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直身子,爾東浩居高臨下地睨視章曉片刻,然後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把沉重的身軀丟回沙發上,慵懶地注視著章曉,“我知道你在懷疑我,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的,我願意給你澄清我的清白,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

他忽然從上衣的暗袋裏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把小盒子打開,裏麵放著一顆墨綠色的小藥丸。

他把小盒子連同那顆墨綠色的小藥丸一並放到了茶幾上,灼灼地望著章曉,說道:“這是一顆忘情藥,如果你肯當著我的麵服食了此藥,那麽我就可以幫你找到淩紅玉,可以幫你爸討還公道,可以讓浩天集團平穩地走下去,不會讓你們章家近百年的基業被奪,也能幫你把你兩個弟弟弄殘,再無能力與你爭奪家產。”

章曉冷冷地掃向了那顆藥。

忘情藥?

她冷笑。

爾東浩繼續說道:“忘情藥,自然就是讓你忘記前塵往事,我想試試,我得不到你,是不是輸在時間上,如果讓我先遇到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章曉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什麽忘情藥。

但爾東浩拿出來的藥,肯定不是好藥。

“爾東浩,你自己想一想,你愛的是我媽還是我?”

章曉冷靜地和爾東浩談情說愛。

他到底懂不懂愛?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愛的是誰?

爾東浩笑,“以前,我愛的肯定是你媽,可惜你媽早就死了,而且我愛上的是年輕時期的文莉,她一死,她的美好便停留在年輕時代。見到你之後,我承認我最初是把你當成你媽的替身,也把你當成一枚棋子,想著好好地利用你,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因為你和你媽的相似度很高,我移情別戀移得很正常,對你,我敢指天發誓,是真心的。”

章曉冷笑,真心的?

笑死人了。

他爾東浩也好意思說對她的愛是真心的。

如果是真的愛她,為何在背後搞那麽的動作,給她製造那麽多的麻煩及困難。

“哪怕你嫁給了慕宸,我也無法放手。章曉,你要是肯服食這顆忘情藥,我便帶著你遠走高飛,再也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爾東浩很直白。

在章曉麵前,他是第一次如此的直白,把自己的心思,把自己想做的事,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章曉忽然伸手拿起了那顆藥,“忘情藥?真的能夠忘情嗎?”

爾東浩點頭。

“那你為何不自己服食了它,忘掉一切的前塵往事,重新開始?”

爾東浩:……

他不想忘記她。

她忘了一切,他可以重新填充她。

他忘了一切,她絕對不會填充他。

把藥丸放回了原處,章曉站起來,“你給我機會搜屋子,我也會搜,不給我搜,我也會搜的,你要是不讓我搜,就一槍嘣了我吧。”

說著,她就走。

爾東浩拍拍手掌。

二十幾名的黑衣人,就像從地底下鑽出來的一般,把章曉團團圍住了。

爾東浩撕下了溫柔直白的麵孔,伸手拿過藥丸,站起來逼到章曉的麵前,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道:“章曉,我對你是誓在必得的,我不管你是誰的妻子,我要你,就是要你。本來,這藥就是要給你服食的,既然你親自送上門來,也省得我費心思。不管你願不願意,這藥,你都要吃下去。”

說著,他伸手就要去擒章曉的下巴。

刷!

寒光閃閃。

章曉的手裏多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她是有備而來的。

但她的匕首不是對準爾東浩,而是對準自己的臉。

“章曉!”

爾東浩低吼出聲。

伸出去的手生生地僵住。

腦裏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除夕那個晚上,他想對她用強的,她就用玻璃碎片對準她自己的脖子,寧願自殘也不肯讓他碰一下。

“爾東浩,你愛的不過是我這張臉,因為我長得像我媽,如今,我就把這張臉毀了,求你高抬貴手,放了我吧。”說著,章曉狠狠地就往自己的臉上劃去。

容顏如命。

誰都不願意容顏被毀。

章曉卻願意自毀容顏。

為的就是讓爾東浩放下對她的愛,因為她是章曉,不是她的母親文莉。

她會招來爾東浩,就是因為她這張似其母的臉。

“不要!”

爾東浩出手如風,握住了那把匕首,銳利的刀鋒割破了他的手,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刀鋒。

他不知道痛,緊緊地握著,痛心地看著視死如歸的章曉,痛心地問著:“章曉,你就那是那樣看待我對你的愛嗎?除夕那晚,我想……你寧死都不肯讓我得手,現在,你又是寧願自毀容顏。我對你的愛,就真的那麽淺膚嗎?”

手掌施力,他奪走了章曉手裏的匕首,鮮血自他的手掌滴落。

“家主!”

那些黑衣人低叫著。

家主又受傷了。

為了章曉而受傷。

這個女人,生來就是禍害他們家主的。

爾東浩無視手下們的低叫,依舊痛苦地注視著章曉。

看到章曉還是那副神色,他的臉色慢慢地變得煞白。

她,不愛他,便是不愛。

與認識的先後無關。

就算他逼她服下忘情藥,總有一天,她還會想起慕宸的。

她愛的是慕宸,這輩子都是慕宸的。

他做得再多,換來的不過是她的恨。

爾東浩笑,笑得苦澀。

鮮血淋漓的手掌一鬆,那把沾滿了他鮮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他閉了閉眼,之後,他落寞地越過了章曉,落寞地往屋外走去。

他的腳步沉重如鉛。

他臉上猶帶著笑,可那笑卻澀得讓人心酸。

被圍住的輕風見到他出來,停止了進攻。

所有爾家人也都停止了搏殺,看著爾東浩一步步地走出來,走到雨中,他仰頭望天,倏地發出一聲痛苦的長嘯,嘯聲直插入雲霄。

“啊——”

雨點打在他的臉上,打在他的眼裏,他睜不開眼。

那嘯聲久久不落。

聞者都能聽出他那愛而不得的痛。

“啊——”

爾東浩再次長嘯一聲,高大的身軀忽然往後一仰,倒在地上。

“家主。”

爾家人奔撲過去,急急地把他扶起來,惱恨著章曉的他們,扭頭就吩咐著其他同伴:“把章曉綁了,扒光,送上家主的床!”

“放她走……”

爾東浩在昏迷前,抓住了那名吩咐同伴的手下的手,艱難又堅定地命令著:“放她走,誰動她一根頭發,先把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