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千悒寒的身份
明陽宮。
今夜的明陽宮一片漆黑,甚至連個掌燈的宮女都沒有看到,更別說值夜的下人了,年小的千悒寒卻也沒發現古怪,他緩緩打開皇後的房門,向裏麵走去。
與此同時。
淩祁皇帝經不住琬貴妃的軟磨硬泡,便隻好的同意了她的要求,無奈道:“愛妃就是太過知禮懂事,你若非要親自去皇後那裏,朕便陪你一同吧”。
琬貴妃受寵若驚的欣喜道:“真的...”
可話說一半,她突然皺眉,擔憂道:“不行,陛下龍體何等重要,豈能淋雨?臣妾...臣妾自己去便可!”
說著她便起身,可誰知身子不穩,竟然是“哎喲”,一聲嬌叫,又是揉著額頭跌坐了下去,好像十分痛苦的樣子。
淩祁皇帝霎時擔憂道:“你瞧你,你這般模樣朕怎能放心”。
他對著門外喊道:“擺駕明陽宮!”
而後便是扶著琬貴妃出去,上了轎輦。
明陽宮。
外間果真是沒有值夜的宮女,千悒寒摸索著向裏麵走去,總算是走到了內間,隻聞到屋內傳來一陣香氣,與往日母後房間的味道不同,若不是進來的時候千悒寒再三看了看,他當真是要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
總算走進了內間,看向床踏處,千悒寒剛要開口喊母後,卻是聽見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屋內一片昏暗,床踏在屋子裏側,更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上麵的情景,卻是聽到女子嗯啊喘息的聲音,那時的千悒寒年紀尚小,哪裏知道這是什麽聲音,他剛打算跑過去看看皇後,卻突然聽見了男子的聲音!
也是那般他聽不懂的奇怪聲音,千悒寒頓時一驚!
莫非母後宮裏入了刺客!
頓時,千悒寒一身冷汗。
才十歲的他想都沒想就向床踏處跑去,一心想著的,是去救皇後,不能讓壞人傷了母後,可就在這時,一震滾滾雷聲伴隨著閃電而來,屋內也頓時一片明亮。
亮如白晝!
這閃電,將屋內的情景照了個清清楚楚。
雖然隻有一瞬間,可千悒寒還是看清了!
他清清楚楚的看到,床踏上,母後,正和一名男子在一起。
那副讓人震驚的畫麵,雖然隻有一霎那,卻還是深深的印在了千悒寒的心裏。
如遭雷劈。
他並不十分不明白這是什麽,卻也是被驚嚇到了,乃至於,一瞬間的怔然,完全不知該如何動作。
而同一時間,明陽宮的大門外,淩祁的皇帝和琬貴妃已經到了,淩祁皇帝看著空無一人的明陽宮心下十分疑惑。
皇後宮裏的人都哪去了?
莫非都偷懶躲雨去了?
可大雨也不是第一次,這宮裏的人怎麽會這般沒規矩?
連個掌燈守院的人都沒有,豈非是來了刺客都無人發覺。
琬貴妃見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麵上卻疑惑道:“皇後娘娘這裏的人又被娘娘遣走了...”
淩祁皇帝聽後立刻看向她,問道:“被她遣走了?什麽意思?”
這明陽宮裏的下人,是被皇後刻意遣走的?
許是雨大,琬貴妃有些害怕的向淩祁皇帝的身上靠了靠,倒是一臉的無害可憐。
她嬌聲說道:“臣妾也是聽宮裏的下人說的,據說皇後時常會在深夜,將她宮裏的宮人們都遣走,連個值夜守房的宮女都不留,許是...不喜歡睡覺時有人打擾吧”。
她楚楚可憐的說道:“臣妾就不行了,每每入睡,隻要陛下不在臣妾的身邊陪著臣妾,臣妾這心裏就慌的很,別提多害怕了!總要個宮女守在外間才行...”
淩祁的皇帝卻是一頓。
皇後一入夜,就會讓宮人們都離開主院?
