三十餘人將夜幽團團包圍,可顯然,夜幽是遊刃有餘,倒是那些刺客,越發心驚,越發出錯。

而就在這時,一名刺客突然一聲悶喊,瞪大了眸子緩緩倒地。

後心處,赫然插著一支銀色暗器,兩寸的暗器幾乎全部射進了他的身體裏,可見上麵的內力之深。

這些刺客見此大驚,他們光顧著對付夜幽,根本沒想過身後竟然還有人!

紛紛向後看去,隻見一名白衣女子在月光下盈盈而立,神色清冷比月光還孤寒一分,周身氣勢...

卻比那一輪皓月更為驚豔!

她手執一把青邪薄劍,腰間千絲如墨,無波無瀾的眸子猶如一片死海,卻隱隱透著寒意。

絕美的容顏,驚豔了所有人。

片刻的怔然。

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回頭看到的,竟會是這樣一個讓人驚豔的女子,霎時便怔在了原地。

也就是這震驚之際,葉傾嫣已然是動了。

動如狡兔,勢如破竹。

眨眼間,已有三人倒地不起。

震驚!

餘下的二十多人終於是反應過來,隻好分出人手,向葉傾嫣而來。

卻是越發越心驚!

攝政王身邊不乏高手他們自是知道,可...

可這女子又是誰?

從未聽說過千悒寒身邊有這麽一個女子,容貌驚豔不說,武功竟也這般讓人心驚!

葉傾嫣並未將這些刺客放在心上,若不是他們人數頗多,她又急著問夜幽事情,她是根本不想出手的。

葉傾嫣身輕如燕,眨眼間便已解決三人,卻正在這時,腹中突然翻江倒海。

“嗯”,葉傾嫣不舒服的低語一聲。

手突然無力,‘叮’的一聲,長劍掉落。

夜幽聞聲望去,隻見葉傾嫣臉色有些蒼白,手中的薄劍掉在腳下,竟是捂住心口十分難過的神情。

糟糕!

夜幽一劍解決掉身前那刺客,便極速向葉傾嫣這邊而來。

可他們之間,何止隔著一名刺客。

而此時葉傾嫣的身旁,那些刺客見機會來了,其中一人眼疾手快,長劍抬起,直刺葉傾嫣的心口!

‘噗’的一聲。

隻見那刺客竟是整個人向後倒去,‘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眼看就沒了氣息。

而他的心口之處,一顆不大的石子嵌入體內,若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而後,一股內力震過來,‘叮叮叮’,劍落的聲音傳來,這些刺客竟然全部俯下身子,用手捂住脖子,麵色痛苦的都有些扭曲。

他們隻感覺這內力強勁,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來,就快要窒息了,最為痛苦的是,他們的內力...

正在漸漸流失!

不遠處,千悒寒的房門打開,隻披一件流光浮錦的墨色外衫,分明是與這夜色融為一體的顏色,並不容易察覺。

可那一身殺意淩厲冰寒,內力傾瀉而出,漆黑無垠的眸中霜雪亂做,風雨欲來,是那般的不容忽視,一眼可見。

他飛速向葉傾嫣而來,將她攬腰包起,褪去無盡冰霜,神色中,竟是從未有過的緊張。

“嫣兒!”

葉傾嫣見此頗為無奈。低聲道:“我無事...”

她隻是突然有些作嘔,也不知為何,方才胃裏難受的緊,眼下,卻是已經好多了。

本來想幫夜幽的,倒是驚動了千悒寒,早知如此,還不如讓夜幽一人解決了。

千悒寒在屋內早就知道來了刺客,他本以為夜幽一人便足矣,卻是突然感覺到了葉傾嫣的氣息。

他雖然並不擔心葉傾嫣會受傷,可他總是不願葉傾嫣親自動手的。

本想出來將葉傾嫣接回去,誰知卻看見了掉落長劍,麵色蒼白的葉傾嫣。

也幸好,他出來的正是時候。

眼下即便葉傾嫣說了無事,可他哪裏會放心,緊蹙眉頭,直接報著葉傾嫣離開了。

夜幽擔憂之餘暗暗叫苦,看來,這裏又是要他善後了。

而後目光漸冷,向那些已經生不如死的刺客走了過去。

屋內,默溟扣著葉傾嫣的手脈,神色有些凝重。

葉傾嫣見她這副模樣更是緊張,按理來說,她剛才那般想要作嘔的症狀,倒像是...

