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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慕婭小身子往下探去，想拿起寧桐的相片。

聽著她衝著寧桐的相片也叫著媽媽，寧致遠心裏激動得無法形容。他最擔心的便是慕婭因為太小，會一直把章曉當成她的母親。原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慕婭叫著章曉媽媽是一回事，對著寧桐的相片，也肯開口叫媽媽，又是一回事。

其實慕婭是覺得相片中的寧桐和章曉一個樣，都是溫溫和和的，感覺特別的親切。

見慕婭掙紮要去拿寧桐的遺照，寧致遠扭頭對坐在沙發上的章曉說道：“章曉，我抱不穩慕婭，你過來抱她。”

就是挖著一個坑，引著章曉往裏跳。

章曉正想近前好好地看看她記憶深處的小姐姐，寧致遠這樣叫她，她求之不得，立即走了過來。

她抱過了慕婭後，慕婭扭頭又看她，也叫著媽媽，還用手指著寧桐的遺照。

“慕婭，這個才是你的媽媽哦，你要記住，她是你的親媽媽，我隻是你的保姆媽媽。”既然慕婭願意對著寧桐的相片開口叫媽媽了，章曉便適時地告訴慕婭，自己並不是慕婭的媽媽，隻是一個保姆，可以叫她保姆媽媽。

寧致遠鳳眸微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章曉從頭到尾，就沒有想到過要霸占寧桐的女兒，霸占寧桐的身份，隻是慕婭不肯改口，又要哭鬧，她才會將就著，順著慕婭，讓慕婭一直叫她媽媽。

“媽媽。”慕婭聽不懂章曉的解釋，還是衝著章曉叫媽媽。她從第一眼見到章曉開始，便把章曉當成了媽媽。

以往她隻能看到寧桐的相片，忽然見到章曉，覺得章曉的外在條件像自己的母親，她就叫著章曉媽媽，哭鬧不休。

但慕婭這樣的心理，她根本就理不清，道不明，隻知道哭鬧要媽媽，便造成了所有人的錯愕及不解。

章曉柔聲哄著慕婭，反複地告訴慕婭，寧桐才是她的媽媽。

慕婭則是老想去拿寧桐的相片。章曉不停地把她的手拉回來，自然也能看到了桌子上那個相框，能看到相框裏麵的相片。

她好奇地問著寧致遠：“這是慕婭媽媽小時候的相片嗎？”問過後，她又覺得唐突，也覺得問錯了問題，因數相片是黑白照，而且相片裏麵的兩個小女孩穿著的衣服，屬於幾十年前的。寧桐死的時候才二十六歲，就算是她小時候的相片，也不可能穿著那樣的衣服。

她也記得寧桐小時候不是那個樣子的。

“是我媽媽小時候的相片。”

寧致遠低沉地答著，鳳眸盯著章曉，沒有錯過章曉的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可惜他未能從章曉的眼裏看到他想看到的波動，章曉隻有在看著寧桐的相片時，才會有激動之色，哪怕她掩飾得很好，他還是能看到。看到母親小時候的相片時，章曉是完全的無動於衷。

章曉的無動於衷便告訴了寧致遠，章曉沒有見過一模一樣的相片。也就是說文莉沒有這樣的相片，那麽文莉便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手下都說過了，一模一樣的相片在加拿大出現，又怎麽可能是文莉呀。

確定章曉的母親不是自己要找的人，章曉不會是自己的表妹後，寧致遠鬆了一口氣，但也有失落，好不容易有了一點兒可能是線索的線索，忽然間又中斷了。

他的小姨呀，到底在哪裏？

不過，文莉不是莉兒，那麽他的小姨就還活著，對他來說也算是個安慰吧。

他最怕的就是找到了莉兒，莉兒已亡。

章曉多看了幾眼那張相片，然後看向了寧太太的遺照，輕輕地說道：“你母親一定是個很溫柔的母親，她的笑很慈祥，充滿了疼愛，能安定人心，掃走一切的煩惱。”

寧致遠也望著母親，回憶著母親的慈容，“我媽在外麵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跟著我爸一起為寧家事業打江山，但她回到家裏，就會變成一個慈母。她從來不會罵我和桐桐，就算我們做錯了事，她很生氣，也是自己走開，等到她冷靜下來後，才會溫和地與我們談話，指出我們的錯誤，幫我們糾正過來。”

章曉點頭，從照片上能看得出來，寧太太是一個極有修養的女人。

“你媽媽是怎麽？”章曉沒有問得很明顯，她相信寧致遠能明白她想問什麽的。

寧致遠臉現痛楚，兩片唇瓣抿了又抿，才掀動著，“我爸媽都是病亡的，癌症，兩個人都是癌症，離世的時間，前後相隔僅半年。”

也就是說他一年內便失去了父母。

看寧太太的年紀，病亡時應該也就四十出頭吧。

章曉心有點絞痛，好年輕的母親呀，寧太太病亡時，肯定對一雙兒女有千般的不舍，萬般的無奈。可是無情的病魔還是奪走了寧太太還那麽年輕的生病。

癌症在現在這個科學發達的年代裏，都讓醫者頭痛，很多患者發現得病的時候，往往是中晚期了，就算有錢，也無法把自己的命從閻羅手裏要回來。

而寧致遠兄妹倆，小小年紀就要麵對著失去雙親，那種痛楚隻有嚐試過失去親人的，才能體會得到。

章曉便能體會得到。

因為她失去了母親。

寧致遠兄妹倆還有點心理準備，因為父母是病亡的，生病也不是一下子就死，會有一個過程，在那個過程中，家人便能有個心理準備。而她的母親呢，卻是飛機失事，突發的意外離世的。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便與母親陰陽兩隔。

連母親最後一麵都見不到，她那個狠心的父親還毀了母親留下來的東西，除了一本相冊被她抱住才算保住之外。

試問，她如何去原諒當年那般冷狠無情的父親？

見著寧致遠三位親人的遺照時，章曉更能理解寧致遠怨恨父親，把對父親的怨遷移到她身上來了。

想想，少年時失去雙親，留下他與妹妹相依為命，結果妹妹又車禍而亡，最後一個至親都離他而去，寧致遠能不怨不能不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