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告訴宋越,通天碑可以煉化到身體中,成為本命法器,但過程並不容易,修士需要築基層級,武夫至少需要大宗師境界。

還得像宋越這種,專門分出精力去修行精神力量的武夫才行。

同時還需要做很多準備。

一如過去,夫子叫宋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其他的他來解決。

夫子隨後教宋越如何使用玉虛通天碑與別人聯絡,以及通過它進出秘境的秘法。

宋越這才發現玉虛通天碑的作用遠比他想的還要強大!

按夫子的意思,如果這世上的通天碑有編號的話,那麽他這塊,應該是NO.1。

宋越就很嘚瑟。

夫子淡淡看他一眼,道:“機緣越大,意味著責任越大。”

宋越拍胸脯:“夫子您放心,我天生就是個有擔當的熱血好青年!”

兩人在書房談到很晚,師娘過來催了幾次,告訴他們再不吃飯就涼了。

宋越這才戀戀不舍的起身。

似乎還是第一次,因為一件事情,連吃飯這種大事都給耽擱了。

“秘境可以進,但一定要謹慎!”

“這次昆侖門的事情就是個教訓,雖然錯不在你,你的處理方式也沒問題,但還是太危險了!”

吃飯過程中,夫子很罕見的開口說話,在告誡宋越。

宋越虛心接受,未曾清貧難做人,不經打擊老天真,不管從小打多少架,都不如這一趟秘境之行親手擊殺敵人。

夫子很快吃完,放下筷子,對宋越說道:“後天引導激活你體內的奔雷之氣,這兩天好好在家休息一下,做好準備,就別到處亂跑了。”

“材料這麽快就準備齊了?”宋越很驚訝,他雖然不知道激活自己體內奔雷之氣到底需要什麽材料,但想來不會是那種大路貨。

夫子一天天深居簡出的,也不知道他從哪弄到的材料。

“是的。”夫子言簡意賅,“我要和你師娘去散步了,你回家吧,明天一早就過來。”

這是沒事兒了,又開始慣例趕人。

宋越站起身,準備告辭離去。

“對了……”夫子略微遲疑了一下,看著宋越,“你和錢家那個姑娘?”

我媳婦昂!

宋越心裏吼道。

“朋友。”他有些靦腆地說道。

“朋友嗎?她爺爺打電話給我,問我秘境裏的事情,我告訴他,我家小子為了保護他小女朋友滯留秘境,她爺爺很感激。”夫子說完,擺擺手道:“走吧走吧,你們年輕人的事兒,你們自己去處理就好。”

宋越感覺夫子渾身都在發光!

整天看似溫和,實則嚴肅甚至有些刻板的夫子居然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

我家夫子不可能這麽可愛!

宋越暈暈乎乎的走出夫子的家,在大街上吹著微涼晚風,一顆心依舊難以平複。

夫子為了他居然跟人撒謊,還順手討了個人情!

騙錢哥的爺爺說自己是為了保護她才滯留秘境……也不知道錢哥是怎麽跟家裏說的?

要不要問問她?

宋越心裏想著,隨即又打消了這念頭,女孩兒臉皮薄,萬一問惱了,那就不美了。

怪不得錢哥說這幾天沒事兒別找她。

嘿嘿嘿。

宋越正美滋滋的想著,孟旭東打來電話。

“小孟,你知不知道你打斷了我未來的人生設想?”宋越接起電話,習慣性的先發製人,懟了一句過去。

孟旭東在那邊有點懵,但也清楚宋越一貫的德性,根本不接,直接說道:“張家在星武館開設靈堂了!”

“嗯?”宋越微微一怔:“什麽意思?”

孟旭東在那邊歎了口氣:“我剛接到消息,張家應該是已經確定張子星回不來了,在星武館開設靈堂,我待會還得過去一趟,不管怎樣,我們兩家長輩之間,還是有些交情的。”

“給你打個電話知會一聲,免得你回頭誤會。”

宋越笑道:“我不會誤會你,我隻是好奇,張子星真的死了嗎?說不定人家六十年後拖家帶口,帶著一堆娃回來,到那時候不尷尬麽?他老子究竟怎麽想的?”

電話那頭的孟旭東滿頭黑線,很無語,張子星死沒死你心裏沒點數嗎?

不過他也懶得拆穿宋越,回到現代,用手機這種通訊工具進行聯絡,很難保證不會被人監聽。

這時候宋越在電話這頭說道:“算了,他老子覺得他死了,那就死了吧,畢竟相識一場,待會我也過去吊唁一下!”

“你瘋了?”

孟旭東差點裂開,直接在電話那頭道:“我的哥,他們家現在很可能已經把你列為頭號仇人,你卻跑去登門吊唁?你怎麽想的?”

