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愈演愈烈,千悒寒手段之高明。
吏部尚書走上前來,竟是跪在了千悒寒的身前,說道:“攝政王,臣鬥膽求您徹查當年之事,還淩州百姓一個公道!”
景琰帝聽後瞪大了眸子,渾身都在顫抖,怒聲道:“於策,你這是要造反麽!”
於策聽後,仍是恭敬道:“陛下,臣並非想要造反,臣一直對景琰忠心耿耿,所以臣不願看到一個烏煙瘴氣的景琰,若攝政王查明,今日是魏大人說謊,臣自然無話可說,可若當真如魏大人所言,恕臣不敬,臣希望陛下能盡快退為,另立明君!”
“於策!你敢!”景琰帝幾乎是咆哮了出來,渾身抖的不成樣子。
“臣附議!”隻聽雲一左高聲說道。
“臣也附議!”
“請攝政王查清真相!”
這一聲一聲的附議之聲,幾乎將景琰帝的理智和神經淹沒。
這些人...
這些人是要造反!
“來人!”景琰帝喊道:“將這些人全部給朕關入天牢!”
莫懷廷早已在殿外聽了個清清楚楚,他此時眉頭緊皺,怎麽也沒想到,今日的踐行宴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淩州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般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緩緩走進殿內,身後跟著的,是幾百名禁衛軍!
他看了看千悒寒,心下微思,自己到底該如何抉擇。
當年的淩州,他也是經曆過的,那般淒慘,那般駭人。
他身為禁衛軍統領,所作所為皆聽從景琰陛下,難道讓他...
抗命麽!
況且,若是千悒寒插手的話...
禁衛軍又如何能抵擋得了。
可眼下,千悒寒仍是那般冷漠無情的神色,似乎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所以方才,他從禁衛軍手中救下魏渲,也隻是葉傾嫣的意思?
所以,是不打算再插手了?
何去何從,莫懷廷有些不定。
景琰帝見此喊道:“莫懷廷!你也要造反不成!別忘了你的身份!”
莫懷廷一抬眸,就撞上了景琰帝滿是怒火和威嚴的眸子。
的確,他的身份...
他是禁衛軍統領!
他的職責,是永遠聽令於景琰的皇帝!
“末將領命!”
莫懷挺立刻對著身後的禁衛軍說道:“將這些人抓起來!”
葉傾嫣卻是護在了魏渲的身前,對他說道:“若你所言不假,家父便是冤死的,待日後查明真相,我自會還你一個公道,而眼下,我助你出宮,你自行躲好吧!”
既然之前魏渲都沒被人發現過,那便說明他有自己的藏身之處。
眾人聽後,便知葉傾嫣是要留魏渲一命了。
想來,是因為他所說的話,事關到了葉成連吧。
而後葉傾嫣對千悒寒說道:“王爺...”
便見千悒寒冷聲道:“去吧!”
而後隻見千悒寒那暗衛現身,眨眼睛便抓起了魏渲,在滿殿的禁衛軍中,如無人之境般的將魏渲抓了出去。
即便是莫懷廷,都沒有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動作的。
可見武功之高,怕是在場之人,包括景琰帝想的貼身暗衛,也是望塵莫及吧。
景琰帝臉色鐵青,陰沉的像要快滴出水來,卻是一個字也沒敢說。
魏渲被救走了,卻是苦了這些大臣們了。
以賈祿,雲一左和於策等人為首,加上方才附議的那些個大臣,紛紛被禁衛軍拖了下去,關進了刑部天牢。
幾人卻是毫無懼怕之意,麵上一派的坦然剛正之色,賈祿更是對著大殿外喊道:“魏渲,躲好些!”
顯然是更在意魏渲的安危!
更是讓景琰帝怒氣衝天。
這些人,當真是要造反了!
而下首那些一直沒敢做聲的大臣們也是瑟瑟發抖,心裏懼怕不假,可也心寒於景琰帝的作為。
魏渲所言若是假的,為何陛下不派人徹查此事,反而是將他們都抓起來了呢!
顯然...
是因為心虛!
所以不必想,定然是確有其事!
翰林院院首戚治,愣愣的看著那些被抓下去的同僚,心下不知是個什麽感覺。
這些人...
並沒有做錯什麽啊!
