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翊音是被一陣爭吵聲吵醒的。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池翊音睜開眼之後,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手中鮮紅如血的信封。而他身處於規律晃動著的車廂中,車窗外天色陰沉,模糊的景色飛馳而過,眼前是老舊的紅桌布和花瓶裏枯萎了的花,鼻尖還能嗅到淡淡的煤煙味。

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漫。

但無論是遠處正爭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一對男女,還是其他座位上冷眼旁觀的陌生人,或是縮在角落裏畏懼得抖成一團的青年,誰都沒有發覺這件事。

池翊音不動聲色的坐在原地,冷眼觀察周圍的環境。

無論怎麽看,這裏都像是老舊型號火車裏的用餐車。

但問題是,池翊音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在夜探凶宅,最後的記憶定格在鏡子裏猛然出現的女鬼,然後……

頭疼得厲害,越回憶越難以忍受。

池翊音不得不揉著太陽穴,暫時中斷了思考。

不過在他抬起手時,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和額頭都有擦傷,指腹一按,就傳來劇烈的疼痛。

池翊音嘶了一聲,心中開始疑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他像是剛打過架,或者,是受到了攻擊?

“很奇怪,對吧。”

沙啞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池翊音抬起頭,就見到前麵那組座椅上的男人正轉過身看向他。

胡子拉碴的男人叼著煙:“不用在意我,像你這樣的新人,我沒見過一萬也有一個了,反正不管怎麽掙紮都是個死,你不如放輕鬆一點。”

“哦,忘了說——歡迎來到遊戲場,新人。然後記得死的時候離我遠點。”

新人?

池翊音迅速捕捉到了男人話語中的字眼,首先排除了自己被綁架的可能。

他的大腦有條不紊的冷靜運作,在被人看出劣勢處境的環境下,依舊高速分析著眼前的情況。

最有可能的,是惡意整蠱,死亡也可能是對方在嚇唬他。

不過……

池翊音快速掃過坐在過道對麵的女孩,她身上還穿著校服裙,緊張到揪緊手指,麵色煞白。斜側方的角落裏蹲著個年輕人,受驚發瘋了一樣反複念叨著“為什麽是我”。

……確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

他身處於一場以生死為代價的遊戲中,嬴者生,敗者死。

當池翊音堅定了這樣的想法時,像是觸發了關鍵詞,一道冰冷的機械聲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已觸發係統,開始自動錄入幸存者身份。】

【池翊音,男,二十三歲,職業小說家,非正常登陸#@%#……重新確定為正常登陸】

電流滋滋的雜音令池翊音皺了下眉,好在腦海中那道聲音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歡迎幸存者進入狂歡遊戲場!這會是您此生中最刺激有趣的遊戲,勝利者通嬴,敗者失去一切!】

【發放幸存者身份代碼Z1001,新手直播間權限已開啟,自動接入遊戲大廳中,您的直播間已經放入免費收看區,目前粉絲0,積分0,等級1。請繼續努力,粉絲達到一萬,將自動進入付費區。】

【新手檔案已建立,權限確認中……】

【介於幸存者當前權限,很抱歉無法為您提供任何服務,很遺憾無法告知您更多信息。請努力通關當前副本,提升等級,獲取權限和獎勵。】

帶著一點機械震顫的尾音,那道聲音就要從池翊音的腦海中消失。

他立刻反應過來:【能問個問題嗎?】

係統肯定了池翊音:【您隻有一次機會,請謹慎提問,非權限範圍內的問題一律失效。】

麵對珍貴的機會,池翊音知道,隻要自己問對了問題,就能得到助力,或許還可以順利通過眼前所謂的通關。

但他沒有時間驚愕於詭異的遊戲場,更沒有猶豫在“怎麽通關”“怎麽離開”“遊戲場是什麽東西”之類的問題上。

池翊音聰明的捕捉到了係統給這個問題的定義:【如果身份代碼被人知道會怎樣?】

係統像是在笑,混合著機械音,顯得古怪而惡意陰森。

【您的命運就會被得知編號的人掌控,或許是死亡,或許是生不如死……您可以親自試試。】

【祝您好運,希望還有為您服務的機會,我衷心期望下次見到您,您還是活的。】

【幸存者。】

雖然依舊是機械聲,但池翊音能夠感覺出來,對方在最後三個字上的咬音極重,不像是在好心提醒他,反倒是在期盼著他的死亡。

他沒有被嚇到,隻是在對方祝自己好運的時候挑了挑眉,笑了。

好運?

