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對質
張複歸剛看到有消息來的時候，百裏願還坐在他旁邊繼續抄著電腦上自己整理好的電子版檢討書，大概寫到了，古今白蓮花的分類及典型代表的那一段。
“該死的蘇音離，我遲早有一天要把她打的連親媽都不認識。”
“我手都腫了，都怪那個女人，沒事穿什麽白衣服。”
“有本事就決鬥啊，裝傷心算個什麽勇士，我下回一定要在她前麵哭出來。”
“咦，這些白蓮花好厲害，怎麽一哭，所有人就都站在她這邊了？難道是......因為現在的大眾審美是白色？咦，人類好沒眼光......”
張複歸這段時間就光顧著聽百裏願的咒罵了，一開始內容還算正常，主旨都是如何和蘇音離打一架，可後來，隨著她檢討書的內容越抄越多，就越歪了，竟然開始研究起如何能當好一朵惹人憐愛的白蓮花了？甚至對白色產生了嚴重的誤解，學著張複歸弄了一身白大褂穿著。
“秦老大的消息嗎！”張複歸手機鈴聲響的那一刻，百裏願立刻扔掉手上的筆，湊個腦袋要過來。
以往一般有秦晚消息的時候，張複歸從來都不會瞞著百裏願，雖說這丫頭的情商不高，但是智商還算挺正常，起碼嘴夠嚴。
可這次張複歸一下子就掃到了短信的最後一句話，這件事情，誰都不能說。下意識的把手機往懷裏一收，一個激動，整個鬼從椅子上摔了下來，就好像百裏願不是要看消息，而是打算非禮他似的。
“你怎麽了？”百裏願還沒反應過來，伸出手就要扶張複歸起來，卻不想直接被對方拒絕了。
張複歸靠著牆起身，把懷裏的手機塞塞好，尷尬地笑道：“您老繼續，不用管我，不用管我。”
百裏願也覺出了點不對勁，眸子微眯：“你為什麽要瞞著我？你的意思還是秦老大的意思？”
“呃......秦老大的意思。”張複歸苦著臉道，要是百裏願一直纏著自己問的話，自己還怎麽堅守陣地啊？
卻沒想到，百裏願聽到秦老大三個字後，頓時就不繼續問了，轉過身補起了論文。張複歸長舒了口氣，不過心中的疑惑還是不減，秦老大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居然調查的事情還不能外傳？
張複歸想得正入神，卻被百裏願冷不丁地冒出了句話給嚇了一跳：“秦老大的消息，你還不趕快回複，你在想什麽心思？要是讓我知道你在騙我，你就死定了。”
張複歸幹咳了幾聲，緩解了下自己的情緒，快速地在手機上回複了句：“保證完成任務。”
既然秦老大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分配給自己來做，肯定是因為對自己的信任，自己怎麽都不該辜負她。不過這幾個僅知道名字的人怎麽入手調查？秦老大給的信息也太模糊了，也沒說明白這幾個人之間的聯係。
盧正婭21歲，好像與秦老大同齡，會不會是以前的認識的同學或朋友？
罷了，張複歸算了下時間，打算先去地府翻翻看生死簿上的記錄，希望那裏能找到他想要的內容。
————————————
客廳。
“晚晚姐，我作業寫完了。”宋子軼一隻手抓著黑貓小心翼翼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地獄之火上下顛簸地跟在屁股後麵，滿是得瑟地模樣。
秦晚聽見聲音，才睜開了眼睛，見子軼一副做賊心虛的狀態，忍不住笑了：“你就這麽惦記著想跟我出去？”
“那是當然。”子軼肯定地說道，“我姐這麽厲害，我這種當小弟的自然要跟著出去好好見見世麵！”
“那就走吧，趁他們還在休息。”秦晚起身，右手指了指房門緊閉的主臥。
宋子軼見秦晚是真的打算帶著自己，麵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半跑半跳地跟在後麵，秦晚不主動說話，他就自己找話題。
“晚晚姐，你是不是一個特別厲害的抓鬼大師啊？”
“為什麽別人看不見這隻黑貓，隻有我們能看見，是不是你用了障眼法啊？”
“姐，你是不是在修仙啊？那你平時還要不要睡覺，要不要吃飯？我看小說裏寫的，修仙之人是不可以吃五穀雜糧的。”
“你都這麽厲害了，為什麽還要讀書啊？你以後還當醫生嗎？還是說靠著幫人抓鬼賺錢？萬一鬼變少了，會不會影響你的收入啊？不對，人死了都會變成鬼的......”
