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欠著
“好的，爺爺，就這麽說了。”秦晚好半天才掛斷了電話，旁邊的秦飛揚也沒有離開，一直等到秦晚說完了最後一句話。
“我大姐、姐夫也真是的！怎麽就舍得把兒子丟給老爺子來帶，這好在是沒出事，要是出了點什麽事，看他們後悔去吧！”秦飛揚有些氣憤地念叨著。
“爸，別想了。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子軼不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你知道老爺子和我說什麽嗎？他說小子軼是撞邪了！”秦飛揚一臉不可理喻的說。
秦晚噗嗤一笑，“爺爺說什麽就是什麽唄，你和他爭什麽？”
“不是要和他爭，是他為老不尊，總是忘記自己身份！”
“自己身份？我怎麽不記得爺爺是什麽大人物？”
“爺爺是黨員啊！怎麽能迷信！”
“那你上回上課的時候不還是說‘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這算不算是帶壞了一群共產主義接班人？”
“小美女，最近怎麽總是和我唱反調。”秦飛揚有幾分幽怨地說道。
“我媽教的！”秦晚丟下一句，快速的跑走了。
“你這孩子！”和秦晚幾句話一說，秦飛揚原先心中殘餘的煩惱倒是消失的幹淨了，慢悠悠的走回了臥室。
秦晚回到了房間後，翻起了一份新的材料。心裏倒是不怎麽擔心宋子軼會有什麽事情，別說人間現在真正傷人的鬼魂數量這麽少，就算他真的那麽倒黴到碰見了。就憑他頸上掛著的家裏傳了幾代的那塊古玉，也不會有什麽事情。
從茅山剛回來，黑無常就給自己帶來了一條最新的消息，Y市出現了一戶養鬼的人家。
人間說的養鬼，一般都是指用血液給鬼魂進行獻祭，從而達到召喚、指使的用途。雖說養了小鬼能得到許多便捷之法，可這同時也是一條極度凶險之路，因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明天和反噬到底哪個先來。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黑無常早就插手了，隻是這一次格外難辦，那戶養鬼的人家，好似有什麽未卜先知的功能，隻要黑無常準備行動，一家人就同時消失了個不見，但隻要鬼差一走，沒兩天這戶人家就又恢複正常了。
最後倒是成了一幅進退維穀的局麵。
以前可都沒遇到這種蹊蹺事，黑無常當即立斷就上報給了秦晚。
秦晚翻了一下黑無常整理出來的資料，努力把那戶人家所有人的麵容都記住，然後就安排起了去Y市的時間。
把今天記錄的材料都完成之後，秦飛揚兩人也差不多該睡著了，秦晚打開了去地府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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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樹下，那口碩大的鍋依舊翻滾著煮著湯水，好不容易又送完了一批投胎的鬼魂，蘇音離有些疲憊的坐在了長凳上休息起來。
“累嗎？”孟婆正站在大口的鍋的旁邊有些好笑看著她。
“你不累嗎？”蘇音離翻了個白眼說道。
孟婆也不回答，用湯勺從鍋裏舀出了兩碗湯的量，均勻分布在了桌上的碗裏，細碎的嫋煙在桌上緩緩升起。
“喝口湯，解解渴。”話剛說完，孟婆放下勺子，坐在了蘇音離旁邊的長凳上，端起自己麵前的碗。
蘇音離眼疾手快的按住了那碗孟婆湯，有些急切地說道：“你瘋了！這可是孟婆湯，能清空一個鬼魂所有記憶的！”
聽到這話，孟婆漂亮的眼中詫異的染起幾分水韻：“這是我煮的湯，我自己倒還喝不成了？”語罷，一隻手拉開蘇音離，另一隻手舉著碗就往嘴裏送去。湯水順著孟婆的咽喉咽下，發出輕微的吞咽聲。
蘇音離目瞪口呆了半天，擠出了句話：“什麽味道的？”
清涼的笑聲響了起來，“甜甜的。我的湯怎麽可能難喝？”
“你還知道我是誰？”蘇音離試探地問道。
“一個磨人的小姑娘。”
“？？？”
“放心，我沒有失去記憶。”
“可是我來的時候，秦晚明明和我說叫我千萬不能碰這個孟婆湯，不然的話我之前的記憶就會完全被清空，那時候我輪回也去不了，地府也呆不的了！”蘇音離有幾分嗔怒的說道，一邊端起孟婆湯就想嚐嚐味道。
“等等。”孟婆突然攔道，見蘇音離停下了動作，繼續說道，“秦老大沒有騙你，你喝之前還是慎重點吧。”
“那為什麽你沒事？”
“我？”孟婆繼續笑道，“因為我心裏早就是空的了......我喝與不喝，喝多少，對於我來說早就起不到什麽作用了。”
“心是空的？那和記憶有什麽關係。”
“人的記憶都是來自於心中不想忘記的執念。”孟婆懶散的說道。
“你為什麽要忘記？忘記之後，你還是原先的你嗎？”蘇音離有些不明白的問道。
“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我為什麽要忘記？”孟婆用手托住下巴，倒有幾分醉醺醺的味道：“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記得的話，那這份記憶還有什麽意義？美好的東西再也回不來了，悲傷的東西也就是徒增傷悲。一碗孟婆湯，一段輪回路，你怎麽就知道你過的人生不是命中注定？”
蘇音離聽了孟婆的話，心中也不由自主的湧起一陣傷感。
“你記得今天有個頭上掛著個白帽子的頹廢至極的男人嗎？”
“啊？”
“那是我前世的女兒，這輩子轉世成了個流浪漢，因為她前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無父無母，情願一個人流浪人間。”
蘇音離有些驚訝，卻依舊仔細的聽著。
“前幾天還有一個大餅臉，眼睛和彈珠一樣小的老婆子。”
“啊？”
“他倒不算是個壞人，給我塞過兩饅頭，隻可惜死的太早。”
“我不還是我嗎？”孟婆眨了眨眼睛。
“你不是說忘了嗎……”
“我記住的隻是數據，又沒有情感代入。當然，不少生前愛造謠的、傷天害理的事做的多的，最後都下了地獄，我還去看過一次，那場麵真慘。”
“怎麽？你看我的眼神怎麽和第一次見到我似的。”孟婆麵上依舊帶著笑意。
“我在想象，你的前世到底有多豐富！”
“別覺得全世界都欠你的，實際上，這個該死的世界欠了不知道多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