片刻,默溟收回手脈說道:“無妨,小姐隻是有些水土不服罷了”。

許是淩祁較景琰比,較為偏南,葉傾嫣無法適應才會這般的,多休息一下,時日久了便會好了。

葉傾嫣聽後有片刻的怔然。

隻是...

水土不服麽。

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可是...

她也是今日才想到這個問題,她與君斬在一起的時日也不算短了,可直到現在,她竟是...

沒有一點消息!

千悒寒聽後則是鬆了一口氣,問道:“無其他事情吧?”

默溟搖了搖頭:“放心吧主子,小姐無事!”

聽到默溟說的這般肯定,千悒寒才終於是放下心來,伏低了身子靠近葉傾嫣,柔聲道:“嫣兒,可還難受?”

葉傾嫣搖了搖頭表示無事,可那神色著實有些心不在焉。

默溟見此隻得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千悒寒抬手,輕輕刮了刮她那如美玉般的鼻梁,柔聲道:“在想什麽?還是有哪裏不舒服?”

葉傾嫣這才回神,看向千悒寒,也不知這人何時與自己近在咫尺了。

臉色一紅,別過頭去道:“沒有不舒服了...”

千悒寒低笑。

“現在想來,就隻有我剛救下你的那些時日,你比較乖順而已”。

葉傾嫣一怔。

忽而,就笑了。

是啊,自己剛剛被君斬救下的時候,對他可謂是十分害怕,每每看見他,都是小小的身子一縮,有些小心翼翼。

可卻仍是...

期盼著他回來!

也不知道為何,明明他那般冰冷,那般的讓人難以接近,可她就是盼著他回穀,盼著見到他。

哪怕,他一絲笑意也無的走進自己房間,哪怕他總是冰冰冷冷的與自己說話。

而後...

而後她發現,他雖然冷漠,可對自己卻是...

十分縱容的。

溟幽穀中無緣無故多出的小玩意,那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

那些她喜歡吃的東西。

那些她一次又一次的耍賴,一步又一步的試探,越發無禮,和死皮賴臉的小性子。

揪他的頭發,拽他的衣角,甚至...

她住到溟幽穀的第三年,那一年,她十歲。

那日瓢潑大雨,雷聲陣陣,每每這樣的雨夜,便會想起娘親抱著自己跳下懸崖的那一刻,驚悚而又絕望。

那日他碰巧回穀,想來,本是來看看自己的,卻被在噩夢中醒來的她發現了。

十歲的葉傾嫣,容貌已經越發清晰,竟是比千悒寒救下她的那時,更加柔美豔麗。當年的清秀精巧漸漸長開,竟是隱隱可見傾城之貌。

縱使是那些十三四歲快要及笄的女子,也不如她這般誘人。

正值夏日,葉傾嫣的錦被踢開大半,本該在熟睡中的她,此時竟是緊皺著眉頭,額頭上可見晶瑩的細汗。

千悒寒剛剛回穀,本想來看她一眼便回房,卻是在見到她這副模樣時,暮然想起她最怕雨夜。

霎時,有些心軟。

抬手擦了擦她額頭上的細汗,誰知葉傾嫣竟是猛然睜眼,大喊道:“娘!”

而後,便看見了身旁的千悒寒。

是啊...

娘親,已經死了!

紅著眼眶,低聲道:“穀主...”

對於她對他的稱呼,二人便從未‘談攏’過!

最初,葉傾嫣乖乖的叫,叔父!

後來讓千悒寒強製改了口,便開始叫穀主。

而後,索性就不稱呼他了,幹脆連叫都不叫了。

一直到了她十三歲那年,她喚他...

君斬!

