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阻止他們!”

眼見得兩輛沉重的攻城車緩緩接近,不僅僅是蘇祿軍團的軍團長盧亞急了,就連普通的蘇祿士兵也感覺到了威脅。一批弓箭手當即就調轉了目標,連珠箭一般朝推動攻城車的士兵射來。

然而,效果很差。

這種攻城車由於體積龐大,本身就能為後方士兵提供一定的遮擋效果。箭矢一支支射中,隻會釘到厚重的木板上,甚至連射穿都做不到。而走在攻城車兩側的士兵,也都裝備了鐵盾,同樣不怎麽懼怕。守軍的攻擊,起到的唯一效果就是讓攻城車前進的速度微不可見的慢了那麽一拍。

趁守軍弓手注意力轉移,進攻的北呂宋警備師團士兵壓力小了很多,趁機加緊進攻。

跟在攻城車的後麵,又一批鬆江軍的弓手增援了上來。頃刻之間,甕城這邊的局勢就陷入了空前的危急中。

如果可以,盧亞真的想調動一支精銳部隊反衝一波,破壞已經接近到甕城城牆的攻城車。但一來甕城的建設還不完全,二來蘇祿軍團的士兵守城還可勉強一戰,若無地利優勢,根本不是鬆江軍的對手。何況,攻城車兩側護送的盾兵,也讓盧亞知道鬆江軍並非沒有防備。

就在他猶豫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附近區段的守軍將士,都感覺到腳下猛的一震,那是十多名士兵合力推動攻城錘,對甕城城牆發起撞擊的效果。盡管當即就有兩名鬆江軍被射殺,但更多的士兵第一時間補位,拉回攻城錘繼續發起撞擊。

甕城本就不怎麽堅固的城牆,開始窸窸窣窣的往下掉落碎石泥渣。

看到這一幕,盧亞感覺到了濃烈的急迫感。就在這一刻,一個好消息傳來,火箭已經準備完畢,並且發放到了弓手手上。

“換火箭!”

意識到普通箭矢奈何不了這兩台攻城車,他立即命令弓手們換火箭。

很快,這些綁了浸潤了油脂的火棉的箭矢,被放到火把上引燃,然後弓手們從甕城上探頭,將火箭筆直的射了下去。甚至有守軍將士擔心這樣效果不好,整個將盛了火油的羊皮囊丟到了攻城車上,企圖直接燒毀攻城車。

想法不錯,隻可惜效果卻遠沒有預計那麽好。

用泥漿澆過的攻城車,本就十分難燃燒,何況鬆江軍這邊還有專門的士兵負責保護、滅火。在平日的演練下,士兵們並不驚慌,而是沉著的用鐵鍁鏟著泥沙往火油上澆,有效壓製了火勢。

盡管火攻的效果並非一點沒有,但照這個效率下去,隻怕在攻城車被焚毀之前,甕城的城牆要先被撞塌!

若是連這最後一道防線也垮了,蘇祿軍團還能守住莫羅泰城嗎?

親眼目睹著鬆江軍的應對,盧亞真的急了。

隻是,戰爭的結果看的不是人的意誌,而是實力。盧亞在怎麽心急,他麾下的蘇祿軍團將士實力不濟,最終仍是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攻城車接連撞擊著甕城的城牆,讓上麵本就清晰可見的磚石裂縫越來越大、越發搖搖欲墜。

“來人。”

意識到事情真的不可為了,盧亞深吸了一口氣,下了死誌。他叫來了親兵,一邊叮囑了身後事,一邊命其將莫羅泰城隨時可能失陷的消息送到蘇萊曼六世那裏。若是對方願意逃走,現在說不定還有一線機會。至於日後……他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能提醒對方一下,並且戰死到最後,就已經盡了所有的本分。

一刻鍾後,隨著鬆江軍將士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甕城的一段城牆轟然坍塌。

大批士兵立即衝了進去,真正踏入到了莫羅泰城之內。

已然下定決心的盧亞,也召集了最後一批敢戰的心腹,堵在了缺口處。這時候,他甚至沒有功夫去理會那些驚慌潰逃的士兵了,而是竭盡全力戰鬥,抵擋著一**不停衝殺的鬆江軍士兵。

金鐵交擊聲、慘叫聲、求饒聲、蔓延開的火焰燃燒聲……

身邊的親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很快盧亞的身邊就隻剩下了寥寥十多人。數以千計的鬆江軍將士從這裏衝入城內,開始全麵清剿四散而逃的蘇祿士兵——在他這裏崩潰後,其他城牆上的士兵再也沒有了死戰的決心,整個莫羅泰城的淪陷進入了倒計時!

而這一刻,再也沒有任何人能逆轉局勢了。

似乎是預感到了什麽,盧亞最後回頭望了一眼,隻看到了從城頭上飄落的蘇萊曼六世的皇旗。呂宋公國最後的希望,就此斷送!

