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木頭人

夜已過半,草原上搭起來的篝火始終沒有熄滅,但也沒有刺鼻的煙火味,暖洋洋的熱量在篝火上不斷升起,時光似乎定格,歲月依舊靜好。

時玅端起清酒,慢慢的品味,似乎是沉溺在獨特的美妙之中,時不時和陸武說上幾句,聊的正開心。

“要是人間也有這樣的節日該多好。”清酒度數不高,陸武卻顯得有幾分醉意。倒不是他不怎麽喝酒,而是此情此景下,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不一樣啊,不一樣啊……地府有錢。”時玅搖了搖腦袋,有些模糊不清的說道。

“茅山派也好啊,大門派,傳承了千年的大門派了,有底蘊啊……”陸武的聲音中還帶有幾分羨慕的意味。

“底蘊?什麽底蘊?傳承不斷就算好的了。”時玅的臉上又帶了點苦澀,“我們茅山也窮啊,除了一個藏書洞啥都沒有,藏書洞還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我們這些小輩哪敢動啊,每天戰戰兢兢地守著這份寶。”

“外麵還時不時來點人冒充個茅山派的弟子幹點壞事,尋仇的有時候都能找到山上來了,哎。”時玅的愁意也重,似乎一句話說到了心坎裏去了。

“各有各的難處。人生不就是個難字?”陸武安慰的說道。

“有道理,喝酒喝酒。”

小壺裏的清酒就像是倒不完一般,幾個人一杯接著一杯。

聽到藏書洞的時候,秦晚眼前一亮,但是又小心的將這絲亮光掩下。旁邊的兩人聊的也正好,誰也沒注意到秦晚的表情。可惜陸武似乎就是個正人君子,對茅山派的藏書洞打不起一點興趣,也沒有繼續追問。秦晚也不好開口,隻能另尋機會。

剛巧,一個穿著民族服飾的男子走到秦晚的旁邊:“這位小姐您好,我是草原場地的舞台劇負責人之一,您之前參演舞台劇的獎品已經準備好了,您可以和我來取一下嗎?”

“不能直接送過來嗎?”秦晚有幾分不解。

“我們的獎品有很多種,我們需要問過您的意見,給您選擇您最心儀的物品。”男子的聲音還是恭恭敬敬,做事的樣子很是靠譜。

“好的。”秦晚站起了身子,簡單和篝火旁的幾位說了聲,便跟著男子走了。

男子把秦晚帶到了一個離馬三神控製室不遠的小房間裏,房間裏擺放著不少東西——有大量的紙錢,有小型的三生石,有自行許願的許願卡,有即將開啟的鬼村豪宅體驗劵,有小型地府模型,有卡通的黑白無常、孟婆的玩偶。有趣的東西應有盡有。

秦晚的目光轉來轉去,最後落在了一個精心雕琢的木頭人身上。

男子見秦晚拿起這個似乎有幾分驚訝地問道:“您確定選擇這個嗎?

“這個是幹什麽的,我怎麽看不出來?”秦晚翻看了下木頭人,棕褐色的外表看上去十分均勻,木頭人的四肢都是纖長的,五官卻不是很明顯,隻是輕輕的幾道刀痕。可就是這麽一個看似普通的木頭人,秦晚卻偏偏就是覺得不凡。

“這個是凡間一位雕刻藝術家的最後一個作品,據說暗藏破解生死的玄機。一度引起人間的搶奪,後來藝術家後人的靈魂死去後,硬是抱著木頭人又不放手,一副共存亡的樣子。黑白無常沒辦法,隻好讓鬼魂帶著木頭人一起到地府來了。隻是沒想到那位後人想開的那麽快,沒幾天就投胎去了,把木頭人就此送給了地府。然後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成了獎品。”

男子這麽一說,秦晚更是覺得這木頭人不凡了。可是又有幾分疑惑,一個普通的凡人雕刻家真的能做出什麽神乎傳神的東西?秦晚扒著木頭人看了半天,也沒發現異常,無奈的將木頭人塞到口袋裏去了。剛一出門,正好撞到出來走走的馬三神。

要問馬三神是何許人也?

