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難道不是嗎?

大懿死前最後的模樣,讓秦晚倒吸了口氣,她怎麽都想不到,他們白天分開後的下一次遇見,居然會是這般局麵。

“大懿,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秦晚望向大懿還在滴著鮮血的眼睛,裏麵除了不斷放大的瞳孔,就隻餘下絕望與空洞。

祁老看見了秦晚停下,卻沒有跟上去,大致也能猜到她是碰到了熟人。左右分辨了下方向後,祁老搶在秦晚的前麵跑上了古塔的最高層。

秦晚則在大懿麵前停了好一會,才連連後退了幾步,轉身順著祁老的方向跑去。如果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人換成呂般,又或者是任何一個其他人,可能當場就被這血腥場麵刺激到忍不住的嘔吐。

而在地獄的這些年,秦晚早就被鍛煉成了鐵石心腸,雖有些動容,但也不會被動搖心誌;可是祁老的這副淡定模樣,也不知道是掩飾的太好,還是真的對這種場麵司空見慣了,反正,秦晚真的對他越來越好奇了。

一連跑上了古塔的最高層,視野瞬間開闊起來,祁老正站在古塔外的圍欄邊向外看,風吹著他的衣服向後飄起,兩個袖子好似都裝滿了東西,乍然望去,不禁會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遇見了位仙風道骨的前輩高人。

“祁老,有什麽發現嗎?”秦晚走到祁老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無數的冤魂占領了鳳城,有靜悄悄的停在半空中的,有兩、三個麵麵廝覷、不知所以的,也有幾十個鬼魂緊緊的靠在一起,在大街小巷不停的亂飛,像極了從一處黑暗地飛到另一處黑暗處的蝙蝠群。

古塔上看天空中聚集著的黑雲,隻見它們正不斷分割出大大小小的煙霧狀的東西,一絲、一條、一縷,從上空降臨到下方,還不忘記追趕著鳳城的靈魂,時不時還會爆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這或許是他們表達快樂的一種特有方式。

“這樣下去,肯定會惹出極大的亂子。”祁老歎了口氣,眼睛裏有著對世道不安的憂思。

“比如呢?”秦晚突然想聽聽祁老現在的想法。

“你應該比我清楚不是嗎?”祁老搖了搖頭,無奈的開口,“這隻怨靈的野心可不小,不僅僅想要自己離開古畫,甚至想把整個鳳城的厲鬼都帶出去,一個整個城池的厲鬼加上三千多年的醞釀,正者不正,邪者暢行,鬼門關怕是要不穩了。”

秦晚聳了聳肩,看上去並沒有祁老想象中的那般焦慮:“祁老對地府很了解?”

“隻看過些先人記載。”祁老謙虛的說道。

“能寫出這麽多真材實料的先人,怎麽都不會是普通人了。”秦晚把視線又重新移回了古塔外麵,她還有一點想不通,這隻厲鬼到底在做什麽?到現在既不強行破開古畫,又不像是打算和自己強行硬鋼。從目前的局勢來看,秦晚已經主動把上風的位置讓出來了,對方還是沒有動作。

“鬼門關一旦毀了,地府裏的鬼魂幹涉人間的事情可就沒有阻攔了。”祁老覺得自己開始看不懂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到底在想些什麽,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表現的雲淡風輕,是因為一切事情都還在掌握之中,還是早已不抱希望,打算破罐破摔?

秦晚也聽明白了祁老話中的意思,不急不慢的解釋道:“我之前也和祁老想的一樣,覺得鬼門關毀了,地府便形同虛設了,這對整個鬼界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可是就在剛剛,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鬼門關倒了,地府也有自信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製定出最好的挽救措施。”

祁老有些沉默的看著秦晚,不知道她葫蘆裏賣了什麽藥。

秦晚反而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說給祁老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如果早點遇見您,我一定會邀請您來參加我們地府的‘鬼界嘉年華’。”

“我聽說過。”祁老突然冒出了句,大概是他覺得這個時候,並不太適合繼續沉默下去。

“地府現在實行的是‘一鬼民一身份證’的政策,每位鬼民的資料都可以在地府的檔案架上輕鬆查到,鬼門關倒了,就算他們違背地府指令回到了人間,地府也能在幾秒內查出具體是誰,敢冒著被打下地獄、魂飛魄散的風險作惡的就更不明智了;再而言之,地府的鬼民現在過的是真不錯,據相關統計調查,有六層以上的鬼民比起輪回人世,更情願常駐鬼村;鬼門關這個大門,有或沒有未必這麽重要。”

祁老忍不住想打擊一下秦晚的自信:“人心都那麽難測,更何況活了不知歲月的鬼魂?你不怕事情的發生和你想的完全相反?”

“當然會害怕。”秦晚的話卻不怎麽入心,“不過在這個時候,第二道防線就該起作用了。地府早在前幾年,就已經和人間各大門派的道士、部分散修有了密切的聯係,並且相互之間簽訂過協議,相互尊重,互利互助,一旦地府有需要,他們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凝聚起來,地府出逃的鬼魂在人間作惡,分散在各地的他們會同地府一起解決難題。”

“可這隻能治根不能治本。地府沒了大門,總會有新的靈魂再來地府,你不能保證保證新的靈魂也同和你說的那樣配合。”

“新的鬼魂又沒見過鬼門關,就和他們說破損的鬼門關其實是後現代建築?”

“啊?”祁老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年紀大出現問題了。

“開個玩笑,壞了就補回來,總有辦法的不是嗎?十殿閻王都在地府,他們總不會為了為難我,連地府的生死都置之度外吧。”

“不會......嗎?”祁老不確定的說。

“那祁老又是怎麽看待他們的呢?覺得十殿閻王心狠手辣,選個地府之主,就一定要往死裏玩,最後再高高興興的看著地府、地獄各種倒黴,他們難道是因為活得太久,無聊到沒事情幹了嗎?”

祁老停頓了許久,好像經曆了挺大的一番心裏鬥爭,半信半疑的問道:“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