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被他叫醒,睜開眼看看他,又閉上眼睛,咕噥著:“寶貝,你去幫媽放洗澡水,媽再睡幾分鍾。”

慕智又看父親,慕煜不僅睡著了還打起呼嚕。

無奈地,慕智隻得上樓去,推開了父母的房間,幫母親放好了洗澡水,又進了一間客房,同樣在客房浴室裏幫父親也放了洗澡水,這樣父母能在同一時間洗澡,不必等著。

等他放好了洗澡水下樓準備叫醒父母的時候,程曉君已經煮好了兩大碗麵。

夫妻倆把父母叫醒,幹脆讓兩位老人家先吃了麵再上樓洗澡。

又累又餓的慕煜夫妻倆吃著熱騰騰的麵條,安妮頗為感動地對慕智說道:“寶貝,媽嫁了你爸二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家裏能有一碗熱飯吃的。”

以往,每次回來都是去小叔子家裏吃。

慕智看一眼吃完了一大碗麵還意猶未盡的父親,想說父親幾句的,又覺得自己和父親是一類人,他哪有資格說父親?

現在他是被家裏的長輩逼著留在家的,否則他現在也不知道在世界哪個角落裏鑽地洞呢。

母親和父親的愛情,是女追男跑的。

好不容易讓父親負了責任,母親自是不肯獨自一人守在家裏,時刻都跟著父親跑,就注定了母親難以享受到家庭穩定的溫暖。

“洗澡水放好了,爸媽早點洗了澡,早點睡。”

慕智最後隻能這樣說。

看著母親的樣子,聽著母親的話,慕智心裏也有點變化,如果他一直都像父親這般,曉君怎麽辦?曉君可不怕他不要她,是不會像母親那般的。

以後有了孩子,孩子有爸,但等於沒有爸,像他一樣。

慕智曾經想過的,如果他當爸了,他會努力地多陪陪孩子,不像自己的孩子像自己一樣享受不到完整的家庭關愛,卻不曾想過為了家庭,為了妻兒子女,放棄自己的愛好。

慕煜和安妮總算回房了。

程曉君收拾碗筷進廚房裏清洗。

慕智默默地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她,曉君不知道他還在,以為他跟著父母上樓了。

等她洗好碗轉身的時候,看到他靠在門口,把她嚇了一跳,隨即她笑道:“你怎麽還在這裏,我以為你上樓了呢。你爸媽很久不回家,他們的房間,我們都沒有幫忙收拾,你應該去幫他們收拾一下的。”

要是知道公婆今天回來,她會提前幾天把公婆房間的衛生搞好一點。

“不必,三嬸家裏的傭人天天都會過來幫忙打掃,收拾的。”父母隨時回來可以隨時住,根本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等曉君把碗筷放好,慕智走到她的背後,忽地伸手摟住了她的腰,曉君扭頭說他:“幹嘛呢,我在做事,你別鬧。”

“你晚禮服都還沒有換下來,就要在廚房裏打轉,曉君,你會不會覺得嫁給我,沒有享受到少奶奶的福,卻幹著傭人的活,委屈了?”慕智並沒有鬆開她,還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程曉君好笑地說:“這個世界上女人那麽多,又有幾個人真能享受到少奶奶的福氣?做點飯,怎麽能說是幹著傭人的活?慕智,這樣挺好的,有家的味道。我就不喜歡你請傭人回來侍候,我不習慣。”

他也不喜歡家裏有一大堆傭人,不是嗎?

腮邊一熱,他在她腮邊偷了個香。

“曉君,我沒有娶錯你。”

程曉君扳扳他的手,“很晚了,你也上樓休息,我待會兒再上去。”

“我等你。”

慕智不想獨自回房。

嚐過了那種滋味後,他現在喜歡每天晚上與她共眠。

想想,慕智又覺得自己前三個月真笨得可以的,明明是合法的夫妻,兩個人都能過成和尚和尼姑的生活。

半個小時後。

慕智推門進來,曉君剛好從浴室裏出來,見他回來了,關心地問:“你爸媽都睡了吧?”

“我敲門,他們沒有回應,想來是睡了。”

曉君沒有說話了。

慕智走過來,又一次自背後摟抱著她,兩手還不規矩,曉君捉住他的手,他幹脆把她往床上帶去。

雲雨竭,慕智的手指插在曉君的頭發內,溫柔地梳理她淩亂的發絲。

曉君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曉君。”

慕智溫柔地叫著。

“嗯。”曉君睜開眼看他,“怎麽啦?”

“你覺得我爸媽幸福嗎?以女人的角度來看我媽,你覺得我媽幸福嗎?我爸就喜歡滿世界跑,爺爺奶奶年事已高,我爸鮮少在兩老跟前盡孝,家在他心裏估計是沒影的。我媽這樣跟著他到處跑,哪怕也能欣賞到很多風景,可是過的日子卻可以說是顛沛流離,沒有固定的住所,有時候,生活環境還很惡劣。”

程曉君靜靜地看了他半響,說道:“我是初見你爸媽,但我覺得他們的感情很好,對於你媽來說,我想,她能和你爸朝夕相處,便是幸福。幸福沒有固定的答案,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一樣。”

“或許在一些人的眼裏,你媽不幸福,可我們都不是你媽,婚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慕智抿唇不語。

在曉君又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忽地又問她:“如果我像我爸一樣,其實以前我就像我爸那般,整天不在家的,到處跑,你會不會像我媽那樣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一年半載甚至好幾年都不回來,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負責任?”

程曉君再次睜開眼睛,這家夥有什麽問題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她昏昏欲睡的時候,他就問,讓她想安安穩穩地睡個覺都不行。

“曉君,回答我。”

慕智的手落在她的臉上,扳住。

“你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當然是真話。”

程曉君拿開他摸她臉的手,老實地說:“既然你想聽真話,那我就說真話了,你要是像你爸那樣長年累月不回家,我是不會寸步不離地跟著你的,我隻會覺得開心,輕鬆,自由,我想咋樣就咋樣。”

慕智的臉,漸漸地泛黑。

她隻差沒有直白地說:你想去哪裏趕緊滾!

都快三個月的夫妻了,她還沒有把他擺在她心裏的第一位。

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