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觀音降臨黃花觀

忽地。

任以誠拍了拍腦門。

“糊塗!糊塗!剛才直接動手便是,沒事兒回來做什麽?”

自感多此一舉,他當即起身,準備去降了那些妖怪。

卻在這時,廂房外傳來了腳步聲。

“罷了,左右無事,權當是個消遣了。”

念及至此,任以誠旋即又坐了回去。

百眼魔君敲門而入,笑容滿麵。

“居士,時辰不早了,用些齋飯吧。”

他身後跟著一名道童,手裏端著托盤,將三碟青菜、蘿卜、豆腐,和一碗米飯放在了任以誠麵前的桌上。

百眼魔君道:“貧道這觀裏不沾葷腥,就請將就用些素食,慢待了居士,還請莫怪。”

“我這人慣不挑食,吃素也無不可,沒什麽好見怪的。”

任以誠說完,便拿起筷子,須臾便將飯菜給吃了個一幹二淨。

百眼魔君臉上笑意漸濃,問道:“可還合居士的口味?不夠的話,貧道可再讓童兒添些飯菜來。”

任以誠心滿意足的拍了拍肚皮,道:“味道甚好,也吃得飽了,隻可惜……”

百眼魔君不由詫異道:“可惜什麽?”

“可惜你那毒藥分量不夠,迷不倒我呀。”任以誠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百眼魔君聞言,雙目瞳孔一縮:“居士何出此言?”

任以誠冷哼一聲:“你當你和那七個浪蹄子的事情很機密麽?

看在殿裏那杯幹淨茶水的份兒上,我本不欲傷你性命。

奈何你等自尋死路,偏要將主意打到我的身上來,那索性今日就一並了賬吧。

可憐你命裏該有的那一絲佛緣,也要由此斷絕。”

百眼魔君臉色驚變,“騰”的從椅子上跳起,駭然看著任以誠。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任以誠笑了笑,揶揄道:“乖孫子,我是要你命的活祖宗。”

“好你個小白臉兒,貧道就看你有多大本事,敢在此賣弄唇舌。”

百眼魔君驚怒交加,右手袍袖一翻,亮出一柄長劍,罩頭罩臉的劈斬而出。

“呲溜”一聲。

任以誠也不起身,連帶著椅子先後滑退。

哢嚓!

百眼魔君一劍不中,誤將桌子劈成了兩半。

“屋中施展不開,有種的跟我去外麵鬥個痛快。”

說完,他扭身掠出房門。

豈料,當他來到院中之時,發現任以誠已在外麵等他。

昂~

龍吟輕響。

但見任以誠掌中旋繞著五道三尺來長的龍氣,應聲相互糾纏在了一起,化成了一柄似虛還實,隱綻虹光的長劍。

百眼魔君正自驚疑,忽見任以閃身逼近,手中長劍輕輕一揚,點落八方。

霎時,小院中劍影重重,狂風驟雨般將籠罩而下。

百眼魔君倒也不凡,手中長劍上下翻飛,左封有擋,竟也守的嚴密,堪稱滴水不漏。

任以誠見狀,舉劍再攻,化繁為簡,當頭斬落而下,不似先前,沒有半分花哨。

百眼魔君當即挺劍招架。

一時間,叮叮當當的鋒刃交擊聲,連綿響徹不絕。

任以誠早已臻至劍道無上境界,招出隨心所欲,信手而為,但百眼魔君卻每每都需全力以赴,方能抵擋下來。

頃刻之間,兩人相鬥不過三十招,百眼魔君已感雙手疲軟,後力難濟。

與此同時。

他們的打鬥聲,驚動了靜室中的七個蜘蛛精。

訝異之間,他們循聲而至。

隻見師兄百眼魔君在任以誠劍下左右支絀,頭上已不見了戧金冠,披頭散發,身上衣衫襤褸,遍布劍痕,著實是狼狽萬分。

七個妖女萬萬沒有道,那口中的獵物實則是深藏不露的老獵手,無不花容失色,臉上春情四散。

“師兄莫慌,待我姐妹助你。”

