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床弩這種利器,用來守城的殺傷力毋庸置疑。一輪齊射中,有不止一根標槍由於角度好,貫穿了至少兩人,如同竹簽串的糖葫蘆一般,將他們身體釘到了地麵上。

配合步弓手的射擊,瞬間就有十好幾名隆山百姓或死或傷。

驟然遭遇這樣的攻擊,麵填河的人驚慌起來。有人想要逃,但隨即就被後麵的義軍斬殺,有義軍頭目還在那裏大喊:“後退就死!快去丟土包,丟了三個就能活命!”

為了不讓官軍集中床弩和拋石機,陳武的義軍跟善友會是兩麵同時進攻。相比於陳武的太平義軍,善友會那邊雖然不是主攻方向,僅僅是迷惑官軍,但手段比起陳武這邊卻更殘酷,就是逼著抓到的隆山百姓不停填河。這其實並不是個高明的手段,看上去那些百姓似乎在不停的往返填河,但實際上被驅趕的隆山百姓往往心思全在躲避官軍攻擊上,效率極低。

相比之,陳武這邊的隆山百姓就積極多了,因為他們有一個具體的目標。

丟了三包就能活命!

先讓人絕望,再給人希望,這就是陳武比善友會那邊高明的地方。

早點填完,就能早點離開這片地獄reads();。這樣想著,有那身手敏捷的已經跑了一個來回——隻要再填兩個包,就不用再被驅趕送死了。在這份求生*的驅使,陳武這邊的填河效率遠超善友會。

仿佛是很短時間,就有上百個土包被流民成功丟進護城河。

如此驚人的速度,看得莫倫臉上直冒冷汗。

不能再心軟了!

先前他隻命令步弓手和床弩攻擊,並沒動用拋石機,已經顧及了官軍情緒。同時也隱隱期待,麵填河的隆山百姓被打擊後會四散潰逃。但賊人組織的如此嚴密,讓莫倫意識到,如果不徹底狠心是無法阻止他們攻城的。

“拋石機,動用拋石機!”

隆山府的城頭上,一共布置了八架拋石機。由於疏於保養,其中兩台幾乎已經不能使用。

好在陳武他們選擇的是圍三放一,所以每麵城牆上仍舊保證了有兩台拋石機。

隆山城擁有的拋石機,類型跟陳武的差不多,也是扭力拋石機。其中精巧和準度雖然稍遜陳武拿出的樣式,但規格卻比陳武的兩台小型拋石機大許多,足以將五十斤的石塊拋到近兩百步外,殺傷力驚人。若是換成一兩斤重的石彈,撒出幾十顆,更是可以對大範圍的敵軍進行密集打擊。

如果可以,莫倫真的不想拿這個對付麵無辜的百姓。且不說同情心,這樣做就算打退了賊軍,他莫倫的名聲也臭了。但眼的局勢,若是放任這些人填河,隆山府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失去第一道屏障。

“動手!”

他閉上眼睛,對已經將絞盤扭動起來的官軍達了最後的命令。

城頭上,兩架調整過角度的拋石機一震,拉伸到極致的繩索猛的收縮,將橫臂另外一端的石彈拋飛到空中。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兩架投石機加起來足有六十枚的石彈砸落到城頭的隆山百姓人群中,瞬間出現了大片的傷亡。

這突如其來的可怕打擊,幾乎把這些搬運麻袋的隆山百姓驚呆了。

從沒見過如此死傷的他們,有的在回過神後大聲求饒,有的雙腿一軟癱坐在地,甚至有人直接被血和腦漿嚇昏了。

“繼續!”