他的人生,從來與這兩個字無緣。

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孤兒院禁閉室將死的時候,突然擁有了詭異特殊的力量。

——凡是被他看破真實的成因與經曆,並且成功描述下來的人外之物,都會出現在他身邊,為他所用。

從最開始好奇的探索到熟練,小池翊音身邊常常群鬼環繞。

他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利用惡鬼,不僅讓陰森的孤兒院院長畏懼於他,並且一把火燒了孤兒院,徹底離開了那裏。

也正是因此,池翊音開始寫作,將自己看到的那些厲鬼孤魂,全都寫進了自己的書中。

雖然他本意是要探索自己的力量,卻在出版後意外的銷量很好,還有個“頂級恐怖小說家”的虛名在外。

在火車上醒來之前,池翊音正在夜探著名的百年凶宅,為了自己的新書尋找素材。

雖然采風過程被打斷,但因為自稱【狂歡遊戲場】的係統出現,讓池翊音並沒有失望,反而被勾起了濃厚的興趣,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見識遊戲場了。

或許,這次的新書有了嶄新的方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池翊音碰了碰自己口袋裏的硬殼筆記,滿意的點點頭。

作為職業小說家,池翊音的素養一向優秀。

驚嚇,恐懼?

抱歉,那是他親愛的素材。

不過,大概隻有池翊音自己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畢竟沒有人會把進入遊戲場視為福氣。

至於自己的奇怪力量,池翊音並沒有打算向係統或任何人提及。

他並不是乖乖聽話的性格,尤其係統還偏向惡意。但是在他看來,這樣才令他有探明真相的興趣。

壓上生死的豪賭,完全未知的探索……有趣,太有趣了!

池翊音的呼吸急促起來,眼眸明亮非凡,滿是讚歎與期待。

他勾起唇角,無聲的咧開笑意,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獵人。

前座的男人暗中觀察著池翊音。

雖然是個注定會死的新人,但奈何青年的外形著實優秀,即便再冷漠的人都會下意識被他吸引目光。

青年有著漂亮的銀灰色半長發,柔順的光澤像是流淌蜿蜒的月色,隨意搭在挺括的肩膀上,順著考究的西裝外套垂下來。而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如同最稀有昂貴的藍寶石,使得他即便坐在陳舊的車廂裏,也像是身處於頂尖貴族的書房裏,貴氣不凡。

最吸引人的,莫過於青年沉靜剔透的氣質,好像沒有什麽能夠欺瞞過他的眼睛。

也正是因為這個,男人才會主動和池翊音打招呼。

從一上車開始,男人就注意到了這位形象不凡的青年。

如果不是因為青年閉著眼睛,毫無防備得像個新人,男人甚至以為這是位廝殺後活下來的老玩家。

畢竟副本【親愛的家】在玩家中一向惡名昭彰,除了有把握想要搏一搏的老玩家,隻有新人和倒黴蛋會掉進這個副本。

但……

當男人看到池翊音笑起來的時候,在被這個笑容驚豔到屏息的同時,心中也更加摸不準池翊音的身份。

池翊音卻注意到了男人的視線。

他掀了掀眼睫,主動回應了男人:“你不用為遊戲做準備嗎?剛定製的手工西裝,我不太希望你的血毀了我的衣服。”

他的聲線低沉,幹淨,卻意外的帶著強有力的壓迫感,就算他並沒有揚聲說話,也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

像是下雨天拉響的一曲大提琴。

當與池翊音對視的瞬間,男人看清了那雙漂亮眼眸中暗藏的瘋狂危險,他不由得愣住了。

池翊音微笑道:“你打擾到我圍觀吵架了——看熱鬧是人的天性,不是嗎?”

男人沒敢對池翊音再說什麽,生怕多說多錯,重新坐了回去。

過道對麵的女生見狀有些驚訝,看池翊音的目光也開始變得不同。

在男人不再看過來之後,池翊音唇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垂下眼,修長漂亮的手指撕開紅信封上的火漆印。

一張卡片從信封裏掉了下來。

【親愛的家】

【威嚴的父親,慈愛的母親,活潑可愛的弟弟妹妹,以及時刻關心你的親戚們,這會是你喜歡的家嗎?親愛的姐姐,請寫信告訴我,你的答案。】

姐姐?