不喜歡睡覺時被人打擾?
他緩緩眯起眸子。
自己又不是沒在明陽宮休息過,卻也不曾見皇後將宮人們都攆出去啊!
好像想到什麽,淩祁的皇帝猛然抬眼,周身徒然變冷,大步向主屋內走去。
而屋內的千悒寒此時正愣在原地。
那一記閃電天光仿佛劈在了他的身上,震的他一動也不能動,腦海裏反複回放的,是方才看到的情景。
他雙腳如灌了鉛一般的站在原地,隻驚恐的看著那床踏的方向,動彈不得。
也就在這時,隻聽‘咣當’一聲,赫然是外間的大門被踹開了。
千悒寒猛然瞪大了眸子,回頭向外間的方向看去。
外間,淩祁皇帝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是好像受到驚訝的琬貴妃。
屋內皇後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的傳來,自然也傳到了淩祁皇帝的耳朵裏,霎時,淩祁皇帝渾身一震,胸腔一股怒火升起,幾乎將他灼燒的瘋掉。
腳步不停,卻怒喊道:“點燈!”
身後跟著的太監立刻將屋內的燭火點燃,隻見床踏上,皇後與那名男子仿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顯然有些情不自禁。
淩祁皇帝渾身一震,霎時眸子猩紅,臉色因為怒氣而變的扭曲,周身殺意連身後的太監都嚇的瑟瑟發抖。
他二話不說拿出了隨身匕首,一個箭步而去,一手抓著皇後的頭發將她拉了下來。
怒喊道:“賤人!你竟敢背著朕做出這等不要臉麵的事情!”
根本沒給皇後反應的時間,淩祁的皇帝舉起拿匕首,直接穿透了她的心口!
“啊!”
皇後大喊一聲,終於是清醒過來,卻也...
無濟於事了!
她那雙剪水秋眸瞪的老大,正不可思議的看著怒氣衝天的陛下,卻是並擋不住那份風華和清蓮之貌。
視線緩緩移動,定格在了站在一旁,好似受驚一般瑟瑟發抖,卻是眼底帶著惡毒笑意的琬貴妃身上。
皇後立刻明白了一切。
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絕美的眼眸中滿是痛苦和不甘,隻得死死的盯住琬貴妃,最終,卻是無力的放鬆下緊繃的身子,眸子漸漸散大,再也沒有了任何呼吸。
淩祁的皇帝因為怒氣,幾乎發瘋了一般又刺向了那名男子,直到那男子的心口處已經被刺穿了十多個窟窿,血流成河染透了錦被,胸前無一處完好,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而就在這時,琬貴妃卻突然“啊”的一聲驚叫,也喚回了淩祁皇帝的神智。
他已經是滿臉滿身的血跡,看起來頗有些駭人,卻還是恢複了神智,走到了琬貴妃的身旁,安撫道:“愛妃莫怕,這一對間夫銀婦,竟然背著朕做這等勾當,朕絕不會就此了之!”
琬貴妃往淩祁皇帝的懷裏一撲,受驚似的哭道:“陛下,臣妾害怕,皇後她...她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淩祁皇帝沒有做聲,隻是冷眼看著皇後的屍首,簡直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氣。
後麵隨之而來的宮人們也是瑟瑟發抖,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心裏卻是暗暗猜想,這後宮怕是要變天了。
而就在這時,琬貴妃卻突然指著那男子說道:“陛下,這...男人與太子...好像啊!”
淩祁的皇帝這才看向男子,卻是渾身一震!
剛才氣昏了頭,隻一心想要殺了他,卻始終沒有看他的樣貌!
這男子他從未見過,卻的確...
與太子很想!
是啊!
這名男子,與天兒的確十分相像!
想到此處,淩祁的皇帝隻覺得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再次騰起,燒的他絲毫理智也無。
“這個賤人!”淩祁的皇帝幾乎是咆哮出聲。
而後,他推開琬貴妃,陰冷狠戾的盯著那男子,神色已經扭曲變形,一字一句厲聲道:“擺駕東宮!”
