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郡登萊府,長定軍港!

這裏是帝國東海水師的駐地,匯集了帝國七成以上的水師主力,同樣也是帝國一個重要的深水海港和對外貿易的港口。自從這裏興起之後,泉州港就逐漸衰落,大量的資源、貿易潮水般湧入,讓長定港變得異常繁華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臨海縣城,卻飛快發展到了擁有整整四十萬、堪比等閑郡城的人口!

就連登萊府城,都被長定的輝煌給壓住了一頭。

帶著兩名隨從,在這繁華異常的長定城中轉了一圈後,洛天項不由嘖嘖感歎。不過,從清江水道進入東海郡、轉乘馬車一路抵達這裏的他,可不是專門來遊曆或者長見識的,而是擔負了一項重要的使命。

替寧海水師拉人牽線!

沒錯,這位被陳武當成鬆江軍未來外務署長的人才,在鬆江軍攻略寧海時曾經親自出馬招降了寧海水師提督施梁,現在準備重操舊業。而這一次,他的目標是東海水師的副將鄧文山。

當然,隻是一名水師副將的話,還不值得洛天項親自出馬。畢竟對方在東海水師位高權重,過上三年五年運作一下,未必沒有機會當上東海水師的副提督甚至是更進一步。以鬆江軍現在的條件,想要策反收買他很難。

洛天項想見他,隻不過是想利用這位副將的交情,轉而請到登萊船廠的廠主和東海水師的艦船監造官罷了。

鄧文山雖然忙,但在看到了請帖裏麵夾著的那張一萬金的金票後,眼皮跳了跳,頓時就有了時間有人請吃飯還白給金幣,上哪找這種好事。雖然知道對方必有所求,但鄧文山絕不介意過去坐坐。反正隻要自己去了,別管最後是否答應對方的請求,這兩萬金他都拿得心安理得!

宴請的地點,是在長定城最繁華的出雲海酒樓。

雖說隻是一個縣城,但論及奢華程度,絲毫不亞於富饒天下的鬆江。甚至因為瀕臨東大陸最大海港的緣故,這裏堪稱是東西交匯,各種新鮮物事都有,就連菜式也不缺乏異國風情。對自稱海商的洛天項的宴請,鄧文山十分滿意,而對方請他幫的小忙和事後的額外回報,更讓他動心。

僅僅是幫忙引薦兩人罷了,對鄧文山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至於說對方的真實身份和見麵的用意,鄧文山並不關心。在東海艦隊,隔三差五會有類似的勢力登門辦事,對此他已經司空見慣。

兩天之後,仍舊是在出雲海酒樓,洛天項見到了登萊船廠的廠主付臨門,以及東海水師的艦船監造官王大匠。

前者是一個官辦船廠的官商,年級約莫四十歲,身上既有股頤指氣使的官氣,也有股商人的精明。至於王大匠看上去要單純一些,雖然也有些圓滑世故,但本質上仍舊是軍隊自擁的船工。

客套之後,三人各自落座,屏風後麵的樂工們奏起了悠揚的絲竹聲。身著宮裝的侍女們分列兩排款款而來,讓人眼花繚亂的上了無數菜式。僅此一桌,花銷就在千金!

類似的場麵,付臨門經曆的多了,隻冷眼旁觀洛天項的表現,隨意品嚐一二。每一盤菜,最多隻肯夾兩筷,絕不多嚐。王大匠大概要清苦一些,見洛天項熱情的勸讓,頻頻下筷,吃的嘴角流油。

“在下有個疑問。”

酒過三巡,付臨門看了看還在大快朵頤的王大匠,將手中筷子橫放到杯盤之上,道:“我這個人,做事喜歡講究一個明明白白。不弄清楚閣下的來意,這頓飯我可吃不下聽說,僅僅是請鄧文山幫忙引薦,閣下就豪擲了萬金?”

說著,他緊緊盯住了洛天項,顯然是對洛天項自稱的身份起了疑心。

海商都是些什麽人?一個個為了掙錢,敢冒險在東大洋上玩命的。僅僅是為了見自己和王大匠麵,就不惜花費一萬金?

這樣的投入,要在自己身上賺多少才能撈回本錢?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同時見王大匠和自己,為的是什麽!如果是想走私一些違禁品,又或者想跟東海水師搭上線,難道不應該找鄧文山那些人麽?

“付廠主多慮了。”

洛天項感覺到了他的疑慮,臉色不變,淡淡道:“我是誰,又或者來自哪裏都不重要。今日請廠主和王大匠吃飯,也沒有其他要求,不過是想買一批新船罷了。”

“買船?”

