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想要翻桌子

“時間拖得太久了,再這麽下去,不說南京那邊會不滿意,我自己也會不滿意。”

秦修文如是說道,眼神逐漸變得危險,甚至有些瘋狂的光芒正在湧動,看的上蒼小組的情報人員都是身心一震,有些頭皮發麻。

氣場這一說,是真正存在的。

即便是普通人的生活中,也可以常見到氣場強大的人。

比如說,豬看見屠夫的反應就不一樣,會發出哀嚎,四處亂撞,想要掙紮逃跑。

普通人也會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人,莫名的就感覺到這個人很危險,身心中出現恐懼的情緒,下意識的繞著這個人走。

秦修文的氣場就很強,而且不是一般的強,即便是作為特工的他們,每每麵對秦修文時,都會感覺到一股雄厚的壓力壓在心頭。

秦修文轉過身,正麵麵對著監視廣播電台的情報高層人員,與他們的雙眼對視,眼神漠然,淡淡說道:“我有一個想法。”

“秦組長請說。”

秦修文走到窗邊,遙望著宏偉的廣播電台,沉默了一下,說道:“打草驚蛇,把這個丹特·布魯斯的廣播電台給端了,將裏麵的日本特務、間諜全部拿下,其餘人員全部控製起來,鎖定日本間諜的身份。”

“這......”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驚駭的看著秦修文,完全想不到秦修文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衝動,太衝動了。

可一想到秦修文強勢的性格,又感覺這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秦組長,冷靜啊!”

緩過神來後,情報人員滿頭大汗,趕緊進行勸阻,苦口婆心的說道:“秦組長,我們最近的行動並非是全無成效,再堅持一段時間,一定可以找到突破口,從而完成上蒼小組的調查任務,現在若是選擇打草驚蛇,那上蒼小組在之前那麽長的時間布置,全都打了水漂了啊!”

“是啊,秦組長,還請三思啊!”

“秦組長,萬萬不能啊!”

“曹文貴已經順利打入廣播電台的高層,目前隻是為了消除隔閡感,才沒有什麽動作,再等幾天時間,他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秦組長,前麵那麽久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天的時間了。”

秦修文那句話一出,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基本沒有支持秦修文的聲音,除了反對的聲音,就是有少數幾人一言不發,觀察著秦修文的表情,躊躇不定。

畢竟,秦修文的想法和他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完全背道而馳,幾乎毫無相通之處,唯一相同的,這就是最終目的是一致的。

之前那麽長的時間就打了水漂,中途而廢,他們還真就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嚐試一下。

這是賭徒的一種心理,不甘心自己之前的付出打了水漂,想要再嚐試一下,對於未來充滿了幻想,總感覺自己已經接近了翻盤的希望。

“不差這幾天?誰跟你們說的不差。”

秦修文的氣場完全壓製下來,視線環視過他們的眼神,冷哼一聲,聲音不悅的說道:“時間是多寶貴的東西,上回我已經給了你們足夠的時間,並已經規範了天數,是你們自己不努力,能力不足找不到突破口,現在還想妄圖得到更多的時間,你們讓我怎麽信任你們。”

“這麽長的時間,對於丹特·布魯斯的調查工作上,還停留在可能、幾率上麵,一直確定不下來。”

秦修文拿起進展緩慢的情報資料,扔在桌子前麵,環視著低下頭去的情報人員,問道:“你們現在跟我說,還要時間?”

眾人不敢言語,在秦修文愈加強勢的目光下,皆是低下頭去,老老實實的被他訓斥。

“時間,對普通人來說就是生命的流逝,對商人來說就是進賬的收入,對我們軍人來說,就意味著戰機的變化,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都非常寶貴,更別提一天時間,甚至是幾天時間。”

秦修文確實有所惱怒,看著眼前這些在任務上毫無建樹,進展緩慢,又堅持己見的屬下,說道:“這樣,我給你們一個選擇,如果你們立下軍令狀,保證在幾天的時間內調查並確定廣播電台的詳細資料以及丹特·布魯斯的陣營問題,那好啊,我可以給你們時間,如何?”

這話說了出來,眼前的情報人員對視一眼,哪裏還敢接下,皆是低下頭去,不敢接觸秦修文的眼神。

軍令狀,那可是要死人的。

他們現在的調查難度比想象中還要大,這段時間一直無法進展,想要在幾天時間內攻克這個難題,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的局勢下,他們哪裏還敢立下軍令狀。

“哼!”