他渾身透著殺氣,卻陰狠的對著身後的宮人們說道:“帶著他!”
而後,便出了房間!
他要將這男子的屍首帶到太子的身邊,讓他看看,他到底認不認識這男子!
讓他看看,這個間夫,與他是有多麽的想象!
讓他...
去陪這個間夫!
後麵那公公已經是渾身顫抖了,他心下驚慌失措,怎麽會看不明白,今日起,淩祁怕是要出大事了!
可他哪裏敢忤逆陛下的意思,便隻得立刻上前,將那男子的屍首抬著追了出去。
心下看的明白,將這男子的屍首帶去東宮...
太子今日,怕是凶多吉少了!
而後,當淩祁皇帝氣衝衝的離開,當屋內隻剩下琬貴妃一人的時候,她那副受驚害怕的模樣卻是突然一掃而空,反而是滿含笑意,得意的看著皇後的屍首。
琬貴妃緩緩走過去,眉眼之間滿是嘲諷和得意,冷笑道:“這般就死了!真是沒意思呢,不過你大可放心,本妃也不是這般無情的人,你那好兒子,好太子,也馬上會去陪你的,哈哈哈哈!”
琬貴妃大笑出聲,那笑聲回蕩在明陽宮內久久不散,加之皇後那死不瞑目的屍首,滿地滿床的鮮血,紗幔上濺到的血點,外麵的雨聲,明陽宮一派詭異。
許久,琬貴妃終於是止住了笑聲,最後看了一眼皇後的屍首,便含笑著離開了明陽宮。
而此時,床塌右側的孔雀千絲屏障後麵...
正蹲著一個小男孩!
他此時滿臉淚痕,瑟瑟發抖的不成樣子。
正是十歲的千悒寒!
他剛才看到床榻上的情景,本想過去質問皇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卻突然聽見了外間的大門被踹開。
本能的,他躲到了這屏風的後麵,卻怎麽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那樣的父皇是他沒有見過的!
狠戾,陰冷,滿身戾氣和殺意,卻是...
對著他的母後舉起了屠刀!
眨眼之間,母後便沒了氣息。
千悒寒嚇得慌張用手捂住了嘴,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卻是滿眼聚齊的淚水,震驚的落不下來。
父皇曾經...
不是這樣的!
父皇曾經很喜愛母後,也很喜愛自己的!
直到...
直到琬貴妃出現,她屢次陷害母後,讓父皇對母後的誤會越來越深!
直到琬貴妃生下九皇弟,父皇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那個孩子!
君王善變,父皇,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模樣了!
可...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父皇會親手殺了母後!
那是他的母後啊!
父皇怎麽會這般狠心,像魔鬼一般!
他躲在屏風後麵捂著自己的嘴,他甚至能聽見匕首刺入那男子體內的聲音,一下一下,一聲一聲,根本數不清父皇到底刺了多少下,卻每一次,都嚇得他渾身顫抖,心跳都快要停止。
蹲在地上環住雙膝,渾身不住瑟瑟發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直到琬貴妃喊道,這男子與太子長得相像,他渾身一震。
滿眼淚痕的看著屏風,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掉落下來,顫抖的眸子滿是驚恐,卻聽到了父皇冰冷無情的言語。
他便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
而後父皇離開,他聽到了琬貴妃的話。
自己很快就要去陪母後了!
十歲的千悒寒並不傻,甚至比一些及冠了的孩童還要聰慧,他立刻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琬貴妃的計劃!
琬貴妃早已做好了謀劃,就是要置母後和自己與死地!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安排好了的,母後已經死了,他...
也活不了!
父皇已經懷疑他了,他又如何能與正得寵的琬貴妃鬥?
更何況,琬貴妃既然敢這樣說,便是說明,她早已準備好了,在加之父皇先入為主的懷疑,他即便是太子,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