賞判官魏征的頭號下屬。賞判官魏征執掌善薄,身著綠袍,笑容可掬。生前行善小鬼全部由他安排,根據生前行善程度大小、多少予以獎賞。能得魏征的看重,馬三神生前做的好事還真不少。

馬三神的父親馬佑誠是個商人,家財萬貫卻還貪念不止。欺詐誘騙手段層出不窮,馬佑誠越有錢,百姓們就越苦,豐年低價收米,荒年高價出售,忽高忽低的炒米價,大肆買賣男童女童,有苦有難交不出租金,要麽明年的租金翻個幾番要麽拿家裏的房子兒女抵債,什麽惡事都幹了個遍。民間甚至直接叫他馬吝嗇,如果能排個惡人榜,這馬佑誠妥妥的能上榜首。

百姓們日夜的咒罵著馬佑誠斷子絕孫,不得好下場,可偏偏人家活的更滋潤了,這時候,大房的媳婦還懷了孕,懂行的穩婆看一眼後,就樂嗬嗬的恭喜說是個大胖小子,馬佑誠也高興的不行,覺得自己成了奮鬥家的楷模,走向了人生的巔峰期。

馬佑誠正開心著,可是偏偏在大胖小子即將出生的前幾晚,馬佑誠臉色突然發黑,嘴唇發紫,高燒不退,昏倒在地,怎麽都醒不了,家裏人急死了,高價尋醫,卻無醫可治……這家主死了,家裏不要全亂套了?馬家急了,百姓卻樂了,就連打招呼的時候都喜氣洋洋的。

你聽說了嗎?馬吝嗇要不行了!

惡人自有天收。

叫他作惡多端!

終於等到了,天理猶存啊。

不信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懷著孕的大房也急了,馬家親戚多,一旦馬佑誠死了,最可憐的還不要是自己肚子裏孩子嗎?這麽一想,大房更急了,沒日沒夜的求人。終於在幾天後,找到了一個仙風道骨的遊方神醫。

神醫一聽馬佑誠的名聲怎麽都不願意救人,可偏偏大房妻子懷了孕,跪下來不停的磕頭,保證自家夫君從此一定廣散其財,行善事。神醫心一軟,若真像這位夫人說的這樣,這也算好事一件?

神醫留了個心思,按照馬佑誠的病煮了碗特殊的湯劑。馬佑誠一服下湯劑,片刻後就醒了過來,麵色由黑轉白,嘴唇抖擻的要磕頭感謝神醫。神醫卻推辭道:你的病是死氣過重所致,你平生壞事做盡,才有如此下場。你若不改,不出一月,你照舊是這個這樣。死後靈魂永墜地府不可超生,禍及子孫,不得圓滿。

“那我該怎麽做。”馬佑誠急了,拉著神醫的袖子,差點沒從床上摔下來。

“散盡不義之財,從此開始行善,慢慢的減輕你犯下的罪孽。”

“一定的,一定的。”馬佑誠迫不及待的點頭,話剛說完,神醫轉頭就走,似乎一秒都不願意多呆。

馬佑誠趕緊挽留:“神醫慢走,您給我喝的那晚湯劑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功效,我之前全身發冷,暖爐、薑湯什麽都不管用,可是喝了你的湯劑身體立刻就暖了起來……”

“那個叫——三神湯,去死氣用的。死氣去不去的淨,還是要看你自己日後的修行了。”神醫留下話,再次出門遊曆了起來。

神醫剛走,大房便生了孩子,還是個男孩。下人問,孩子叫什麽名字。馬佑誠想了想:三神湯救了我的命又何嚐沒有救了這個孩子的命,就叫馬三神好了。

自此之後,馬佑誠開始散財行善,成了一方大善人。馬三神跟著父親,從小精通行善之道,卻是正規經商,有錢了就行善,財富雖有卻也不過是小富,一生倒也平安順暢。死後更是因為行善積德,被賞善司看重留了下來,免去了輪回之苦。

“秦老大,你來拿獎品啊……”馬三神看到秦晚剛出來,帶著笑容說道。

“我拿了個木頭人,就是不知道有什麽用。”秦晚無奈地聳聳肩。

“那個東西,倒真的是個寶貝,隻是可惜沒有人知道用法。”馬三神晃了晃腦袋,他也算是收藏了木頭人很久了,商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東西可以大做文章,隻是可惜自己和它緣分實在沒到,還不如將他送給有緣人了。

秦晚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馬三神的說法,可是突然又想是想到什麽一樣,看向了馬三神:“我還有個問題,你舞台劇裏的男女主角是怎麽設計的?為什麽我看了半天覺得女主角特別眼熟。”

“呃...”馬三神一頓,眼中閃過一次異樣,“舞台劇嘛,而且是像這種五官放大的舞台劇很考驗男女主角的美貌程度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