“什麽仇人,張堅張總正直謙和,怎麽可能無憑無據汙人清白?”宋越理直氣壯的道:“我是君子坦****,心底無私天地寬!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孟旭東在那邊已經快崩潰了,哀歎道:“哥,你先別去,你在哪?我去接你,咱倆見個麵,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怎麽想的。”

“我在……算了我給你發定位吧,正好你拉著我,咱們一起去吊唁!”宋越道。

孟旭東很快開著一輛奢華跑車過來,停在宋越身邊,降下車窗:“上車!”

誇張的造型,低沉如野獸的咆哮,吸引了不少路人注目。

宋越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摸了一把科技感十足的中控:“好車啊!”

孟旭東隨口說道:“喜歡回頭你開走。”

宋越:“……”

“不要,太膚淺!”

他一個連駕照都沒有的人,弄輛車回家當擺設嗎?

孟旭東一邊緩緩開車,一邊問道:“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宋越瞥了他一眼:“小孟,你這心態就有問題!”

孟旭東微微一怔。

宋越認真說道:“我跟張子星的確是有矛盾,但自從進入秘境之後,我與他之間,沒有任何交集!這可不是我信口胡說,咱有大把的人證,你、小七、錢哥……還有修行學院部分小菜雞,大家都能為我作證,咱從始至終就沒和他照麵好吧?”

孟旭東遲疑著:“可是……當時那支帶著字條的箭?”

“那不是秘境人射來的箭嗎?”

宋越理直氣壯看著他,一點都不帶心虛的。

隨後他語重心長的道:“小孟,你要就這心態,那幹脆你也別和我一起去了,免得去了之後,讓人誤會我真把張子星給如何了。”

“所以你要去吊唁,是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孟旭東看著他。

“片麵了吧?”宋越麵色平靜道:“我去,隻是親自去送子星兄最後一程,讓他一路走好!”

孟旭東:“……”

星武館。

一片素縞。

從裏到外一片白,哀聲一片。

陳賀有些茫然的帶著幾個師弟站在門口迎賓。

他不明白,星哥明明隻是失蹤,為什麽張總非要在這種時候舉辦一場葬禮?

來到現場那些張家的親朋好友臉上也看不出多少悲傷,畢竟大家都很疑惑,曆次昆侖秘境開啟,都會有修行者貪戀裏麵的靈氣跟資源滯留不出。

有些人會選擇六十年後重回人間,比如最近兩天聽說精英武館就來了一群這樣的人,實力都很強!

有些人六十年後也不出來,幹脆徹底定居秘境,成為真正的秘境人。

張子星又沒有那種傳說中大修行家族才有的魂牌,他父親憑什麽就認定他死了?

所以一眾來賓雖然都麵色沉重肅然,但心裏多少都有些不以為然,不明白張堅到底是怎麽想的。

倒是張子星的親弟弟張子晨,戴著重孝,淚流滿麵的跪在星武館大廳改造的靈堂空棺前哀聲痛哭。

他一開始也不信,哥哥那麽強大,身上還帶著那麽多頂級裝備,身邊還有歐平這種來自外星的年輕天驕,怎麽可能就死了?

明明就是滯留在秘境了!

可他父親不但不聽他建議,還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說如果不是你這小畜生,你哥哥他怎麽會死?

哥哥真的死了嗎?

不可能的!

他不信!

前來吊唁的人都象征性在靈前微微鞠躬,以示尊重。

張子晨則像是沒看見一般,始終跪在那哭。

直到他聽見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身子驟然哆嗦了一下,隨後帶著幾分茫然,抬起頭,看見那張讓他連做好幾天噩夢的臉……

下一刻,張子晨猛的從地上跳起來,指著來人破口大罵:“#%……誰讓你進來的?人都死了嗎?怎麽把他放進來?讓他滾!讓他滾出去!”

跟孟旭東一起過來,本沒人注意到的宋越一臉無辜,看著張子晨道:“子晨,節哀!人死不能複生……”

“你他麽給我滾出去啊!滾!”

張子晨整個人狀若瘋癲,這是在星武館,是在他家地盤上,就像狗子拴在自家院子裏,總會顯得很厲害。

所有來賓都一頭霧水的看著這一幕,在場除了少數星武館門徒,幾乎無人認得這挺拔英俊年輕人是誰?

但看張子晨情緒如此激動,一個個都好奇起來。

“夠了!”

張堅麵色陰沉的從外麵走進來,冷冷看著張子晨:“你要什麽時候才能真正長大?”

張子晨突然崩潰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在兩個有眼力見的星武館門徒安撫下平複幾分,悲聲道:“爸,他就是宋越!是殺害我哥哥的仇人!”

這話一出,原本就安靜的靈堂霎時鴉雀無聲。

眾人都很意外,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宋越?