他抬眸看向滿臉怒意的景琰帝,暗暗搖頭。
景琰...
怕是要完了!
一場宮宴,就這麽變成了‘鴻門宴’,魏渲若不是有葉傾嫣護著,怕也早已是命喪黃泉了。
而現在,景琰已經大亂,日後...
還不知要生出什麽事端呢。
入夜。
這僅僅一日的功夫,大臣被抓,朝中大亂,這宮宴上的事情就被瘋傳開了。
此事傳遍了景琰的每個角落,不止是京城,甚至是景琰邊境的州鎮,竟然也都知道了此事,一時間,百姓對景琰帝的罵聲簡直超越了之前對穆紹傳的罵聲。
更是蓋過了之前對葉成連的!
畢竟,穆紹傳在過份,也隻是個人德行問題。
而葉成連...
他們一直以為,葉成連是誤入歧途,見財眼開,才會截取了那批官銀。
且他畢竟隻是個臣子,貪官不在少數,大家也隻是憤怒而已。
可原來...
原來他們以為的全都是假的!
葉成連之所以劫走那官銀,並非是什麽見財眼開,而是根本就是陛下授意的!
監守自盜!
景琰帝可不同於葉成連,並非是貪官汙吏的臣子啊!
那可是景琰的皇帝,百姓的君主啊!
皇帝竟然劫取賑災銀兩?!
這也就算了,竟然還殺了整個淩州城的百姓!
這簡直就是屠城啊!
皇帝屠城,殺害自己的子民!
荒天下之大唐!
簡直是震驚天下,絕無僅有之事啊!
這還了得!
整個景琰為之震驚,一時間,動蕩不安,人心不穩,景琰陷入了空前絕後的危險境地。
而事情,遠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三日之後。
早朝。
景琰帝正在早朝,這幾日的早朝十分簡單,正事一件沒有,所有呈上來的折子都是...
求情的奏折!
自然是替天牢中的賈祿等人求情的奏折!
其中除了朝中清流一派之人,和翰林院之人以外,就連那些並不算幹淨清廉的大臣,也都紛紛上奏,請求釋放賈祿等人。
在他們心裏,貪些錢財可以,可謀害人性命,且謀害這般多的人命...
便就是過分了!
而魏渲當日所言尚不明確,陛下實在應徹查此事,而不是一味的將人都關起來。
所以連日來,為賈祿等人求情的奏折幾乎是日日都有,堆積成山。
可景琰帝哪裏敢放!
他一直在派人搜尋魏渲的下落,可三日來,卻是沒有任何線索。
若是再將這些個質疑他的人放出來,咬著此事不放,非要他徹查此事,那豈非是大亂了。
他怎麽敢!
可已經抓了不少的大臣,景琰帝總不能再把所有上奏的大臣也都抓起來了吧,那可就真是無人上朝了。
所以對於這些奏折,景琰帝直接不予理會,選擇了視而不見。
眾人見上奏的折子紛紛石沉大海,忍了三日,終於是忍不住了。
這日的早朝上,翰林院院首戚治上前一步道:“陛下,微臣鬥膽,請陛下釋放賈大人、雲大人,和所有宮宴上被關入天老的大臣!”
景琰帝立刻不悅道:“這些人以下犯上,乃大不敬之罪,豈有簡簡單單就放出來的道理,朕將他們關起來,就是為了要讓他們在牢裏好好清醒一下,反思一番!”
這話說的漂亮,可通透之人誰想不明白,當時景琰帝分明是無理可辯,騎虎難下,這才惱羞成怒將他們抓起來的。
在眾人心裏,對魏渲的話已經是信了十之**。
他們上有老下有小,哪裏敢與景琰帝硬碰硬,事不關己,還是保命為上啊!
戚治聽後說道:“陛下,當時那般情況,雲大人賈大人等人並未做錯什麽,與其將他們關押起來,還不如待事情查明,真相大白以後,在讓他們好好反思一番,他們自會痛改前非,而眼下,陛下莫要中了奸人的挑唆,還請將幾人釋放了吧!”
這話,顯然還是帶著讓景琰帝徹查此事的意思!
不過戚治說的已經是十分委婉了。
可景琰帝還是發了怒。
這一個兩個,分明就是想讓自己徹查此事,找出真相!
說白了,他們還是相信了魏渲的話!
