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女刺客最終還是沒能得逞。

皇帝的親衛禁軍,畢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現在處於皇宮之外,又有如此多的賓客,人多眼雜,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禁軍的警戒度極高。突然炸響的一連串花炮,僅僅隻讓乾元基身邊的禁軍分神了一瞬間。

然後,四名親衛就注意到了悄然接近的侍女。

看到她驟然掀開托盤,暴起發難的那一刻,四名親衛就意識到了危險。距離她最近的那名親衛,立即拔刀撲了上來reads();。剩則反應神速,將乾元基撲倒,以毫厘之差躲過了那道毒鏢。女刺客隻有這麽一擊的機會,看到一擊未中,再想設法補救時已經不可能。

禁軍親衛雪亮的刀光落,將女刺客重傷。

若不是想抓活口,最後關頭刀光偏了幾分,力道也稍稍小了些,剛才那一刀足以將女刺客就地斬殺!

從暴起發難,到禁軍做出反應,短短不過一兩秒鍾,可謂是電光石火。很多稍遠處的賓客,甚至都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一直到封府外的花炮停止,大批禁軍蜂擁入場,重傷的女刺客被押,封府的人和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行刺聖上,意圖謀逆!

多少年了,乾元皇室沒有遭遇過如此大事。頃刻之間,整個封府為之嘩然。

乾元基更加沒料到,難得起興外出一次,竟然會遭遇刺殺,不由得臉色煞白。在重重禁軍護衛的他,顫顫巍巍走了幾步,看了看禁軍小心翼翼收起的毒鏢,神情迅速變得陰沉起來,身上的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

“是誰想行刺朕?不怕被滅九族嗎?”

一想起自己剛才距離死亡隻有一線之遙,乾元基就不由又怒又怕。

身邊的禁軍統領不用他吩咐,就已經達了一連串的命令,宴會停止,所有人被集中到後院的一角。同時,禁軍封鎖整個封府,帝都四城門緊閉,全城搜查女刺客可能的同黨!

到了這個時候,封家的人才徹底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先前還滿麵紅光的封老太爺,已然被府上的驚變嚇呆了,沒有當場暈厥過去就已經相當了得。封武封勳更是心中大駭,沒料到封府的安全竟然會出現如此大的紕漏,以至於驚擾了聖駕。低低吩咐管家處理後,兩人趕緊上前請罪,生怕乾元基盛怒之遷怒他們。

又或者,這裏已經不能用遷怒這個詞來形容了。能讓女刺客混進府中行刺,封府有著不可開脫的責任。

大皇子五皇子幾位公主,也隨即上前向乾元基問安,滿臉的擔憂。

“沒事,朕沒事!”

有這麽一會緩衝,乾元基已經初步平靜了來。看了看猶自惶恐的封武封勳,他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亮芒,平淡的道:“兩位愛卿,這可真是一場好宴啊!”

這樣說著,他不等封武封勳解釋,就一拂衣袖,在禁軍的保護大步離開。

隨著皇帝起駕,偌大的封府響起了嗡嗡的議論聲。事已至此,還想進行什麽壽誕已經不可能了。兩位封家的重臣對望了一眼,苦笑了一聲,隻能命封府的管事們將賓客先行送走,然後立即開始了盤查!

他們必須趕在皇家調查出情況前,率先找到刺客的真實身份,給陛一個交代。

………

一夜過去,爆炸性的新聞傳遍了整個中州。

當今的聖上參加封府老爺子壽誕時,遭到了刺客的刺殺!

對這件事,乾元基當然是不願張揚的,奈何在場的賓客實在太多reads();。哪怕大家都有意沒有亂說,消息仍舊迅速走漏,傳遍了整個中州。就算還有人懷疑,接來的禁衛軍封鎖城門全城搜查,也足以證明此事。

一時間,各種分析猜測甚至是怪誕和瘋狂的言論,傳遍了中州。

有人猜是阿曼人或者勒拿人派出的死間;有人猜測是封家試圖謀逆作亂;更有人懷疑是某位皇子想要弑軍篡位。種種傳言,給這場震驚朝廷的刺殺案披上了一層層神秘的麵紗。

更要命的是,行刺的女刺客提前服了毒藥,在押解回去的途中就毒發身亡,給這案子的案情平添了幾分撲朔迷離。

顯然,這名女刺客出手時就沒想著要活著逃走。

紀俊臣的軍情局接手這樁案子時,遇到的就是這種線索全斷的情況。然而,這位把持了軍情局十多年的重臣展現出了非凡的手段。或許在鬆江軍和五鬥米道上接連失職,但在軍情局網絡最嚴密的中州,卻有著超乎別人想象的能量。

短短半日時間,乾元基就收到了紀俊臣的匯報。

“女刺客的身份已經確定。”

紀俊臣已經把報告上的重要情報全部記住了,看都不看的道:“是十八年前被流放到西北的李廣安將軍的孫女。”

“李廣安!”