子軼的問題問的特別快，秦晚都來不及回答，他就已經自己跳到下一個問題了，反而更像是在自問自答。
“我要是也能不讀書就好了……”子軼長歎了口氣，“高中真的好痛苦啊，比我在小瓜洲的時候痛苦多了，姐，你當時也這麽痛苦嗎。”
“對不起，我沒多少感覺，畢竟學習的痛苦大多都是學渣的感觸深刻。”
“......”宋子軼和小大人似的長歎了一口氣，“晚晚姐，我告訴你啊，我們班主任每次給我們做思想工作就會提起你。說她以前有一個學生，人長的好看，成績又好，還特別努力，時不時就把你高中的筆記複印本給大家傳看。最後痛心疾首地問我們怎麽辦，比我們優秀的人比我們更努力，然後看我們的眼神就跟看一群紈絝子弟似的。”
“可能是因為我高考那次發揮的比較好吧，我也不是每次都能考全班第一的。”
“姐，可我聽舅舅說，你一直都是全班第一啊？不會是舅舅在吹牛吧？”宋子軼似乎有些疑惑。
“他說的是我的大學，在那期間，確實常考第一。”秦晚慢慢地解釋道，畢竟在地府鍛煉了一年時間，她的記憶力和理解力都提升了不少倍，書上的內容也都算詳盡。
“到了。”秦晚抬起頭，在前麵灰頭灰腦帶路的黑貓終於停了下來，微微仰了點頭，但它眸子裏的畏懼神色絲毫不減。
鍾?住的是教室公寓三樓，黑貓每次過來都是繞開有阿姨看守的正門，通過跳上幾個歪脖子樹，到達三樓窗戶上，這次他也是順門順路的把秦晚兩人帶了過來，可是到了該爬樹的時候，他也傷腦筋了，這兩個生物看起來那麽笨重，不像是會爬樹的樣子啊......
“姐，我們走正門吧，實在不行就在阿姨那裏登記一下。”宋子軼拉了拉秦晚的袖子說道。
“沒事。”秦晚從空中拽了過地獄之火，口中簡單地念了幾句，瞬間火種落地生根，幾秒長成了一棵火焰狀的大樹。大樹的樹幹是階梯狀的，正好連接上了三樓的陽台，隨後，秦晚抓著黑貓後頸處的肉率先走上了三樓。
子軼雖說也有點犯慫，卻還是硬著頭皮跟上了秦晚，不過話說回來，地府之火化成的大樹走起來特別穩當，和走在平地上的感覺都相差無幾。
黑貓剛到窗口，就下意識地‘喵’地叫了起來。
鍾?也順著聲音走了出來，剛好看見秦晚拽著貓，憑空走上三樓的畫麵，胸口一驚，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你們是什麽人？”鍾?一隻手捂住肚子，眉頭緊鎖的看著來人，語氣中有著逼問的意思。
“鍾?？”秦晚反問。
“對，是我。”鍾?說話的同時，黑貓已經被放回到了她的身邊，不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還有一個鮮紅色的火苗，正盯著他們。
“你好，我叫秦晚，這是我表弟，宋子軼。”
鍾?大概是過於敏感了，幾乎是脫口而出的問道：“你姓秦？你和秦佩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爸的堂弟。”
“哦，那你來找我有什麽事？”鍾?的態度更差了起來，手還揉著肚子，眸光有點閃躲。
秦晚也借此機會，好好打量了鍾?，上次在夜店遇到的時候，她上了挺重的妝，整個人看上去又高又傲；這次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身上還是瘦，卻顯得肚子那塊格外的笨重，臉上完全是素顏，不過鼻旁的斑也都暴露了，總體上來說，變得很路人。
鍾?的桌子上還放了一盒沒吃完的外賣，裏麵的飯菜根本就沒動幾筷子，宿舍挺亂的，應該是有些日子沒收拾了。
“這次過來，主要是打算跟你聊聊楚聒和阿芮的死因。”秦晚把子軼往自己身後拉了拉，本來就是帶他出來見見世麵，可別被誤傷到了，被逼急了凡人可比厲鬼恐怖無數倍。
“沒聽說過。”鍾?擰著脖子，表情很冷漠。
“你為什麽要讓黑貓殺了她們？”秦晚繼續問道。
鍾?下意識的望了眼正不斷後退的黑貓，不知道怎麽的她心口升起了種莫名的壓力感。本來她和黑貓在一起的時候，她就不是占據主導地位，這從她早早的就把自己的臥室讓出來，就可以看出來了。現在出現了一個連黑貓都畏懼的角色，自己真的可以鬥得過？鍾?心中有幾分疑慮。