張堅也是一愣,不是滯留在秘境沒出來嗎?

難不成消息有誤?

宋越也在打量張堅。

四十多歲的模樣,中等身材,麵容英俊儒雅,一身上位者的氣場。

雖然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一雙同樣在審視他的眼睛裏,卻充滿高階武者的精氣。

目光平和,看不出任何仇恨。

“你就是宋越?”張堅平靜的開口。

宋越心中一沉,如果張堅像他兒子一樣,他反倒沒那麽擔心。

此刻這種反應,隻能說明一點,對方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小孟有精準的消息來源,信誓旦旦說張家已將他認定為殺害張子星的仇人,但張堅看見他卻是如此反應……

“見過張總。”

宋越一抱拳,隨後一臉誠懇的道:“我與你家小公子有些誤會,用我老師夫子的話說就是,這是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不值得大驚小怪。”

靈堂內,一眾前來吊唁的來賓似懂非懂,但都聽見宋越那句“我老師夫子”,再次看向宋越的目光都變得認真起來。

夫子的學生啊!

不是一般人!

宋越繼續說道:“所以即便後麵子星兄心疼弟弟,但也沒有親自出手以大欺小,隻讓星武館陳賀跟我打過一場,我當時敗於陳賀之手……”

宋越說著,在人群中找到一臉懵逼的陳賀,抱拳拱手:“上次敗於你手,當時心情不佳,忘記說了,感謝陳賀兄弟當時手下留情!”

陳賀:“我……哎,不用謝!”

宋越轉頭,繼續看向張堅:“那一戰讓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從此戒驕戒躁,不敢再生驕狂之心。”

“子星兄穩重大氣,一身大家風範,值得欽佩!”

“原本還打算從秘境歸來,跟子晨兄弟解開誤會,再跟子星兄好好學習一下。”

“可惜可歎,天妒英才啊!”

“沒想到子星兄英年早逝,駕鶴西去,著實讓人心痛!惋惜!”

宋越聲音充滿悲愴:“今天不請自來,就是想親自給子星兄上三炷香,送他最後一程,我是個粗鄙的武夫,雖然師從夫子,但武夫就是武夫,所以如有冒犯,還請張總您見諒。”

一席話,擲地有聲!

現場無數人在心中豎起大拇指!

當真是華夏好少年!

武夫粗鄙嗎?

一點都不!

看看人家!

夫子教出來的學生,就是不一樣!

有禮有節,並未因為張子星替弟弟出頭就因此心生怨念,反倒聽聞噩耗,親自上門吊唁。

這份心胸,絕對堪稱當代年輕人之典範!

盡管宋越言辭中對張子星沒有半點不敬,但在場眾人這會兒也都聽明白,張子星曾為弟弟出頭,找人收拾了這宋越一頓。

宋越輸了,但卻胸懷坦**,不但沒有懷恨在心,還當麵感謝星武館當代首徒陳賀……陳賀他們都知道,少年天才,年輕宗師!

即便擊敗的是夫子的弟子,也沒什麽意外可言,畢竟夫子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不是名揚四海的武夫。

張堅有苦說不出。

他總不能說自己派出去刺殺宋越的殺手也他麽沒能回來!

他總不能說自己辦這場葬禮,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要當眾宣布凶手是滯留秘境的宋越,然後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打擊宋越的家族!

宋越怎麽回來了?

他到底怎麽從秘境出來的?

當然這已經不重要了。

他的全部鋪陳,已經隨著宋越親自登門吊唁,情真意切又慷慨激昂的一席話,給擊得稀裏嘩啦,全都廢了!

這宋越看著如此年輕,卻如此老成!

那一番話,可不僅僅是在設立完美人設,更是在撇清他自己!

連陳賀都打不過的人,怎麽可能殺害張子星?

他總不能當眾說出星武館宋越跟陳賀那一戰中,張子星使陰招讓歐平用精神力攻擊宋越,那樣的話,星武館的聲譽將徹底毀於一旦!

這種被人打個措手不及,一口老血憋在心裏的感覺,張堅已經太多年沒有過。

硬是被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給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宋越,你就是殺人凶手!是你殺了我哥哥!你這個畜生!”張子晨突然再次爆發,瘋狂嘶吼咆哮。

“你給我住口!”宋越怒斥。

隨後看向呆若木雞的張子晨,沉聲道:“張子晨,你我之間的確有點不愉快,但年輕人熱血上頭,一點衝突算他媽什麽事兒?如今子星兄已然仙逝,你也該長大了!這是靈堂,即便那是一口空棺,也象征著你哥哥陵寢,你在這裏大聲咆哮什麽?”

張子晨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

宋越看著他,一臉嚴肅:“還不去取三炷香來?我要給子星兄……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