瞧見他們這個反應,秦修文冷哼一聲,沒有再繼續嗬斥下去,轉而說道:“在你們調查陷入瓶頸期,毫無進展的時候,南京方麵把我調任至上海,就說明了是想要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進行破局,而不是繼續采取你們的方式。”

“這段時間,我已經給了你們機會,既然你們沒有進展,那就聽我的命令,按照我的指示來工作,明白了麽?”

“明白。”事已至此,情報人員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其實他們即便是反對到底也沒有什麽作用,搞不好還要吃苦頭。

秦修文是長官,要是還命令不了他們,那笑話可就大了去了。

“打草驚蛇。”

秦修文看著不遠處的廣播電台,說道:“恰好可以看一看日本人和丹特·布魯斯的態度,把局勢弄得亂起來,我們趁此找機會。”

廣播電台被端了,日本人那邊肯定會有反應,到時候很輕易的就會猜測出,出手的人來自於軍事情報處。

但這不是秦修文想要看到的,他想要看到的是丹特·布魯斯的反應。

暴怒、追究等這些反應都可以理解,但秦修文真正想要看見的是他會不會找到日本人。

如果那個時候,丹特·布魯斯和日本人見麵,在秦修文這裏,基本就鎖定他是日本陣營裏麵的人了。

到時候,秦修文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可是,組長,這件事要不要和劉組長他們商量一下。”情報人員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他們是攔不住了,隻能讓劉自強他們試試。

雖然希望也不大。

秦修文這個人剛接觸的時候,看似溫和如君子,待人彬彬有禮,但時間久了,他身上的氣場給人一種很強的心理負擔,尤其還是他們的上峰。

秦修文說道:“我會和他們說的。”

這件事情,秦修文多少要給劉自強他們一個知會,具體的行動方麵也需要詳細布置,不能衝動而為,而且,這件事情也要上報給南京方麵。

行動一旦展開,將會與之前截然不同,可能出現意料之外的變化。

南京方麵,不能什麽都不知道。

上蒼小組,秦修文說的話雖然等同於軍法,但並不意味著這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那我們現在......”

“按照原計劃進行,沒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前,誰也不得妄動。”

秦修文看著廣播電台,眼神平靜,卻蘊含著仿佛隨時即將爆發的風暴,說道:“命令沒有正式下達之前,你們要監督廣播電台的一切動向,把所有人的出入都記載清楚,發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都要及時向我稟告。”

“是。”在場的情報人員當即領命,莫敢不從。

“嗯。”

秦修文話不多說,沒過多久就選擇了離去,穿著一身青年服裝,戴著一個布帽,一雙精神奕奕的眼眸看上去璀璨奪目,在街道上遊走,就像是普普通通的大學生。

說起來,秦修文本身的年紀還真就不大,算上毛歲,才二十歲,哪怕是偽裝過,也隻有容貌上有改變,並不影響年齡感,比一些大學生還要小。

他在街上走動,誰也想不到這會是軍事情報處的一個特務頭子。

秦修文在一處路口回頭看了一眼,確定身後沒有尾巴之後,摸了一把臉,眉宇間略有一絲煩躁和難受。

他自從上了來到上海的火車,就一直處於一個偽裝容貌的狀態,始終沒有恢複過自己最真實的容貌,哪怕是睡個覺也沒有恢複。

臉上有一層東西的感覺,真的不好受,尤其還是時間久了之後。

這種感覺,就像是骨折後打了石膏一樣,石膏下麵的皮膚飽受折磨,而且還折磨著人的心理。

更何況,秦修文現在的心情還不好,這種折磨更是發揮到了極致,讓秦修文有種把這層假的臉皮撕下去的衝動。

“可能是化妝用料的時間久了,再加上皮膚的新陳代謝和汗液,產生了細菌。”

秦修文想了想,躲進了一個巷子裏麵,找到一個應該是家人出外工作,空無一人的屋子,把臉上的偽裝用料卸下去後,洗了一把臉。

“這才舒服了。”

秦修文呼出一口濁氣,感覺心情都像是驅逐了陰霾,重新見到了陽光一樣。

重新偽裝過容貌,這一次秦修文沒有放棄手掌上的偽裝,皮膚變黑一些,加上獨有特點的痦子。

離開之前,秦修文把自己來過的痕跡抹掉,便要起身離去。

正在這時,門外的小巷裏麵忽然響起一陣大大咧咧的交流聲音。

“最近這上海還真是亂啊!天天的,什麽事都發生,那群法國人也不管管,就這還叫法租界?”