“鬆江人,我跟你們拚了!”

悲從中來的他大吼了一聲,奮盡最後的餘力,跟麵前的鬆江軍軍官殺到了一起。

………

蘇祿軍團軍團長的戰死,成為了最後一個導火索。還在苦苦支撐的蘇祿軍團殘部,也沒有了繼續堅持的理由,茫然而又絕望的選擇了投降。鬆江軍全麵掌管了莫羅泰城的西城門,隨後開始攻占全城。

所有敢於襲擊鬆江軍的莫羅泰城平民,亦或者趁亂打劫的地痞潰兵,全部被斬殺。

潰敗的幾千名散兵遊勇也很快被鬆江軍驅趕到了一角,收繳了武器後關押進了戰俘營。城內一部分的投機貴族、頭人們,見呂宋公國和蘇萊曼六世大勢已去,紛紛選擇了投降。也有極少數的死忠,或者先前把鬆江軍得罪死了、自知無法幸免,跟蘇萊曼六世一起退守到了莫羅泰城中被充作新王城的別府。

盡管他們手下還有五六百號人,但任誰都知道,已經是甕中之鱉、無處可逃了。

入城的何世祥甚至沒有急於剿滅他們,而是先控製了莫羅泰城,平穩了城中局勢、熄滅了蔓延開的火焰和混亂,在第二天下午時分才率主力將這座別府包圍。等待裏麵殘兵敗將的,是他們至少十倍以上的力量,一直排開到了兩條街區之外!

絕望籠罩了整個別府。

這裏麵光士兵就有五六百人,若是算上那些侍女、奴仆和貴族們的家人,總數超過千人也不是不可能。最初的時候,他們還能靠一口氣死撐下去,打算最後亡命一搏,跟鬆江人拚個兩敗俱傷。但何世祥為了減小傷亡,選擇了圍而不攻!

別府內雖然儲備了大量的糧食,但架不住上千人的消耗,而且水源也是一個大問題。精神上的壓抑和絕望,對於這些隨時準備拚命的士兵更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煎熬。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外麵隻要稍微有一些動靜,他們就會以為鬆江軍要攻進來了,完全變成了驚弓之鳥。

短短四五天時間,就有人忍不住這種折磨,選擇上吊自殺!

絕望的氛圍,開始加速在別院內蔓延和傳染。最終,不用鬆江軍進攻,蘇萊曼六世選擇了效仿那位躲在達沃府醉生夢死、不問朝政的父親,舉火焚燒了宮殿。唯一不同的是,蘇萊曼五世是逃走後放的火,而蘇萊曼六世則是失去了勇氣,心灰意冷下舉火**!

這絕對是任何鬆江將士都難以忘記的一幕,簡直就是噩耗。

當然也有幾百名自暴自棄的士兵,吃飽了最後一頓,從重重包圍中的別府主動衝殺出來。看似大喊大叫,其實隻是一心求速死。

包圍他們的鬆江軍士兵們,隻付出了寥寥十幾人的傷亡,就將莫羅泰城中這些最後的抵抗力量消滅。

自此以後,整個北呂宋島再也沒有了成建製抵抗鬆江軍的力量。等安達曼人的艦隊一個多月後再次抵達時,島上已然完全沒有了他們立足之地。

消息傳到王城馬尼拉,樓六重欣喜若狂,留守的鬆江軍將士上下也無不是喜氣洋洋。

這個時候,盡管西麵的宿務地區、東麵的達沃府等都還沒有占領,甚至呂宋公國名義上的皇帝都還在,但北呂宋島事實上已經完全變成了鬆江軍的地盤。他一邊跟何世祥回消息,要求宜將剩勇追窮寇,以最快速度拿下北呂宋全島,一邊開始起草很早就有了計劃的全麵改革。

所有跟呂宋公國有關聯的東西,不管是製度、爵位、文化等一切遺留,都將被消除。原本的呂宋島,正式改名為北呂宋郡,並入鬆江軍,成為泰王殿下治下的第五郡。

宿務、拉瓦格、奎鬆平原、達沃府、蘇祿和棉蘭地區,也對應變成北呂宋郡的六府。

其他各項的改革,會在稍後全麵推進。

盡管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而且由於跟呂宋土族的地方勢力有巨大的利益衝突,必然會遭到抵製,局部的形勢也很可能會出現反複,但北呂宋郡的整體局麵已經穩固無誤。當一切重新平靜下來的時候,就是北呂宋郡徹底融入鬆江體係的一刻。

而現在,這個富饒的大島,存在的最大價是資源。

包括糧食、礦產、黃金、甚至是人力,隨著東海水師和寧海水師的全力轉運,將會源源不斷的湧入位於大陸上的鬆江四郡中,化作龐大的戰爭潛力,為陳武跟另外兩家勢力爭鼎提供難以想象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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