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虛雲道長,可是隆山府大有名氣的得道高人。

據說,這位道長法力精深,深得龍虎道的真傳。想要請他做法事,一趟最低也得兩百金的車馬費,而且還要視路途遠近加價。再加上做法(會)用的祭品和香燭材料,花的金幣絕對是一個驚人數字。由此可見,長山鎮的人對於旱情已經絕望到了什麽樣的程度。

平日裏,這些苦哈哈的農民可舍不得把錢扔在這上麵。

由於關係全鎮人的生計,幾乎整個長山鎮都被驚動了。早晨天不亮,超過三千名長山鎮的鄉民就湧到鎮東頭的空地上,將本來挺大的地方擠得水泄不通。若是算上還沒起來的以及看熱鬧的甘定府流民,總數量隻怕要超過四千reads();!

對長山鎮來說,一年也未必能像這樣熱鬧一兩回。

受大旱的影響,趕來的長山鎮鄉民們並沒有什麽歡喜之意,麵黃肌瘦的臉上滿是悲苦,帶著一點希望翹首往空地的中央看。在那裏,一個嚴格按規製來的道場已經搭建完成,各色瓜果香燭等祭品都已經就位,隻等虛雲道長和他的徒弟趕來。

半個小時前回來報信的人說,虛雲道長的車馬距離這邊已經不足十裏。

所有人都希望這位道術精深的道長能夠溝通自然,真的給鎮子帶來一場大雨。但也有一些通曉事理的人心裏明白,不雨,全看老天爺的心意,所謂法(會),不過是求個心安。隻是這樣的情形中,有些話並不能說,隻能耐心等結果。

陳武也跟孫田一起,站在人群中等待。

作為一個重要的日子,他今天早早起來,做足了準備。衣衫和布鞋都換了新的,從典勇那裏弄到的短刀也揣在了腰間。由於好生修養了幾天吃的也好,他整個人看上去跟之前截然不同,多了一股子彪悍的味道。

看上去陳武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跟孫田閑聊,心思實際上全都放在了鎮子外。

他跟其他人一樣,同樣是在等。隻不過,幾千長山鎮民等的是奔波幾十裏趕來祈雨的虛雲道長,而陳武等的卻是沂城派來的捕快和官兵。

征調官和衙役們雖然是被黑巾賊襲擊的,但那些損失,官府可沒辦法找黑巾賊索回。為了找回損失,他們能夠采取的辦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加稅!

而且是往死裏加!

至於名頭,這個就太多了。帝國要對西北的瓦刺用兵,就叫做“征西稅”吧。一個不夠怎麽辦?找個理由拉民夫去邊關,輾轉千裏,自備幹糧。有人怕死不想去?再加收“免夫稅”。隨隨便便找幾個理由,就能逼得這些樸實而又懦弱的鎮民乖乖出錢,將壓箱底的一點家財也交出去。

《帝國》的曆史中,這個計劃由於新手玩家們滿世界的折騰而最終夭折。

但這一次,沒有成百上千正義感爆棚又能無限複活的正義使者了。

有的是,一個幾天前就打定主意狠心,要利用這些可憐鎮民當踏腳石的玩家!

………

隆山府這個地界,盛夏的驕陽有著可怕的熱度。

哪怕現在還沒到上午,外麵的溫度就已經超過了三十度,熾烈的陽光更是讓人睜不開眼。人群中的孫田一邊跺了跺腳,一邊暗暗懊悔,出來時居然忘了戴草帽。陳武的身上也被汗水浸濕,隻是這個時候,他不好貿然離開,隻能用袖子擦了擦汗,繼續耐心等待。

“來了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等候已久的鎮民**起來,爭先恐後的朝外麵湧了過去。

苦等了近兩個時辰後,在幾千長山鎮民的翹首以待中,鎮東頭的驛道上終於出現了虛雲法師的車架。看到這位被寄予了祈雨重任和厚望的道長出現,鎮民們又是一陣歡呼,少數虔誠的信徒更是麵帶喜色,默默念起了道文。

有虛雲道長出麵,大旱的長山鎮總算有救了reads();。

很多已經幾天沒吃頓飽飯的鎮民和流民們樂觀的想著。

來自另外一個異世界文明的陳武,自然不會相信這愚昧的一套。如果真的做場法(會)就能雨,那先後舉辦了六七場祈雨法事的甘定府就不會有那麽多流民了,更加不會有席卷四郡的五鬥米道起義。他隻是抱著玩家超然的態度,在人群中跟著看熱鬧。

作為長山鎮有數的頭臉人物之一,典勇自然也在列,而且位置比較靠前前排。

這位受到標準的東大陸式精英教育的豪強,同樣對這一套不感冒。由於凶名在外,他甚至沒有刻意掩飾無謂的態度。不過誰都知道他不好惹,倒也沒有人敢說道什麽。而且典勇也沒破壞規矩,其他頭麵上的人物做什麽,他也跟著照做,讓人挑不出什麽毛病。

很快,隨著一身青衣道袍的虛雲道長在弟子攙扶登上法壇,焚香燃燭,點燃事先寫滿了祈雨禱文的黃紙,開始了法事。

按照預定的流程,這場祈雨法事持續時間至少要兩個時辰,最後虛雲道長還要動用龍虎道的“秘藏”符籙,幫長山鎮的地界呼風喚雨。看上去很像是那麽一回事,但在場的人隻有陳武知道,這場法(會)最多再要一刻鍾,就要被迫中止。

官府的人,要來了!

雖說陳武的活動,不可避免的要影響這方世界,進而造成方方麵麵的變動。但《帝國》的大勢,不是那麽容易被影響的。而且,從重生到現在,他所做的事情連長山鎮這個小小的地方都沒影響到,自然不會牽連到幾十裏外的沂城。

大隊捕快如期而至,就是最好的明證。

畢竟不久前才發生了黑巾賊夜襲官府衙役的大案,這次派來的沂城典吏,特地加強了防衛,帶了比上次多了一倍的人手,而且其中還有一隊城防營的官軍。

帝國的軍製受西大陸影響頗重,十人一隊百人一大隊千人一聯隊。沂城是小縣,人口不過幾萬,既無敵國威脅又非戰略要地,城防營一共也隻有兩個大隊,外加一支四隊的輕騎兵。可就算這樣,仍舊能在地方上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隻可惜,帝國承平三百年來,這兩支城防營的大隊早就糜爛不堪了。說是兩百人,實際的兵丁連一百都不到,其他全部是掛名吃空餉的。

就這樣,剩的一百多人中還有不少湊數的老弱病殘。

四隊騎兵,尚能戰的就更少了,很多甚至連馬都沒有。

為了這次征稅威懾長山鎮的鄉民,典吏這次也是費了不少力氣,從一群不堪一用的大頭兵中精心挑出了十名看上去還有點精神氣的,又從庫房中領了一套衣甲刀劍,打著嶄新的旗幟,連打帶罵,從昨天就出發。總算是趕著他們跑了幾十裏地,勉強保持著依仗來到了長山。

在見多識廣的陳武眼裏,這一隊城防營的兵純粹就是唬人的花架子,連外強中幹這四個字都算不上。但在沒什麽見識的長山鎮民眼中,這一隊兵器衣甲俱全的士兵就是如狼似虎殺氣騰騰。

看到這樣一隊官兵和大隊捕快湧了鎮上,聚集在這裏近四千的鎮民,心裏全都浮現了濃烈的不安。征調畜力的餘波還沒散去,這些鎮民們實在擔心,這些官府的人又來壓迫他們。

事實上,他們還真的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