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記得也是懲罰
接下來的日子裏，褚禦袢在家中放了一把大火，營造出了火災的假象。
也沒有人懷疑，畢竟去想象一個人可以狠心到去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兩個兒子也是需要勇氣的。身邊的人都覺得這隻能怪這一場大火，奪走了一個曾經幸福的家庭。
雖說如今的褚家已經敗落，但作為曾經的一個大的家族，來吊唁的親朋好友也不少。褚禦袢把高興藏在心裏頭，表麵上悲傷下仍舊精心的籌備著家中的葬禮，內裏偷偷摸摸的多準備了幾條繩子和長刀。
剩下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來吊唁的人不少，活著回去的卻一個都沒有，消失的還有褚禦袢。當然，在別人眼中，褚禦袢也是不幸遇難的一員。久而久之，褚家的老宅被傳成了鬼宅，敢來的人都沒有，這段故事越傳越蹊蹺，後來真正相信的人就不多了。
當時正逢亂世，小國和小國打仗，大國和大國打仗，今天成立個小國家，明天也許有又一個大國又滅了。世風日下，律法不全，死一兩人和死一群人都驚不起世道裏的一絲水花。
而褚禦袢的野心也算大，從妻兒到親朋好友，愣是一個都沒放過，可是時間久了，這小鬼的靈魂雖然禁錮了不少，卻依舊不夠！他的家族是交衹的王族，如今交衹滅國他怎麽可能去接受，他發誓他一定要讓鄰國的那群人血賬血償！
既然是複國，那肯定會有犧牲。既然是他想要複國，犧牲理應從他開始！
褚禦袢練的是萬鬼幡，用的是自己和妻兒的血肉喂養的主鬼，對於那些親朋好友卻是直接禁錮住了他們的三魂七魄，作為副鬼。既然名字為萬鬼幡，小鬼的數量太少也是不行的，褚禦袢幹脆就埋伏在戰場周圍，待一場戰爭結束後，就強行禁錮戰死的士兵的靈魂。
花費了整整五年，萬鬼幡成了！
褚禦袢利用重金招了一千個人打著交衹複國的旗號，成了一隻隊伍，正式與鄰國宣戰。
天下大亂已有十多年之久，這一場戰事卻無疑是最為詭異的，褚禦袢就憑著這一千兵大敗了對方驍勇善戰的五萬大軍！這場戰爭不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因為這一千的兵馬身後站著的是十萬隻靈魂得不到解脫的厲鬼！
戰爭勝利的那一刻，人們見到的並不是五年前的那個風華正茂的褚禦袢，而是一個白發蒼蒼、滿麵皺紋的老頭子。這五年裏，幹的齷蹉事，在他自己的身上也得到了報應。
此時，就算他贏了天下又如何！
踩著至少五萬活人的身體上位的褚禦袢騎在馬上哈哈大笑，這笑聲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他的願望很快就能實現了！他馬上就能複國了！他很快就是萬人之上了！
記憶中的故事到這裏戛然而止，畫麵一片慘白，秦晚看見放聲大笑的褚禦袢被毀了肉體，毀了萬鬼幡，被秦廣王一掌拍下了地獄，受盡世間酷刑，永世不得超生！
褚禦袢猙獰的笑容仿佛還回蕩在秦晚的眼前，而此刻，這個人，半坐在祭壇的圖騰之上，一臉趣味的望著自己。
“褚禦袢？”
“你都知道了還需要問我？”褚禦袢笑容有些不屑。
“我隻是好奇，你是怎麽把自己變成這幅模樣，你臨死的時候應該不滿三十五吧……可是你現在的樣子，嘖嘖，說你五十三都感覺嫌小了。”
“你果然是能說會道，我輸給你我沒話說。”
秦晚卻一句都不相信對方的話，“你的心裏恐怕不是這麽想的。”
麵對一個瘋子，你順著他的話來，那就是你也瘋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了，那不妨也告訴一下我你的身份。你是哪個閻王？我怎麽沒聽說閻王裏還有個女娃。”
“我叫秦晚，我負責的是地府。”
“地府？這裏不是地獄嗎？”褚禦袢做出了一個嗅東西的動作，接而嫌惡的說道，“一股令人作惡的味道，我不會聞錯的。”
地獄？秦晚的心中繞了個圈子，祭壇不會真的是地獄的東西吧？所有的魂珠又都會在這裏被激活，他們的靈魂的記憶在這裏也可以被查看......若是自己當初沒有去金葉村，沒有拿到這塊源石，又或者說是自己因為陰差陽差並沒有打開祭壇，這一切還會這麽順利嗎？
想的再多，秦晚也不會在對方麵前表現出來半分的糾結或者猶豫，如果不是對方的靈魂已經和地府的命運相互勾連，秦晚真的有種把對方再扔回地獄裏受個幾萬年的酷刑的衝動。
“你現在可沒有嫌棄的選擇，你的靈魂早就罪惡滔天，理應受盡地獄酷刑。”
“既然這樣，你把我扔下去不就行了，還說什麽廢話。”
“你後悔嗎？”
“我後悔啊……我後悔我殺了我的妻子，後悔害死了我的孩子，後悔把我的親朋好友靈魂禁錮，後悔把自己變成了今天的樣子，可是後悔有什麽用，你還能有藥嗎？”
秦晚噗嗤一笑，“你居然會後悔。”
“你們想聽的不就是這個答案嗎？你們想聽什麽我就說什麽，和你們對著幹我有好處嗎？你接下來要怎麽做，把我扔回地獄繼續受罰？我是不是該感謝你們還放我去人間透了個氣？”
“你去人間的時候，雖然有主動吸取普通凡人的氣血，卻沒有害人的性命，這和過去的你可不太一樣。”
褚禦袢的呼吸突然有幾分加重，“我說我不想害人了，你信嗎？”
看著褚禦袢的眼睛，秦晚沒有被打動的意思，“我不會相信一個瘋子，除非有一天，你向我證明你不瘋了。”
褚禦袢勾了勾唇，“隨便你想做什麽吧……我都認了。”
“罪鬼褚禦袢，生平害人無數。已為地獄刑法洗禮上萬年，今轉為地府守衛，沉於忘川河底，以擅渡忘川之鬼魄為食，直至徹底洗心革麵。”秦晚沒有感情的說道。
“忘川河底？你還不如給我一杯孟婆湯來的快活。”褚禦袢緩緩地從圖騰上站了起來，在秦晚的話聲中走下祭壇。
“讓你記得，就是一種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