池翊音的指腹摩挲著卡片上的稱呼,疑惑從心頭浮起。

他用餘光掃向旁邊,發現不僅是自己,車上幾個明顯是新人的人,手裏都有紅信封。

但那些老玩家卻沒有。

有可能是藏起來了。

雖然池翊音還沒有看到其他人的信封內容,無法確定自己對於身份的猜測,但是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被人認定是新人的原因。

開局就不太妙啊。

他隨手將信封放進了西裝內袋中,迅速學著老玩家的做派融入環境。

池翊音很清楚自己的劣勢。

初來乍到的陌生,係統的語焉不詳,還有老玩家對新手做出的死亡預判,都在將他推向危險,很有可能會被老玩家排擠甚至用作探路的炮灰。

想要扭轉這一點,隻能盡可能從其他人那裏獲取信息,讓自己最快擺脫迷茫的處境。

畢竟他雖然沒有權限,但老玩家肯定有。係統不告訴他的事情,他會從老玩家口中一一問出來。

打定主意,池翊音理了理西裝上的皺褶,氣定神閑的坐在位置上,看不出一絲慌亂。

這讓暗中觀察的男人更加不敢確定他的身份。

胡子拉碴的男人壓低了聲音向同伴問道:“你覺得後麵那位,像是新人嗎?”

【親愛的家】作為最低等級的E級副本,背景故事就是一家人的生活爭吵,一開始所有參加這個副本的玩家,都認為通關的關鍵是讓這個家庭變得和諧。

但就是這樣看似簡單的副本,卻從十二年前遊戲場第一次上線起到現在,都沒人能夠順利通關。

男人謹慎的不想得罪有價值的人。

同伴看向著爭吵中的男女,示意道:“借別人的手試試吧。”

這對男女都是老玩家,女玩家想要聯合大家一起齊心協力,男玩家卻不想分享自己的獨家情報。兩人理念有了分歧,越吵越凶。

男人摸了摸下巴,有了主意。

男玩家還在不依不饒,罵罵咧咧:“你知道我為了這次能通關副本,花了多少積分和力氣去買情報嗎?想讓我分享?門都沒有!”

女玩家已經開始冷靜下來了:“這個副本一向以凶惡著稱,新老混雜的時候更需要我們互幫互助,否則這個副本隻會難上加難。”

“說的有道理。”

男人懶洋洋的插話:“要不然,就先統計下大家的情況吧,這樣才能討論計劃不是嗎?趁著到副本地點還有時間,也做點準備。吵架吵得不累嗎?”

女玩家驚愕的向男人看去,沒想到會有人幫自己說話。

她點了點頭,思考起來。

而這時,過道對麵一直在觀察著池翊音的女學生,看到池翊音成竹在胸的樣子,終於鼓起了勇氣,坐過來向池翊音搭話。

“你好,你也是跳樓之後來的嗎?”

池翊音沒有拒絕女學生的靠近。

他掃過被女學生緊緊捏在手裏的紅信封,從火漆印來看,女學生還沒有打開過它。

“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我一醒來就在這了,想要問問別人,但沒人告訴我。”

想起之前被冷落無視,女生委屈的紅了眼。

池翊音的外形極具欺騙性,任誰看都是優雅貴氣的儒雅紳士,天然就會捕獲他人的好感,下意識的認為他並不具有攻擊性。

當他專注的看著你時,那雙湛藍的眼眸有如一汪星湖,會讓你產生被全心全意關心著的錯覺。

有池翊音這個傾聽者,女生不自覺的將委屈和恐懼全都說了出來。

“我好害怕,我不想死了,我想回家……”

女生抹著眼淚,她低低的啜泣著,抖著手毫無防備心的將手裏的信封展示給池翊音看:“醒來後我就拿著這個,一直沒敢拆。但我看到你拆了你的,這個有危險嗎?”

池翊音發現了不對勁。

和他不一樣,女生並沒有提到過係統或者遊戲場之類的名詞。

但她連自己家裏的情況都竹筒倒豆子全說了,不應該會故意隱瞞某些經曆……難道,她沒有聽到腦海中的係統聲音?

……是了。

當時係統出現的時候,提及到觸發。

池翊音立刻了然,看來係統很可能不會為每一個新手提供指導。隻有猜到遊戲場的人,才能由係統發放編號,錄入身份。

沒想到,從最開始就已經在篩選了嗎?

在想通的瞬間,池翊音驚了一下,因為自己在不經意間通過了第一次考驗,而後知後覺的開始意識到係統的陰險。

不過在女生慌亂的拆紅信封時,池翊音隨意掃了眼,發現上麵的說明,竟然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也是“姐姐”。

所以,在車上的玩家們扮演的並不是一家人?

池翊音猜測起了所有人都是“姐姐”的可能性。

掌控的信息不全就是這樣,處處受製。

池翊音無聲的歎了口氣,看到女生在哭,還是難得好心的指了指她手中的信封,提醒道:“收起來吧。”

不等女生問為什麽,就聽到前麵傳來一聲驚呼。

“等等!開車的時候,我看到了上車人數統計的是十一人,怎麽現在隻有十個人,另外一個是誰?誰看到了?”