莫倫硬起心腸,不為所動,再度對操縱拋石機的官軍達了命令。

一連三波拋石機砸去,這些被驅趕填河的隆山百姓死傷了一百多,徹底陷入了崩潰。陳武派出督戰的義軍連砍了十幾人,才勉強將他們重新彈壓住,繼續驅趕著往裏填。

不少義軍士兵雖然麵帶不忍,但也知道如果這些人不去做,就可能輪到自己去送死。在別人的命和自己的命之間該選哪個,所有人心裏都很清楚,更何況這些隆山百姓對他們來說其實是陌生的外鄉人。

一路從沂城殺到這裏,很多義軍士兵身上已經有了幾分真正軍人才有的冷酷,那是對生命的漠然。

在刀槍的彈壓和義軍的強製驅趕,前後經曆了半天時間,護城河終於被填出一條勉強可供通過的路。這些被抓來的隆山府百姓,也因此死傷大半。從義軍的陣前到隆山城,到處都是破碎的殘肢斷骸。幸存的隆山百姓在嚎啕大哭,城頭上不少官軍民團也在哭,士氣跌的厲害reads();。

“可以試著攻打幾波了,先給隆山官軍點壓力。”

陳武帶著義軍高層在城外觀察了片刻,做出了決定。

隨著這個決定,當天傍晚,太平義軍給八萬流民發放的糧食在往日的基礎上再次降了兩成。

在這之前,流民每天能領到的糧食就隻能勉強吃個半飽,保證能不餓死。現在再降兩成,真的是要到了能餓死人的地步。很多忍耐不去的流民,尤其以後加入的鹿山流民為主,開始不滿的喧嘩起來,隨後就是躁動串聯。

然而,這些鹿山人很快發現,對義軍不滿的幾乎比比皆是,但敢於響應並出頭的卻沒幾個。

驚怒之餘,他們很快想到了一個原因——新兵營!

鹿山中那些青壯刺頭敢鬧事的,都已經提前被陳武招入了新兵營。

這人數足有四五千的新兵營,雖然一直處於半放養的狀態,沒什麽訓練,但畢竟有了編製,可以享受義軍的待遇。雖說比義勇營要差了不少,飯也是定量的,沒法隨便敞開吃,但至少可以保證基本吃飽,這可比外麵那些流民強多了。

對於刻意減少糧食供應的事,義軍也提前做了說明。不管是誰,膽敢跟外麵的流民一起鬧事,就從新兵營中開除!

這一條簡簡單單的命令,立即讓這些新兵營的人老實了來。

不鬧事,自己能吃飽。跟著鬧事,這個保險的飯碗就得丟,還得挨軍法。其他人過得如何,幹自己何事?

有這樣的想法在,很多新兵營的義軍不僅沒有跟著鬧,反而開始為了維護自己的地位,主動協助義勇營鎮壓流民。該講的道理都提前說了,義軍的糧食就這麽多,給外麵的流民吃得多了,給你們的就少了。

聽上去很通俗易懂,不是嗎?

於是,短暫的鬧劇沒到天徹底黑來,就被迅速平息,就連稍大一點的漣漪都沒造成。然而,問題終究沒有被解決。人是要吃飯才能活的,就算鬧事的被鎮壓了,沒糧食吃還是要餓死啊。

有人隱隱想到,義軍第二天或許會有什麽動作。

如同這些流民中的聰明人預料的那樣,第二天一大早,義軍這邊造飯後,流民們很快看到了曾經在鹿山城外出現的一幕:一輛輛放糧的大車上,除了分發的糧食外,還有一筐筐已經煮好的米飯。

“義軍招募好漢啦!敢上去攻城的,大米飯管飽……”

有先前鹿山的例子,再加上昨晚有意的克扣,宣講的義勇營還沒說幾句話,就被蜂擁而上流民嚇壞了。看著比上次熱烈十倍的流民,那義勇營頭目趕緊命人維持秩序,然後從中開始選拔。

兩個時辰後,第一批千人規模的流民吃飽了飯,在惴惴不安中被拉到了陣前。

這些臨時的炮灰,再度被編入了隻有這個時候才存在的先登營。每人身上背一小袋泥土,繼續加固昨天填出的路,同時人手發了一根竹槍。一些曾經在鹿山中證明過自己這次再度報名的,被特別挑了出來,待遇明顯好了不少。有的給了木盾,還有幾個會些武藝的,甚至給了一套紙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