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歲寒三友

陸小鳳望著一臉心虛模樣的任以誠,不由大感驚奇。

在他看來,一個男人身旁有幾個女人,實在是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個縱橫江湖百年的絕世奇人,看起來竟然似乎有些懼內!

他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但還是忍住了。

薛冰亦感到驚訝不已。

她也覺得這並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陸小鳳曾經有過的女人,她早都已經記不清了。

重要的不是過去,而是現在和未來。

看著此刻在林詩音麵前,宛如換了個人似得任以誠,薛冰卻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毫無顧忌。

“大哥不必多言,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林詩音淡淡的笑著。

任以誠鬆了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好?

好個鬼!

我信了你的邪!

在這種事情上,沒有哪個女人會真的大方。

林詩音當然也是個女人,眼下她隻不過不想當著這些小輩,讓任以誠丟麵子罷了。

任以誠輕咳兩聲,掩飾著內心的尷尬,目光轉回到了歲寒三友的身上。

“聽方才所言,你們也在找我?”

三人依舊跪在地上,畢恭畢敬,頭也不敢抬。

剛才的事情,他們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也沒有聽到。

孤鬆麵帶悲痛之色,緩聲道:“啟稟尊主,此事說來話長……少主人如今不幸被陸小鳳所害,教中至寶信物羅刹牌隨之遺失。

而在我們入關前,教主他老人家也遭到黑虎堂刺客襲擊,元氣耗盡而亡。

未免教中內部發生混亂,避免外人趁虛而入,此事本屬機密,但尊主身份特殊,屬下自當如實相告。

在得知尊主重出江湖後,教主便曾有過交待,若事有萬一,就讓我等傳令,奉您為本教教祖。

當今世上,唯有您才有這個資格。”

在他提到‘黑虎堂’三個字的時候,另外兩撥跟蹤的人,神色明顯出現了一絲異動。

任以誠恍然點頭道:“所以,你們找我便是為了這三件事。

其一,替你們的少主人玉天寶報仇,其二,尋回羅刹牌接任教主,其三,滅掉黑虎堂替玉羅刹雪恨。”

孤鬆恨聲道:“正是,血債當須血償。”

任以誠歎息道:“好一個血債血償,事情一件件的辦,那咱們就先從最眼前的開始。”

咣當!

桌椅翻倒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持刀佩劍的五個凶神惡煞,霍地站起了身來,紛紛對著任以誠怒目而視,手中兵器已然出鞘。

“想滅掉黑虎堂,好大的口氣!”

顯然,他們正是黑虎堂的人。

這五人俱是心狠手辣之輩,話音落下,寒芒交錯間,人已朝著任以誠圍殺了過去。

什麽百年前的絕頂高手,他們是完全不相信的。

江湖上但凡能闖出名頭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的,這樣的人往往都很自信。

他們堅信自己絕不比任何人差。

這五人便是如此。

過去的很多年裏,已不知有多少成名高手死在他們聯手之下。

“滾!誰說你們了。”

任以誠看也懶得看他們一眼,信手一揮,那五人便真變成了五個球,先後從門口滾了出去。

那個媚眼勾魂的姑娘見此情形,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喜色。

陸小鳳忽地身子一僵,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暗忖道:“不是他們,難道是自己?”

他正自驚疑不定之際,卻見任以誠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歲寒三友的身上。

“三位,任某行走江湖多年,這自己找人來殺自己的事情,還是頭一回遇到,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

三人身形一震,臉上不露聲色。

孤鬆道:“尊主的話,屬下不明白。”

豈止是他不明白,大堂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不明白。

任以誠道:“我的意思是,玉天寶根本就是你們殺的,然後嫁禍到了陸小鳳的身上。

目的就是為了逼他幫你們找到羅刹牌,你們想當羅刹教的教主。”

孤鬆一臉鎮定道:“尊主何出此言?我等忠心本教,絕無二心,天人共鑒。”

任以誠道:“你們若當真忠心耿耿,陸小鳳若當真是凶手,你們為什麽不直接殺了他給玉天寶報仇呢?

你們不但向利用他找到羅刹牌,還想借他將我引出來,好替你們滅到死敵黑虎堂。

一箭雙雕,你們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震天響。”

歲寒三友依舊鎮靜如常,絲毫不見驚慌。

因為,任何事情都是要講證據的。

任以誠笑道:“你們一定在想我沒有證據,所以你們當然死也不會承認。”

他頓了頓,悠悠道:“我之前去過一個地方,如今,那裏的人稱我為武林神話。

你們是否想試一試,我的手段究竟有多神奇?”

寒梅道:“尊主一身修為曠古爍今,當之無愧,但想要定我得兄弟的罪,還需拿出確實的證據才能令人心服。”

任以誠道:“羅刹教源自魔教,想必你們一定聽說過魔教曾經有一門《勾魂攝心大法》。”

聞聽此言,歲寒三友的神色終於變了。

這武功他們當然聽說過,甚至還曾親眼見識玉羅刹施展過,一旦中招,便將心神失守,任人擺布,端的是詭異無比。

任以誠哂然道:“你們若當真是暗中淡泊自甘的隱士,又怎會加入羅刹教做什麽護法長老?

尤其是你——寒梅,我想孤鬆和枯竹定然還不知道,你已經暗中和黑虎堂的飛天玉虎勾結在了一起。”

孤鬆和孤竹聞言一怔,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寒梅,臉上的驚訝證明他們的確不知道。

寒梅眼神飄忽,隨即低下了頭,他不敢麵對兩人,無異於不打自招。

“你這是為什麽?”孤鬆忽然長歎一聲,眉宇間露出了一種被人背叛的蕭索。

寒梅驀地憤怒起來,大喊道:“因為我不願一輩子都受你們的氣。”

枯竹也突然歎了口氣,道:“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不管因為什麽,再吵下去你連受氣的機會都沒有了。”

死人永遠不會受氣!

三人對視一眼,驟然身形晃動,將任以誠圍在了中間。

歲寒三友加起來已經快三百歲。

所以他們相信任以誠的身份,卻並不害怕對方。

寒芒一閃。

三人的手中已同時多出一柄長劍。

陸小鳳目光一凝,肅聲道:“前輩小心,他們三劍合璧的威力驚人,就算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也未必能擋得住。”

這三人在一起相伴數十載,其中的默契無需多言。

陸小鳳話音甫落,三人的劍瞬既出手。

迅疾無倫的速度,刁鑽巧妙的角度,雄渾霸道的劍氣,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全然不留半分死角。

陸小鳳瞳孔緊縮,他自問若是易地而處,他是決計躲不過這一式三人的合招。

間不容發之際,他突然看到任以誠動了,劍指一揚,畫出了一道他看不懂的玄奧軌跡。

接著,他就看到孤鬆的劍刺進了枯竹的胸口,枯竹的劍刺進了寒梅的胸口,寒梅的劍則刺進了孤鬆的胸口。

這一招,看得陸小鳳直歎莫名其妙。

歲寒三友不可置信的看著心口的劍鋒,亦同感莫名其妙。

而這一招,恰巧就叫作‘莫名其妙’。

砰!

三人仰倒在地,劍已脫手,血飛濺,人斃命。

“兒啊,既然來了,還不出來見見為父嗎?”

任以誠跨過腳下的屍體,緩步來到了客棧門口,目光如劍般穿透虛空,射向了某個隱秘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