“管?那群法國人都把自己當成這片土地上的大爺了,哪裏願意搭理咱們,每天都想著養尊處優,享受生活,可沒這個閑工夫。”

“嗬嗬,享受的東西不還是咱們中國的東西,在咱們這當大爺,也不怕哪天被趕了出去,灰頭土臉,再也沒臉見人。”

“噓,這話你可別亂說,我可是聽說了,咱們中國現在還真是差點意思,什麽國黨、紅黨、民主黨......還有各大軍閥,地方軍閥,根本就不統一,而且地境上還有日本人、法國人、美國人,全世界的國家都有在咱們中國上的人,局勢亂的厲害,萬一出了什麽事......咱們可別亂說話。”

“老哥,你說你怕啥的,我也是讀過書的人,咱們中國有幾千年的曆史,走過了多少個混亂的戰爭年代,最後還不是站在這塊土地上,當家做主。照我說,咱們老祖宗打仗的時候,那群外國佬還不一定在什麽山溝裏麵玩泥巴呢,想把咱們國家按下去,自己當大爺,也就想想吧!”

“唉,此一時彼一時,以前那是以前的事兒,證明不了以後,現在那些外國人的實力和科技,各方麵都比咱們中國人要強,咱們這些普通人也不懂打仗,還是老老實實的活著吧!”

“說的也是,要不是家裏麵的老人和娃娃還等著我養活呢,我早就去參軍幹仗了。”

“幹仗?就你這小身板,上去當炮灰都嫌你礙事。”

“這話說的,那我躺下了,不也得硌硌他們外國人的腳不是,尤其是日本人,聽說不是個東西,腳掌都給他紮透了。”

“停停停,這話可別亂說,別說這個了......聽說最近上海來了一個什麽樂器行的老板,因為彈鋼琴的事,都上報紙了。”

“我也聽說了,但不懂那玩意,沒學過,懶得搭理。”

“我也不懂,不過我們那個法國老板挺懂的,沒事就在店裏麵念叨,一會兒誇人厲害,一會兒說人是個騙子,要找他算賬,今兒不知道抽了什麽風,又說人家厲害了,心情還挺好,給我們每個人發了五元法幣。”

“五元,那麽多啊!”

“可不是,我現在倒希望著那個彈鋼琴的老板的事兒能多幾次變化,我說不定能夠發家致富了。”

“......你真是淨想美事。”

“哈哈......”

在歡聲笑語中,聲音在小巷裏麵逐漸的走遠。

一道矯健的身影在牆上翻了下來。

秦修文望著遠處兩個人的背影,歪了歪頭,神色有些疑惑,自語道:“說的應該是我了,可誇我、罵我,今兒心情又開心起來了......”

“這個法國人的腦子有問題?還是說,現在關於我名氣的事情,又有了什麽變化。”

秦修文臉色微微沉了一下,真是想不通,自己當初手欠個什麽勁,現在多了這麽多的麻煩。

“大爺的,都怪那個法國佬,沒事瞎說個什麽勁,給他綁了以後......我嘞個去,不會又是他弄出來的吧!”

秦修文突然之間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正值這個功夫,事多的時候,能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麽?”

“不過,我讓人傳遞給孫旭的消息應該已經到了孫旭手裏,以他們的身手,抓一個法國佬,應該不難。”

“一個法國的自由歌手,又不是軍人、特務,抓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費什麽功夫......吧!”

回想起剛才那兩個人說話的語氣,再加上對那個法國人老板的形容,秦修文自己也不確定了。

“希望是那個法國老板哪根神經搭錯了,別再是有什麽變化了,上蒼小組總共就這些人,而且正當我要大幹一場的時候,這件事情再死灰複燃,真是頭疼都要疼死了。”

“可是,這要是真再有變化的話......去他娘的,老子要把那個法國佬的皮給拔了。”

秦修文暗暗罵娘,臉色直接黑了下來,也顧不得停留了,轉身就走。

“不行,得趕緊回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