付臨門心中的驚訝不減反增,正常的做生意的話,遇到大主顧怎麽看都應該是自己這個廠主主動請對方吃飯吧?

登萊府附近大小船廠那麽多,從來隻有廠主到處拉生意的,從沒見過想買船還要花錢請船主吃飯的。而且,就算是想買船,跟王大匠又有什麽關係?

“對,就是買船!”洛天項笑了笑,道:“隻要是能遠洋的海船,比如船主手上的那一批,我們都要!”

“這個不難。”

付臨門點了點頭,道:“咱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隻要付了定金、定好款型,隨時可以開工製造,保證又快又好。”

“不不不,付船主顯然沒明白我的意思。”洛天項大有深意的道:“我的主家最近需要跑一趟生意,需要很多海船,而且用的比較急臨時趕造有點來不及了,最好是能有成品的新船,錢的事好商量!”

“你的意思是?”

付臨門愣了一下,終於明白洛天項打的什麽主意了,臉色不由大變。下意識的左右看了看,俯身過來壓低聲音道:“你瘋了嗎?我們登萊船廠手上的確有一批成品的新船,但那是前年東海水師下的訂單,委托我們建造的戰船東海水師的戰船,你們也敢接手?”

洛天項絲毫沒有為之所動,自信的道:“有何不敢?”

短短四個字,讓付臨門看到了洛天項背後的底氣和所恃。他神情變幻了幾次,看了看旁邊同樣震驚的王大匠,猶豫著重新坐了回來,低聲道:“你到底是誰?要這批船又想做什麽?”

“我剛才已經說了。”洛天項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我是誰、又來自哪裏都不重要,僅僅是想以最快的速度買到一批新船罷了。千料以上的戰船,一艘五千金。千料以下的,一艘兩千金!”

他突然報出了一個價碼。

“什麽意思?”付臨門心中一震,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起來。

“登萊船廠手上的活,不止東海水師一家吧?若是因為其他單子,又或者船工師傅請假、船廠走水、亦或者用的木料有問題等原因,耽擱了新船下水的進度,也是很正常的吧?”洛天項看了他一眼,用誘惑性的口氣道:“再開新船的成本,我們願意照價賠付……總之,絕不會虧待兩位的。”

千料以上的戰船,一艘五千金。

千料以下的,一艘兩千金!

付臨門和王大匠動搖了,眼中明顯出現了貪婪和對金錢的渴求。

登萊船廠的生意雖然好,但裏麵有很強的官方資本,付臨門這個廠主能撈的好處有限。王大匠就更不用說了,是東海水師在船廠的監管官員,隻有監視權。雖說過年過節的例行孝敬不會少,平日裏也能跟著蹭些吃喝,但大錢是沒有的。

眼下,隻要將一艘千料戰船悄悄轉給對方,自己就能撈五千金!

就連如何跟東海水師交代的理由,對方都給想好了:工期耽擱了,需要更多時間。

反正對方願意出製造新船的工本錢,自己隻要聯手王大匠,想辦法安撫住要船的東海水師,拖上一年半載的,就能將這件事完美的糊弄過去!

頂多,將手頭上拿到的好處分潤出去一些……

看到付臨門開始閉目計算自己撈到的好處,洛天項知道對方幾乎已經動心了,再推了一把道:“除了船外,我們還要大量雇傭能跑遠洋的海員東海水師退役的水兵更好。付廠主在登萊和東海水師中人脈多、路子廣,若是能幫忙牽頭,每拉一名普通海員,我們願意給十金的好處。若是能拉到東海水師的水兵,我們願意給二十金。若是能拉來一名東海水師的軍官或者管帶……”

他頓了一頓,道:“每拉一人,一百金!”

付臨門真的要瘋了。

戰船的生意雖然好,但畢竟數量有限,而且還要上下打點。自己就算一艘拿到五千金,除去這些總量也賺不了太多。但退役的水兵和船員就不同了,長定城這邊雖然不說隨處可見,但隻要有門路,隨便召集一批還是不成問題的。

看似一名船員隻有十金,但一艘千料海船可能就需要配備上百人!

跟王大匠對視了一眼,付臨門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先前還在疑惑,你們就算拿了船,又該怎麽運出去,原來是想連人帶船一起弄走。”付臨門將酒杯中的酒一口氣喝光,那股商人的精明越發明顯,定定問道:“那麽,最後一個問題。招募這麽多船員甚至水兵,你們打算在哪裏安置他們呢?我總得給他們一個說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