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風起雲湧

夜色漸深。

月光灑落而下。

斷情居的院子裏。

聶風手持雪飲,隨意舞動著,時而《傲寒六絕》,時而《天刀八式》,但行招走勢之間,卻又都有些似是而非。

外麵的竹林中。

任以誠手持絕世好劍和以竹代劍的步驚雲切磋了起來。

兩人均未動用內力,僅以招式對拆。

可饒是如此,舉手投足間,仍舊止不住逸散出淩厲之氣,周遭已然碎竹遍地。

不過說是切磋,其實更像是喂招。

兩人交手已過百招,任以誠竟無一招重複。

從自身所學的《聖靈劍法》、《天邪劍訣》、《古嶽劍法》、《詩仙劍序》,再到以往與人交手所見識到的各種劍招。

包括師妃暄的《慈航劍典》,祝玉妍的《搜心劍法》,易天行的《名劍八式》和《八劍齊飛》,乃至無名的《莫名劍法》和《無上劍道》,可謂全無半點兒藏私。

片刻後。

劍停,風止,葉落!

一招招一式式的劍法,在步驚雲的腦海中不斷浮現流轉,令他深感大開眼界。

“多謝。”

“隻是一些劍招而已,之前若非得你們之益,我也不會功力大進,大家禮尚往來罷了,不必客氣。”

任以誠翻手一揚,絕世好劍頓時化作星點消失,一邊說著,一邊邁步向院門走去。

相隔不遠,聶風的聲音傳了出來。

“功力精進乃是任兄的機緣所致,你幫我和雲師兄恢複功力卻是天大的恩情,兩者怎可一概而論。”

任以誠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道:“那你就當我樂於助人好了,我素來堅信好人會有好報。”

進得院中。

三人圍坐在石桌前,再度將酒壺拿了出來,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少睡一會兒也無甚大礙。

任以誠放下酒杯,隨口問道:“怎麽樣,悟出些什麽沒有?”

聶風搖頭道:“豬皇前輩的創刀確實精妙無比,獨辟蹊徑,但想要自創一門武學也著實不易。

我雖然想到了一點兒頭緒,可卻又有種摸不著,理不清的感覺,似乎差了些什麽關鍵的東西沒想通。”

步驚雲思索道:“我也有這種感覺,豬皇前輩的創刀心訣就像是一個框架,讓那些劍招在我的腦海裏形成了輪廓,可卻又無法真正融會貫通,變成屬於我的劍法。”

聶風聞言,連連點頭道:“就是這個意思。”

任以誠皺了皺眉,訝異道:“竟有如此古怪之事,這可真是有趣兒了。”

他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讓我們從頭來複盤一下,首先,創刀的精髓是什麽?”

聶風道:“依照豬皇前輩之言,便是結合自身所學所見所聞,然後創造出屬於自己風格的武功。”

“你們既然已有想法,這說明問題不是出在前半部分上……誒,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了,風格!你們清楚自己的風格到底是什麽嗎?”

任以誠疑惑間猛地打了個響指,恍然大悟的看向了兩人。

“風格?”

聶風和步驚雲的腦海中頓時一陣晴天霹靂,隨即便陷入沉思。

兩人回想從前一身所學,皆是由雄霸所傳武功而始。

“難道答案就在風神腿和排雲掌中麽?”聶風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喃喃自語道。

步驚雲搖頭道:“排雲掌剛猛,風神腿綿長,但是我們如今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這兩門武功的範疇。

若以此為駕馭,恐怕要反受局限,畫虎不成反類犬。”

任以誠悠悠道:“你們的著眼之處太小了,不妨往大了想想,比如摩訶無量,這個才是你們真正的寶藏。”

兩人聞言,登時若有所悟的對視了一眼。

任以誠道:“雲蹤飄渺,無常無定,風過無痕,無形無相。

這不單單隻是一股可以促使你們風雲合璧的力量,其本身也是一種極為高明的武學境界,天底下也再沒有比這個更適合你們的了。”

聶風和步驚雲雖經過無名指點,掌握了這股力量,但也隻當是一種奇特的武學。

全然沒想到,這股沒由來似憑空而生的力量,其實才是他們一身武功的根基所在。

兩人皆是天資卓越之輩,悟性其高無比,此刻便如迷航孤舟得見燈塔指引。

任以誠的話讓他們心中有了方向,兩人竟然先後開始頓悟,各自的身上生出如絲如縷的刀劍之氣,並漸漸變得濃厚了起來。

“不愧是天命之子,果然不可理喻!”任以誠搖了搖頭,起身準備回房間。

他也要去好生思考一下,要如何破解絕無神的不滅金身。

畢竟跟這兩個人比不了,不可能漫不經心的一兩句話,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到底該怎麽辦呢?嗯……”

任以誠途經第二夢閨房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對方正坐在門口,墊著雙手趴在圍欄上呆呆的出神,絲毫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倚樓聽風雨。”任以誠眼珠一轉,停下腳步,悄然來到了第二夢身後。

“淡看江湖路……啊!任公子,怎…怎麽會是你?”

第二夢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即才察覺不對,急忙回過頭來,看到任以誠之後,頓時不禁驚呼出聲。

任以誠眉頭一挑,促狹道:“你以為是聶風對不對?夢姑娘。”

“你怎麽知道?”第二夢露在麵紗外的雙眸不由睜的老大,難掩心中驚訝。

“上次你和聶風通信的時候,我湊巧看到了,我保證,我絕對不是有意義偷看的。”任以誠信誓旦旦的豎起了三根手指。

“此地無銀三百兩。”第二夢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任以誠故作歎息,一臉惋惜道:“可憐的聶風,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就近在眼前,卻全然不知,何其悲慘。”

“公子莫要取笑小妹了。”第二夢垂下了頭,似是因為這些話而感到羞赧。

任以誠一本正經道:“說得好像我忽悠你一樣,我姓任的素來是以誠待人。

你是不知道,聶風跟我說起你的時候,直接把你當成了下凡的仙女,真真是魂牽夢縈,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抱著你送他的那把扇子不撒手。

再看你,為了他連皇宮都敢闖,分明也是對他有意,這郎有情妾有意的,你幹什麽不跟他將身份挑明呢?”

其實個中原因他又豈會不知,隻是想要幫忙,還得有個合適的由頭才好方便出手。

第二夢沉默了片刻,忽地發出一聲似哀似怨的長歎,然後取下了臉上的麵紗。

就見她左邊額頭處,一片細長的紅疤從秀發的遮蓋下順延而出,直至臉頰下顎,如同一道猙獰的刀痕,將原本俏麗的麵容,破壞的再沒了半分美感。

“公子該當明白了吧,如你所言,風心中的夢那麽的完美無瑕,若是讓他看到我這副模樣,那他的夢勢必會徹底破碎。

所以,我絕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絕不能!也請公子一定為我保密,小妹感激不盡。”

任以誠聞言,忍不住歎了口氣。

現實終究不是電視劇裏演的那麽寫意,第二夢臉上的疤痕自然也不會是一顆紅心似得的點綴。

這道疤無論在誰的臉上,帶來的都隻會是絕望。

少女淒哀的模樣,任誰見了也要心生憐惜。

任以誠緩聲道:“如果是聶風,他一定會有說不完的話來安慰你,這個非我所長,不過嘛,我更擅長的從根源上解決實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