千悒寒見她醒來,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莫怕”。

語氣卻不見波瀾,並沒有一絲安慰人的姿態。

可對於葉傾嫣來講,卻是足夠了。

因為她知道,他本就是這樣的人。

隻聽千悒寒淡聲道:“今夜有雨,讓默溟進來陪你睡吧”。

說著,便要轉身出去。

誰知葉傾嫣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衫下擺,死不鬆手!

千悒寒蹙眉回頭,疑惑的看著葉傾嫣。

隻見葉傾嫣眸閃淚光,清美的麵龐下,那不知所措的膽怯的模樣,就這般毫無預兆的撞進他了的心口。

一怔。

卻聽見葉傾嫣低聲說道:“我想要你陪我睡...”

第一次,千悒寒一向冷峻的麵容,有了驚訝的表情。

久久不語。

外麵雨聲大作,淅淅瀝瀝,千悒寒怔在原地,不言不語。

而葉傾嫣躺在床塌上抓著他的衣角,那白皙的手臂一覽無餘,分明有些惶恐,卻毅然的看著他。

許久...

“嫣兒,你已經長大了”。

千悒寒垂眸說道。

葉傾嫣雖然僅有十歲,可到底...

男女有別!

葉傾嫣卻是不依不饒,倔強的盯著他,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角,大有絕不放手的勢頭。

許久,千悒寒無奈,竟是坐在了葉傾嫣的床邊,淡聲道:“睡吧”。

言下之意,他就坐這裏,不離開。

葉傾嫣顯然鬆了一口氣,終於是動了動身子躺好,乖巧的閉上了眼睛,卻還是抓著千悒寒的衣角,安心的睡去了。

千悒寒低垂著眸子,裏麵是化去的風霜雪雨,那無可奈何的情緒連自己都沒有發覺。

現在想起,千悒寒覺得,自己便是這般,一次又一次的妥協,最終...

無法自拔的!

此時,聽到千悒寒話後的葉傾嫣笑眼彎彎,含笑道:“所以,你現在是後悔了?”

“嗯”。

誰知,千悒寒竟是淡淡嗯了一聲。

葉傾嫣睜大眸子,顯然是發怒的前兆了。

卻聽見千悒寒低聲道:“後悔,早知,我便不該等到你及笄,早便該將你據為己有!”

早在葉傾嫣十三歲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千悒寒便心知,這一生怕是都要執著於她了。

所以...

他告訴葉傾嫣,及笄之後,便讓她回去景琰,讓她親自報仇!

而他...

也可以再陪她兩年,等到她及笄,便以千悒寒的身份接近她,一步一步,誘導著她,走進自己的謀劃當中!

結果...

當真沒有讓他失望!

否則,若是葉傾嫣並未認出他來,若是葉傾嫣心裏當真無他,或是...

她愛上了別的男子!

他當真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如他計劃的那般,遠離葉傾嫣,徹底消失!

若是做不到...

他怕是要毀了葉傾嫣,也毀了自己的!

“幸好...”千悒寒低聲喃呢。

幸好葉傾嫣,認出了他!

而就在這時,葉傾嫣突然一怔。

說到當年之事...

她突然想起八年前,遇到君斬的那時!

當年,她緩緩睜開眼睛,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定然是身在地獄之中,可卻發現自己竟然是渾身濕透,還...

活著!

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可神智卻並不太清晰。

而正在這時,模糊之間,看見有人從遠處走來。

那人一襲黑衣,那如墨的錦布在陽光下竟是泛著流光,是她從未見過的漂亮。

緩緩抬眸,隻見那人一半的墨色麵具遮住容顏,那雙眸子猶如地獄而來的鬼魅,幽深而冰寒,讓她不寒而栗。

卻是...

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唯一的出路!

她醒來不過一瞬,意識便又開始模糊,卻是本能的抓住了他的衣擺,艱難的說著救命。

她不知他會不會救下自己,隻得含糊的乞求著:“救救我...爹...爹爹要殺我”。

而後便昏迷了過去,人事不知了。

再次睜眼,人已經在溟幽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