池翊音抬頭看去,就見之前在吵架的那位女玩家,現在驚訝的站在車廂內,滿是戒備。

之前沒有人關心其他人的情況,以致於直到現在才發現人數對不上。

女玩家唯恐此事有異,嚴肅的從車廂頭走過來,查看每一排座椅。

新人驚恐到不知道如何是好,老玩家卻大多漠不關心的閉目養神。

池翊音卻想起了自己剛剛醒來時聞到的血腥味。

他不動聲色的向自己身後看去。

他的位置在車廂最後麵一排,後麵不到兩米就是廁所。

雖然廁所門緊閉著並且一直都沒有人經過,但池翊音敢肯定,自己確實聞到了從那邊飄來的血腥味。

前排的男人看了過來。

池翊音沒有將自己的發現說出來,而是和其他老玩家一樣,冷眼旁觀。

女玩家終於檢查到了最後麵的廁所。

當看到上鎖的標記後,她鬆了口氣。

但前排的男人卻自言自語般嘟囔著:“奇怪,沒看到有人進去啊?”

這聲音引起了女玩家的疑心,她狐疑的掃視了廁所門兩眼,裏麵安靜無聲。

“有人在嗎?在的話說一聲。”

女玩家敲了半天門都沒有人回應,她隻能回頭看向其他人,試圖求助:“你們誰知道廁所緊急開關在哪嗎?或者鑰匙也行。裏麵的人可能出事了。”

但無論是前排的男人還是其他老玩家,都一副看戲的表情,冷酷又無情。

女玩家抿緊了唇,隱隱有憤怒和失望。

而這時,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卻站了起來。

池翊音理了理西裝皺褶,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掌微攏在身前,禮節性的笑容虛假卻紳士,帶著令人安心的氣度。

“能為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

他一雙長腿包裹在合身的西裝褲中,更加顯得腰細腿長,頂級男模般的身材就算站在那裏不說話,也是一幅絕佳的風景。

池翊音從容的走過來,不凡的氣度讓女玩家下意識讓開了位置。

他稍加查看廁所門鎖的構造,然後取下別在西裝上衣的胸針,手指一用力,就將胸針的卡扣掰直,捅進門鎖中,屏息側耳,傾聽著微小的聲音。

隨即,隻聽“哢!”的一聲。

門鎖彈開。

女玩家有些驚訝,沒想到外表這麽紳士的人竟然會這種偏門的技能。

倒是一直觀察著池翊音的男人,眯了眯眼,看向池翊音的目光變得沉重。

池翊音察覺到了男人變化的視線,但他勾了勾唇角,沒有在意。

倒不如說,他主動站出來幫這個忙,除了想要獲得女玩家的好感,從她這裏獲得些信息之外,另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洗脫自己“新人”的身份,無聲的向所有人示警。

他是故意的。

但很快,所有人就都顧不上池翊音了。

老舊的廁所門發出“吱嘎——!”的聲音,在門後重量的推力下緩緩打開。

最先衝出來的,是濃鬱的血腥味。

隨即,鮮血像是開閘了的洪水,嘩啦啦的從廁所裏湧了出來,流了滿地。

一個渾身鮮血的人形隨之軟軟倒了下來,像是一直倚在門後。

女玩家在猝不及防之下,被那人撲倒在地,摔在了滿地血泊中。

所有看到這場麵的人都愣住了,女玩家更是瞳孔緊縮,一時反應不過來。

新人被嚇得麵無人色,連連後退,崩潰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

車廂內的氣氛緊繃而恐慌。

池翊音卻冷靜的注視著血泊中那具一動不動的人形,從女玩家剛剛試探過這人鼻息後的錯愕來看,他已經死了。

有意思了,火車還沒有到站,就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死了一個人。

池翊音微笑起來,不動聲色的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無論新老玩家,都肉眼可見的警惕起來。

列車中途沒有停下過,死亡的玩家剛上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那凶手隻可能還藏在車上,就在他們身邊,卻不知道究竟是誰。

誰都不敢確定,凶手還會不會二次下手,這就相當於在身邊藏了一隻狼……

玩家們彼此猜疑,眼神忌憚,沉悶的氣氛在車廂裏彌漫開來。

而這時,一直安靜的火車廣播終於響起。

【尊敬的幸存者們,古樹鎮已經到達,請準備下車。】

【請注意,列車靠站後,隻有一分鍾停靠時間,過時未能成功下車者,將被視為自動放棄本次副本資格。】

【祝幸存者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