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偶遇特務

南京通往上海的火車上。

秦修文站在包廂的門前,與黑衣裝束的十名男人對持著,聽過那名黑衣男人的話,怒極反笑,感到可笑至極。

“你找你的什麽盜賊,但我的房間,你憑什麽搜查。”

秦修文臉色難看,站在門前,直言不諱。

那名男人顯然對秦修文這種反應習以為常,認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並不動怒,微笑說道:“先生,我們老板的身份非比尋常,不排除盜賊有同夥的嫌疑,還希望先生能夠讓我們調查一下。”

“笑話。”秦修文麵露嘲諷,冷哼一聲,沉聲說道:“你們老板事什麽身份和我又有何關係,你當我是好欺之人?”

秦修文昂首挺胸,甚至敢反過來威脅這名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認真的看了一眼秦修文的穿著,再想到這個火車車廂的層次,不由得皺起眉頭。

秦修文身上的穿著和神情,無不彰顯著他的身份之高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且,他們此行也不易太過於聲張,和一個不知底細的人貿然對上,不僅節外生枝,還有可能發生意料之外的變故。

但,搜查的任務勢在必行,不能有任何馬虎,萬一人就在裏麵,被他們錯過了呢?

一念至此,黑衣男人放緩了語氣,變得更加溫和,說道:“先生,在下絕無此意,隻是任務在身,還請先生配合”

見秦修文臉色一沉,欲要說話,他趕緊繼續說道:“先生還請放心,我們絕對不動您的私人物品,隻是看看裏麵有沒有藏有盜賊。”

聽到這話,秦修文的臉色才好看了些許,但還是很不高興,任誰在深夜被人吵醒,還被人如此對待,也不會開心。

“我也不是什麽油鹽不進的人”

正說著話,秦修文忽然注意到這十名黑衣男人都動作默契的露出了腰間藏著手qiang的輪廓,頓時眉毛一跳,臉色也有細微的變化。

那名黑衣男人顯然對秦修文的反應非常滿意,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先生,真是麻煩了。”

秦修文心知對方已經沒有了耐心,再拖延下去自會引起他們的爆發,索性見好就收,反正剛才的表現已經和正常身份高貴的人士貼符。

讓開身。

秦修文臉色難看的看著他們腰間的手qiang,拳頭微微握緊,額頭上也滲出兩滴冷汗,眼神適當的透露出緊張的情緒,但也受辱的惱怒,從牙縫裏麵擠出一個字。

“好。”

“謝謝先生的配合。”

那名黑衣男人背過身使了個眼色,立刻有五名男人邁步走了進去,另外四個男人則和那個黑衣男人守在門口,或者說把秦修文的所有退路給圍住,暗中也有qiang口指著他,大有威脅的意思。

秦修文臉色難看,有些不甘心的往裏麵瞥了一眼,最終還是沒有動作,慢慢閉上眼睛,緩緩說道:“希望你能夠信守承諾,隻看看房間裏麵究竟有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自然如此。”那名黑衣男人笑著答應,然後對房間裏麵喊了一聲:“動作快點。”

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結束,那五名黑衣男人走了出來,沒有意外的搖了搖頭,沒有發現。

那名黑衣男人緩緩點頭,對一旁閉著眼睛的秦修文表示歉意:“先生,今晚給您帶來的不便之處還請理解,我們這就告退。”

秦修文閉著眼,從嘴裏麵緩緩擠出兩個字:“慢走,不送。”

十名黑衣男人都沒有說什麽,直接轉身繼續往前走,敲開下一個房間的門,手法如出一轍。

手qiang一露出來,沒有一個不配合的。

秦修文睜開眼,眼中的緊張、惱怒、不甘已經歸於平靜,像是一片汪洋大海,平靜無波。

緩緩轉身回到房間裏麵,秦修文關上了門,在門窗側斜的角度當中看了一眼那十名黑衣男人,眉毛慢慢皺了起來,自言自語:“好像,是日本特務。”

這十名黑衣男人的動作和中文的發音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經過日本特高課訓練的秦修文對此特別熟悉,就像是見到陪伴了自己十多年的常用用品。