可隻要她一想起秦佩，心中的那種恨意就會被點燃，倒是什麽都不怕了。反正她本來就是孤家寡人一個，無論做什麽事，都不用太顧忌。
秦晚見鍾?長久不回答，便自顧自地問了起來：“你是嫉妒秦佩喜歡她們多一些，還是單純的想要把殺人的罪名嫁禍給他？”
“秦佩他該死。”
“是嗎？”秦晚偏頭，“他怎麽就該死了？他到底是殺人還是縱火了？”
鍾?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口，愛情中的背叛，這個理由似乎顯得格外單薄。
“因愛生恨？所以你就想要殺了他？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你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吧？”
“孩子？不會真的是......”宋子軼吃驚的張大了嘴，那個不靠譜的秦佩，還真玩出人命了。
子軼吃驚的眼神到了鍾?眼裏就好似變了一個味道，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突然瘋地大喊起來：“我就是為了這個孩子想，我才要秦佩死，最好姓秦的都死絕了，這樣就沒人會覺得我的孩子是個孽種。”
秦晚心裏忍不住又把秦佩拉出來罵了幾遍，不用問的，肯定是這混蛋的鍋，他到底得做了多過分的事情，才能把一位曾經年輕漂亮的女人逼成現在這種樣子。
“沒人覺得你的孩子不好。”秦晚聯係了致篤，讓他把鍾?的情緒穩定下來，“根據目前我已經知道的情況，你指揮黑貓至少殺了兩個無辜凡人，你讓黑貓去我們家下毒，卻被我攔下，你知道這麽多事情下來，你身上一口氣多了多少孽障嗎？”
鍾?扯了扯唇角：“他們活該。”
“鍾老師，你就趕緊認錯吧，地獄很恐怖的。”子軼都有些著急了，他不討厭這個老師，打心底希望她能早點迷途知返。
秦晚輕歎，這個人把自己完全關在自己的世界裏，難以交流。
“你的壽命不多了，希望你能好好珍惜最後的日子。”秦晚半提醒半警告道。
鍾?奇怪地看了眼秦晚，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話。
“秦佩沒有結過婚，也沒有孩子。你的孩子雖然是個意外，卻也不會受到太多異樣的眼光。”
“為什麽？”
“你那天見到的小女孩和秦佩沒有血緣關係，她隻是被秦佩拉過來，騙你分手罷了。你想要的報複，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鍾?許久都沒有開口，當然其中也有致篤的作用在裏麵。
“黑貓，我帶走了，他的原身是隻厲鬼，不該在人間出現。”
“秦佩被關起來了，黑貓把你的意思執行的很好，死去的女孩指甲縫裏提取到了秦佩的基因。雖然沒有監控的直接證明，但是秦佩被認定為凶手也基本上是板上釘錘的事情了。”
“你肚子裏的是個男孩子，有機會你可以通過B超提前看看他。”
“還有，少吃點外賣，對孩子不好。”
鍾?麻木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或許是今天晚上的消息量太大，讓她很難接受。
秦晚手一揮，黑貓便化成了一個圓亮的珠子，隨後消失不見了。子軼愣在原地，被秦晚拍了下才反應過來，該離開了。
“姐，鍾?老師是不是快死了，那她也太可憐了吧？”
“那我問你，你覺得秦佩被打入院，後來又被陷害殺人，他可憐嗎？”
“不可憐。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宋子軼撇嘴道。
“這就不行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們不需要同情。”
“好吧，對了，姐，黑貓呢？”
“抓起來了。”
“然後呢？你是不是要念咒語渡化他？”
“渡化是和尚的事，我不會。我隻要把他送到他該去的地方，讓他用後半生的時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