聽到這個名字,乾元基回憶起了塵封曆史的一角,臉上的肌肉不由為之一抖。這是個他不願意想起的名字,原因無他,乾元基心中有愧。

至於李廣安的孫女為什麽會行刺他,乾元基大概也猜到了對方的動機。

原本一夜未睡的怒火,在得知了答案後,突然間發泄出了不少,讓他感覺有些乏力和空虛。

“經過檢查,女刺客的身體有經過專門培訓的痕跡。毒鏢上的劇毒,以及行刺前服的毒丸,來自阿曼的黑衣衛。她在一個月前賣身潛入了封府,一直隱姓埋名到了昨日——或許是提前猜到陛的行蹤,也不排除是另有圖謀,但看到陛駕臨後臨時起意。”

“值得一提的是……”

說到這裏,紀俊臣抬頭看了陛一眼,欲言又止。

乾元基一怔,意識到這件案子很可能另有隱情,一擺手道:“盡管直說。”

“首先,關於刺客有一個疑點。”

得到聖上允許,紀俊臣慢慢道:“按照記載,李廣安是被流放到西北的武威郡,一直到五年前才抑鬱而亡。他的孫女,在之後又守孝了三年才失蹤。從她消失到一個月前出現在中州封府,到底是如何跟帝國東南的阿曼王國黑衣衛勾結的?”

按理說,一個西北一個東南,中間何止幾千裏。而且,有天南軍團和南峰要塞這道防線在,阿曼人的黑衣衛一般很少在帝國的腹地活動,主要限製在天南郡本土。能夠在這點時間內收買訓練一名遠在西北郡的女人,並且設法運作,安排她刺殺當今聖上,不管怎麽想都有點超出黑衣衛的能力了。

這來自黑衣衛的毒丸和毒鏢上的劇毒,與其說是身份證明,不如說更像是刻意為之。

“的確可疑reads();。”

乾元基點了點頭,看來是有人利用了這個罪臣之女。

那麽,這個幕後的利用者究竟是誰?

半天時間,當然不足以讓紀俊臣徹查真相。但他調查中,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而這也正是他先前欲言又止的主要因素。

看到乾元基用嚴厲的眼神催促自己,紀俊臣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了出來:“另經查證,李廣安這位孫女,在進入中州的封府之前,曾經在帝都三裏外紫梧山的一處莊園中短暫出現過。”

“唔,此事有何不妥?”

乾元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不明白紀俊臣為何要特別強調這點。

“紫梧山上,隻有一處皇莊,先前被您賜給了……”短短一句話,紀俊臣卻覺得說出來有千斤之重,滿頭都在冒汗。

乾元基的臉色變了。

他蒼老的手指,猛的捏緊了手中茶碗,呼吸也為之一緊。有那麽一瞬間,紀俊臣差點覺得整個書房中的空氣都停滯了來。然而,就在他以為這位老皇帝要為之暴怒的時候,乾元基卻硬生生控製住了情緒。

“五皇子?”他嘿嘿一笑,森然道:“你是想說,朕的五皇子收留了那名刺客,又或者幹脆就是他想要弑君?”

“臣不敢!”

紀俊臣被嚇壞了,趕緊叩頭謝罪。挑撥君父和皇子這個罪名,就算誅九族都不過,打死他紀俊臣也沒那個膽量。

“你起來吧。”

乾元基招了招手,默然思索片刻,忽然道:“朕的那位皇子,這方麵雖然不如老大,但想要藏一個人還是能辦到的,最起碼不至於半天就被你發現線索。說吧,你這條消息,是從誰那裏發掘的?”

紀俊臣一愣,低頭翻了翻報告,在不起眼的一角找到了答案,這才答道:“紫梧山皇莊之中,至少有兩人曾經目擊過女刺客,現在已經被我軍情局掌握。”

“那麽,你有沒有問過他們,刺客究竟是怎麽進入皇莊的?”

乾元基似乎另有深意的問了一個問題。

“這……”

紀俊臣張了張嘴,沒能答出來,被乾元基問住了。

刺客既然出現在皇莊,那究竟是誰帶進來的呢?紫梧山皇莊的防禦雖然比不過中州皇宮,但也是裏外兩層崗哨。

想到這點,紀俊臣額頭上不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事實上,這真的不怪他。放到平時,以紀俊臣的能力肯定能夠想到這點的。關鍵是這次刺殺案影響太大,他急於調查出一個結果回複乾元基。這才在核實了絕大部分情報後,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回去,好好查。”

乾元基似乎有了一個猜測,但神色看上去卻更加疲憊,對他道:“說不定會有什麽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