七個妖女各自飛身而起,落在了四周的院牆上,紛紛掀開衣裙,敞胸露懷,腆著雪白的小腹,腰肢擺動,從肚臍中施法。

一股股的白色絲繩噴射而出,在半空中以經緯之勢結成了一頂密不透風,幾乎將整個院落遮蔽的巨大羅蓋,往任以誠頭頂壓去。

百眼魔君見狀,勉力招架了一劍後,抽身急退。

陰影罩身。

任以誠握劍的手輕輕一振,劍身倏地化分成五道劍氣,同時左手掐訣,加催風雷之力。

七斷七絕七殺劍陣。

五行並風雷,七道劍氣逆勢席卷而上。

嗤——

伴隨一長串裂帛聲響,羅蓋頓被絞成粉碎,令小院中重見天光。

七妖女失聲驚呼。

“嘿!吐絲,我也會。”任以誠輕笑一聲,雙掌運化,法力沛然潮湧。

千蛛萬絲,穿天透地!

七妖女隻見眼前飛絲縱橫,羅網交織,不及錯愕,驚覺身子一緊,嬌軀已被無數飛絲纏裹,猶如蠶繭一般掛在牆頭,再難動彈。

正自掙紮之間,她們耳中又聽得破空聲響,不由抬眼看去,赫見有七道虹光從天空落下。

卻是七殺劍氣複回,目標直取這七個妖女。

“上仙,饒……”

七妖女均感毛骨悚然,被嚇得幾近魂飛魄散,但話為說完,七殺劍氣已直貫入她們天靈之中。

刹那間,生機斷絕。

各自現了原形,正是七個足有簸箕大的斑斕毒蜘蛛。

“害我師妹,我跟你拚了。”

百眼魔君血灌瞳仁,怒火直透雙眸,憤然棄了手中長劍,雙手用力一扯,撕碎了身上的道袍。

任以誠哂笑道:“乖孫子,本領不濟,脫衣服也沒有。”

“有沒有用,你一試便知。”

百眼魔君擰眉怒目,厲喝聲中,抬起了雙臂,就見肋下密密麻麻,赫然生有一千隻眼睛。

轟!

千眼齊張,迸射出金光萬丈。

正是邪魔施法力,妖道顯神通。

森森黃霧起,兩邊肋下似噴雲,豔豔金光綻,千隻眼中如放火。

上下左右如金桶,東西南北若銅鍾,連同任以誠在內罩住了整座院落,更遍及方圓十裏。

“在我這金光陣中,任你有通天的本領,今日也要給我師妹陪葬。”

任以誠仿若不聞,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陣中變化。

他身具太陽真火,金光所發出的猛烈的高溫,全然無法奈何他。

咚咚咚。

他輕輕敲了敲金光所化四壁,確實堅固非常。

任以誠當即運轉法力,再次發動七斷七絕七殺劍陣。

劈啪……

五行化殛,並風雷加催,電光閃爍,轟然爆射十方。

百眼魔君猶自獰笑不止,他自修成這神通以來還從未曾有過敵手。

“嗯?”他忽地臉色僵住。

轟隆!

金光陣應聲潰散。

“不可能!”百眼魔君神情大駭。

“我的乖孫子,有道是千招會,不如一招靈,你也試試我這眼睛的滋味如何。”

任以誠破陣而出,說話間眉心天眼中射出了一簇神光,綿密無盡,恍似漫天針雨灑落。

電光石火一瞬,百眼魔君避之不及,登時被擊中,周身千眼盡數遭戮。

這神通乃是他一身修為的根本,此刻被廢,幾百年的道行便也隨之付諸東流。

噗——

百眼魔君一口鮮血噴出,身形萎頓。

他怔怔望著任以誠,艱難道:“額間有神目,你莫非就是那灌江口的顯聖二郎真君?”