“放肆!”景琰帝怒聲道:“朕看你與那魏渲也是一夥的,莫非也是要造反麽!”
戚治立刻跪了下來,惶恐道:“臣萬萬不敢,臣隻是...”
話剛說一半,景琰帝便厲聲道:“此事到此為止,今後若誰再敢提起此事,以謀逆同論!”
眾人低垂著頭,心下一驚。
以謀逆同論!
也就是...
死罪!
陛下這是...
這是已經瘋了麽!
而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宮人求見,聽聲音竟是十分著急。
景琰帝冷眼看了看戚治,隻好先冷聲道:“進!”
隻見一名公公連滾帶爬的進來,顫聲道:“陛下,大事不好了,莫陽出事了!”
景琰帝見他這般慌張,心裏頓時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冷聲問道:“什麽事!”
那太監跪在地上緊張道:“莫陽有人起義了!而莫陽城,已經淪陷了!”
“什麽!”景琰帝大為驚訝,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莫陽,有人起義!
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
之前的確是有消息傳來,莫陽城一帶不太安生,有人暗地裏集結壯丁,還有些私鑄兵器的跡象。
可他萬萬沒想到,會真的出事了啊!
起義!
他們竟然敢起義!
那些百姓竟然起義了!
景琰帝怒道:“立刻派雁州的兵力前去鎮壓,務必將這些叛黨給朕抓回來,死活不論!”
雁州鄰近莫陽城,莫陽出了事情,從雁州派人自然是最快的辦法。
眾人一聽,也是十分震驚,這一年以來,景琰的確是滋事不斷,先是穆司賢激起民憤,後有穆紹傳震怒百姓,又是有葉成連萬貫家財,科舉考試貪汙不公...
那麽眼下...
在景琰的百姓得知了淩州封城的真相之後,自然是怒不可遏。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確是讓百姓心寒,讓百姓恐懼。
可這起義造反,可見百姓已經怒到了何等程度!
若是一個不小心,怕是要出大事的!
戚治本就跪在地上,聽到之後立刻喊道:“慢著!”
他對景琰帝說道:“陛下!百姓起義皆源自對朝廷的不滿,眼下他們怒火衝天,隻因淩州一事,若陛下強行鎮壓,甚至傷害百姓,是怕是會適得其反,更加激怒百姓啊!”
戚治一片赤膽忠心的相勸,可景琰帝哪裏聽得下去。
他現在簡直是怒不可遏!
魏渲沒死,大臣們膽大包天的公然與他作對,現在就連那些個卑賤的,手無寸鐵的百姓,竟然也敢與他叫囂!
竟然敢造反!
他定要讓他們明白,他才是景琰的皇帝,是掌握他們生死的人!
隻要將他們打怕了,震懾住他們,他們才能看清自己的位置,才會敬畏自己,擁戴自己。
到時,看他們還如何敢起義造反!
那太監十分猶豫,看著景琰帝和戚治,有些不知所措。
景琰帝厲聲道:“聾了麽!傳朕旨意,但凡有起義者,一律鎮壓抓回京城,死活不論!”
那太監聽後立刻說道:“奴才遵旨!”便又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眾人互相看看,皆是在心裏暗暗搖頭。
但凡不是君主昏庸無道,百姓被逼無奈,忍無可忍,誰願意起義呢!
而對於起義,誰不知最好的辦法,便是感化!
鎮壓,隻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可看著景琰帝那般陰冷震怒的神色,誰又敢做聲呢。
跪在地上的戚治見此,垂下頭,心下歎息,卻終究沒再做聲。
景琰,怕是要完了!
入夜。
林尚書府。
林成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終於是起身穿好衣衫,去了季府!
刑部尚書,季海的府邸!
季海正在熟睡,卻突然被管家叫醒,說是兵部尚書林大人求見。
季海聽後一頭霧水。
林成之?
林成之此人與他一樣,上任尚書一職並不是很久,可卻從未與自己有過什麽過深的交情。
自己對他的全部了解,便是之前立儲的時候,他倒是‘勇氣可嘉’,第一個站出來提意見的。
可惜,說了等於沒說,即沒偏向穆紹傳,也沒偏頗穆淵。
倒是個圓滑的。
那麽今日,他深夜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
季海穿戴整齊,走出去便看見林成之已經等在了他的院子裏,便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