接受過中國漢語教導的日本特務在發音上普遍近似北方,這是因為目前日本在中國的根據地就在北方的影響。

但漢語不好學,即便學完之後也會受到日語和漢語在發音上的衝突,導致磨煉出來的漢語發音不是那麽純粹,聽著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當然,這不代表著絕對,也有日本特務能夠把自己的發音同中國人一模一樣,操控的非常完美,讓人察覺不出一樣,更甚有人能夠熟練應用中國各個地域的發音,獨善特點,比中國人還中國人。

但這樣的很少,在日本特高課組織的訓練基地,幾十號人,能夠達到這個標準的隻有三個人。

秦修文這個正宗的中國人是其中之一。

“內務省的特務,還是特高課的特務。”

初次接觸,秦修文也無法斷定這十個黑衣男人的具體來曆。

“日本人正在追殺的人,他是什麽身份。”秦修文對在自己門口駐足的那個家夥愈加的好奇。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對方,很可能會和秦修文屬於同一陣營。

總之,能讓日本人憤怒,並且派人追殺的人,一定是讓日本人難受的人。

秦修文可是很喜歡這樣的人的。

“不過,那個家夥跑到哪去了。”秦修文摸了摸下巴。

火車正在行駛,而且這個速度要是有人敢往下跳,那絕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

對方一定還在火車上,躲在什麽地方避開了日本特務的追查。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躲在火車上的什麽地方呢?”

反正也是沒有事幹,秦修文又是心掛和日本人相關的事情,對這件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自然興趣濃厚。

“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會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把傷勢處理好,然後偽裝容貌,找到一個空餘的房間,以新的身份躲進去,在明麵上麵對日本特務的追查,如果沒有空餘客房,就躲到普通車廂,以不變應萬變。”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殺掉一名房間裏麵的乘客,鳩占鵲巢,以別人的身份麵對。”

“第二種,偽裝火車上的乘務人員,不過非常冒險,需要各種方麵的準備,確保萬無一失。”

“第三種,想辦法進入火車的控製室,日本人現在終究還不是這個土地上的主人,在行動上如果太張狂,不會有好下場。”

“因此,火車的控製室還是比較安全的。”

“第四種,如果實在不行,就隻能想辦法引起乘客的saoan,從亂中脫身,保證自己的安全處境。”

“至於什麽藏在火車外麵的方法,也就在電視劇上看看,日本特務怎麽可能忽略那些常見上的問題,以及一些特務根本不可能犯的失誤。”

秦修文思考完畢後,暗暗撇嘴。

在這個時代,日本人可不是什麽弱者,經過訓練的單兵能力和團隊協調能力,完全可以碾壓許多中國隊伍。

畢竟日本憲兵軍隊和日本特務都是經過專業訓練多年的。

相比之下,中隊的資源匱乏,很少有隊伍能夠冒的出頭,以相同的隊伍和日本軍隊相提並論。

“不過,現在還是坐山觀虎鬥吧!畢竟局勢還沒摸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麽人還不知道。”

秦修文沒有打算有什麽澎湃的善心之舉,他嚴格上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好人,不符合自己的利益,他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是牽扯到他,如果不是和日本人相關,他早就充耳不聞,完全不理會了。

十名日本特務,手裏都有qiang,而且相互距離精密,沒有占據地理上的絕對優勢,即便是秦修文出手也隻能淪為靶子。

當夜。

秦修文沒有睡覺,躺在**,默默不語,傾聽著外麵的聲音。

直到三點多,近四點的時間。

那十名日本特務似乎沒什麽收獲,無功而返,踩在走廊上的聲音加重,可見他們的情緒有些著急,又有些急迫。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秦修文倏然間睜開雙眼,整個人騰然而起,悄無聲息的來到門口,親眼目睹著這十名神色陰沉的黑衣男人在門前路過。

“倒也有點本事,能在受傷的情況下躲開日本特務的追捕,並且還沒有引起什麽**。”

秦修文躲藏在暗中的眼睛像是在暗中觀察獵物的獨狼,嘴角微微一挑,等待這十名日本特務路過之後,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即將要消失在耳旁的時候。

秦修文打開門,戴著眼鏡,神色如常的邁步跟了上去,就像是深夜睡不著覺想要走走的普通人。

即便有人從房間裏麵走出來看見他,也不會懷疑他是在跟蹤什麽人。

論跟蹤,秦修文是專業的。

秦修文用前方日本特務的腳步聲來保持著自己的跟蹤距離,保持穩定的距離進行尾隨跟蹤。

路上,他也不是沒有遇見什麽人,但都是神色如常的路過。

火車上的噪音很大,導致乘客的睡眠不是很好,一夜無眠的人不在少數,所以還是很容易看見人的。

靠在走廊的一邊,秦修文側身躲過一個有些風塵味道,渾身醉醺醺的長發女人。

微微皺眉,瞥了這個女人一眼,秦修文沒有節外生枝,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走。

長發女人回過頭,微微低下下頷,懶惰而醉意的眸子看著秦修文的背影,打了個酒嗝,吧唧吧唧嘴:“衣冠楚楚,長得還挺好看的嘛!”