任以誠昂然笑道:“就叫你死個明白,便是二郎真君見了我,也還得稱一聲兄長。”

聞聽此言,百眼魔君將信將疑,卻也無暇多想了,砰然氣絕倒地,變回了一條七尺大蜈蚣的原形。

環顧院中,見這八妖盡數伏誅,任以誠突然想起一事。

這蜈蚣精本是唐僧取經路上,九九八十一難中的一難。

如今被他打死,卻不知是該哪個倒黴蛋要來補上這一劫。

左右與他無關,任以誠也不再多想,邁步向院外走去。

“阿彌陀佛,施主還請留步。”

天上忽然降下禪音。

任以誠腳步一頓,抬頭看去,隻見頭頂上有佛光顯現,瑞彩千條。

當中一人,素衣罩身,腳踏蓮台,手托楊柳玉淨瓶,佇立在雲端,臉上盡是慈悲容。

“原來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任以誠見禮了,不知菩薩何故到此?”

觀音菩薩道:“卻是有一事需要施主助貧僧一臂之力。”

“菩薩無所不能,怎還要旁人幫手?”任以誠言罷,縱身一躍,飛上了雲端。

縱然是觀音菩薩當麵,他也不習慣仰著頭跟對方說話。

觀音菩薩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佛如來欲傳經東土,然真經不可輕傳,需得取經人一步步親上西天來取。

期間更要曆經磨難,方才能大功告成,求的真經。

這蜈蚣精正在西行路上,本是取經人該遭之劫,如今死於施主之手,卻是有些難辦了。”

“菩薩的意思…莫非是想讓任某補上這一劫?”任以誠神情古怪莫名。

原來倒黴蛋兒竟然是我自己!

觀音菩薩點頭道:“正是,此事因施主而起,自然也當由施主而結,待到取經功成,也算施主大功一件。”

任以誠正要拒絕,忽地念頭一轉,道:“菩薩既開了尊口,任某辛苦一遭倒也無妨。

不過有道的皇帝不差餓兵,您總要給兩件法寶護身,免得那孫大聖火眼金睛,看破了本相。

任某白忙一場事小,誤了取經大業事大。”

觀音菩薩道:“施主看來是誤會了,這三界中舉凡神仙必定身帶祥光,舉凡妖魔則必身具妖氣。

那猴兒能辨別正邪,靠的是他一身太乙金仙的道行。

火眼金睛乃是他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煆燒時,被煙薰出來的眼病,與此絕沒有半點幹係。

施主隻需用那蜈蚣精的軀體借形藏身,那猴兒斷然無法看出其中端倪,盡管放心便是。”

“話是如此說不假,隻是即便沒有火眼金睛,齊天大聖何等手段,任某的手頭如今也沒件趁手的兵器,隻怕難以匹敵,不如菩薩幫我一把。”

任以誠袍袖一揮,取出了金剛石,爭鋒寶刀,絕世好劍懸在雲端。

觀音菩薩定睛觀瞧,詫異道:“施主好大的造化,此石世間罕有,這一刀一劍也均有靈性在身,福源深厚。

無奈何,貧僧不擅煉器之道,幫不了你。

若想煉成這一對兵器,三界中唯有太上老君有此本領。”

“那就煩勞菩薩代我去說個人情可好?”任以誠暗忖對方這話倒也在理。

遙想那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和豬八戒的上寶沁金鈀,其實都是出自太上老君的手筆,無不是稀世的珍寶,曠世的神兵。

觀音菩薩搖頭道:“佛道有別,貧僧卻是沒這個麵子,你若當真有心,此事還需著落在取經人的身上。”

任以誠無奈一歎:“菩薩您這可真是鐵公雞,一毛都不拔啊!

也罷,那就請菩薩允任某個人情,也好讓我便宜行事。”

“這個倒是簡單,就以此為證,貧僧允你心想事成。”觀音菩薩點點頭,伸手從楊柳枝上摘下一片葉子,交給了任以誠掌。

任以誠終於是心滿意足,拱手道:“多謝菩薩,任某定當不負所托。”

“取經人將至,施主萬望小心。”

觀音菩薩又叮囑了一番,旋即調轉雲頭,回返南海而去。

任以誠待菩薩遠去後,思忖一番,忽地手掐訣,口念咒,使了個‘呼風喚雨’的神通。

霎時間,方圓百裏內冷風四起,烏雲密布,大雨傾盆而下。

隨後。

他一念而動,展開風雷遁術,徑直往東去,轉瞬萬裏,鑽進了東洋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