秦修文不予理會,繼續往前走,就像沒聽見一樣。

長發女人笑了笑,轉過身繼續搖搖晃晃的向秦修文相反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自語一聲:“衣著、氣質都遠超於常人,應該不是普通人,怎麽會出現在普通乘客的車廂呢?”

“算了算了,和我有什麽關係,嗝~”

長發女人的醉意更濃,打了個哈欠:“喝多了,喝多了,該休息會兒了,嗝~”

前方。

秦修文回過頭望了一眼身後,那名長發女人已經消失不見,應該是離開了這個車廂。

“好像隻是個普通人。”

秦修文自語了一聲,隨即又有些不解,剛才和那個女人路過的時候,他似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閃即逝。

這種感覺不像是危險的警示,也不像是認識的熟悉,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感覺有些奇怪,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是她長得好看?還是因為她的滿身酒氣?”

秦修文想了想,啞然失笑,自己是怎麽聯想到這些方麵。

就在這時。

忽然間。

秦修文猛地抬起頭來,嘴角微微翹起,眼中的精芒緩緩複蘇,輕輕自語:“腳步聲,停下了。”

“找到你了,日本特務在火車上的落腳點。”

講真的,再跟蹤下去,對方的腳步聲還不停下,秦修文就很難繼續跟蹤下去了。

秦修文的聽覺敏銳,已經脫離了正常人類的範疇,又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聽覺上,更是敏銳。

可,聽覺強大,是好事也是壞事。

他雖然可以隔著很遠分辨出日本特務的腳步聲,但火車上的聲音對普通人來說就已經讓人無法承受了,更別提秦修文了。

秦修文站在滿腦子裏麵都是“轟隆隆”的聲音在循環,跟是在他耳邊打雷一樣,震得他注意力渙散,身心俱疲。

他可算知道為什麽神話故事裏麵,順風耳的聽覺是有開始和關閉之分的了。

一直有這麽強大的聽覺,真是一件讓人折磨的事情。

“呼”

秦修文吐出一口氣,大口張嘴,這是民間一種排除分貝噪音的方法,雖然不好看,但很管用。

再捂住耳朵,秦修文可算是感覺自己舒服了很多,不過腦海中回**的“轟隆隆”的聲音還是揮之不去,像是烙印在腦海裏麵了一樣。

徑直向前走去,衡量著聽覺上固定的距離,秦修文腳步放緩,經過計算後,最終腳步停在一處臥鋪房間的前麵,偏頭看了一眼,秦修文僅僅停留一瞬,而後繼續向前走去。

待得走出十米遠左右,秦修文腳步加快,來到兩個車廂的連接樞紐,趁著列車乘務人員不注意,一個側身閃了出去。

火車外的風聲呼嘯,尖銳刺耳,吹的讓人眼睛都睜不開。

秦修文趴在火車車廂的車頂,衣服被風吹的簌簌作響,頭發也向後背去,露出明顯的發際線。

火車這段時間正行駛在田野上,周圍沒有什麽雜物,但空中的飛蟲砸在身上,就像是針紮一樣,也是疼得厲害。

秦修文手把著火車上麵的把手,一步一步向前爬去,盡量保證不發出聲音。

多虧秦修文是戴著眼鏡出來的,要不然這時不時打在眼鏡上的飛蟲,能讓他眼睛都睜不開。

“到了。”

停在預算當中的位置,秦修文把外麵的西裝敞開,結下腰上係的繩子,係在火車上麵的鐵欄杆上麵,係了兩根,作為雙重保險。

不然要是掉下去,秦修文也是死的不能再死。

整個人搭在火車頂上的邊緣位置,秦修文隨風微微晃動,集中注意力,摒棄掉外界的風聲和轟隆隆的火車聲,終於聽見了下方的低語聲。

是日本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