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舌尖上的牧場

“宮主,你也在這裏,好巧。”帶著驚喜的聲音突然迎麵傳來。

溫凰循聲看去,詫異道:“秀寧!柴公子!原來場主說的人就是你們兩位。”

來人赫然正是李秀寧和柴紹,後者看著溫凰,神情已然陰沉下來。

柴紹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溫凰!

商秀珣笑道:“我正想派人去通知你們。”

李秀寧道:“我們聽說場主在馴服一匹極品駿馬,有些好奇,就打算過來看看熱鬧。”

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看到老朋友,宮主,好久不見了。”

溫凰拱手道:“的確好久不見,恭喜你和柴公子結成秦晉之好。”

李秀寧聞言一怔,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尷尬,但很快就被掩飾了過去。

她若無其事道了聲謝,繼而問道:“怎麽隻有宮主一人前來,他……我是說玉致他們還好麽?”

溫凰歎息道:“玉致很好,倒是小仲,他因為練功急於求成,結果弄得自己走火入魔。”

“什麽!”李秀寧失聲驚呼。

一旁,柴紹聞聽此言,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揚起。

這些全都被溫凰看在看眼中,她意味深長道:“不過不用擔心,小仲已經沒事了,而且還因禍得福,和出手救他的子陵一起武功大進。

如今在江湖上,他們也算是能排的上名號的人物了。”

聽到這裏,柴紹原本得意的表情,立刻便僵在了臉上。

李秀寧則輕輕鬆了口氣,眉間一寬道:“是我多慮了,其實有宮主在,又怎麽會容得他們出事。”

“兩位,馬上就是用午膳的時間,有什麽話不妨邊吃邊聊。”商秀珣插口道。

溫凰頷首道:“全憑場主安排。”

李秀寧亦隨之點頭。

眾人邁步繼續向著牧場深處走去。

“宮主,此行牧場,莫非也是為購買戰馬而來?”李秀寧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問道。

溫凰幽幽歎道:“自東溟號失火後,天下亂勢愈顯,未免成為別人爭鬥的犧牲品,曦凰宮不得不早作準備啊!”

柴紹驀地開口,以一種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聽聞宮主之前收複了巨鯤幫的殘部,實力大增。

現在又打算購買戰馬,嗬嗬,恕我直言,宮主的目的聽起來,似乎並不像你說得那麽簡單。”

溫凰淡淡道:“柴公子還真是快人快語,我素來以誠待人,絕不打誑語。

隻是,我那兩個徒弟卻不是這樣想,秦既失其鹿,天下自當共逐之。

徒弟有此誌向,我這為人師長自然要鼎力支持。

這大隋江山就猶如一塊肥肉,試問誰見了不想咬上一口,甚至收入囊中呢?”

她驀地嘿嘿一笑:“話說至此,秀寧啊,日後你我之間到底是敵是友,可就不太好說了。”

李秀寧心中不由一緊,臉上不露聲色的笑道:“怎麽會,我們李家一向與人為善,宮主多心了。”

溫凰秀眉一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

眾人來到了飛鳥園。

此處乃是商秀珣的起居之所,由三十餘間各式房屋組成,四周圍有風火牆,是磚木結構的建築組群。

沿途園林美景層出不窮,遠近房屋高低有序,錯落於林木之間,雅俗得體。

在商秀珣的帶領下,眾人經過一道九曲回廊後,最終停在了一座花廳前。

溫凰四下打量著,但見花廳主體建築兼用穿鬥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結構。

再配以雕刻精美的梁簷構件和華麗多變的廊前掛落,加強了縱深感,在園林的襯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覺。

她不禁心生感慨,單單一座花廳就如此精致,飛馬牧場不愧是經營了百餘年的勢力。

底蘊之深厚,絕不是海沙幫那種暴發戶能夠比擬的。

花廳的門口還掛著一副對聯。

上書‘五倫之中自有樂趣,六經以外別無文章’,能讓人清楚的感受到一股孤芳自賞的傲氣。

廳中早已備好了酒食。

各種珍饈佳肴,不論是天上飛的,水裏遊的,還是地上跑的,應有盡有。

溫凰深覺這是自己來到此方世界後,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

李秀寧和柴紹也吃的津津有味。

反而是身為東道主的商秀珣,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手裏的筷子挑挑揀揀,好半晌也不見吃上一口。

“場主似乎胃口不太好?”李秀寧疑惑道。

商秀珣歎了口氣道:“全都是些千篇一律的菜色,我早已吃夠了,膳房的那些人號稱名廚,卻一點新意都沒有。”

溫皇聞言,不由莞爾。

倒是忘記了這位美人場主還是不折不扣的美食家來著。

眼下這個年代,飲食文化單薄,桌上的食物多是些燒烤之物,味道雖好,卻不免有些單一。

吃得多了,自然感到乏味。

李秀寧和柴紹對視一眼,均感愕然。

兩人都出身高貴,自幼錦衣玉食,從來不染炊煙,縱有心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酒宴過半。

溫凰突然向商秀珣問道:“不知場主打算如何處置黑風?聽管事的意思,似乎已不準備再飼養下去了。”

商秀珣無奈道:“黑風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間極品。

但在商言商,不能帶來利益的東西,當然也就不值得投入過多的精力。

今日之事再次證明了黑風的烈性難馴,已經沒有再堅持下去的意義了。”

溫凰悠悠道:“若是如此的話,不如賣給我好了。

難得遇到這麽有靈性的畜生,不好好研究一下,實在有些浪費。”

商秀珣淡笑道:“既然宮主有興趣,秀珣自無不……”

“且慢。”柴紹猛然打斷道:“場主,適才草場的情形柴某也看到了。

黑風神駿非凡,我亦頗為意動,場主同意的話,價錢都好商量。”

“這……”

商秀珣稍感為難的同時,更驚訝的看著柴紹,對方此舉分明是有意在對溫凰挑釁。

溫凰目光閃動,凝視著柴紹,哂然道:“柴公子,先來後到的規矩都不懂麽?”

“柴紹,宮主說得對,你……”

李秀寧麵帶憂色,她心知溫凰看似平易近人,實則性格強硬非常,行事更肆無忌憚。

否則的話,當初就不會出聲將柴紹震傷。

想到之前對方所言寇仲練功走火入魔,原因是什麽她心知肚明,再加上現在柴紹這般挑釁,後果之慘烈,她已然無法想象。

柴紹仿佛沒聽見一般,不以為然的看著溫凰道:“這買賣之道,從來都是價高者得。

宮主若還想以武力相逼,柴紹隻好自認倒黴,但要是傳揚了出去,宮主的名聲隻怕就要受損了。”

溫凰嗬嗬一笑,雲淡風輕道:“柴公子的激將法屬實不怎麽高明。

秀寧你大可放心,我還不至於那麽沒品。”

她轉頭看向商秀珣,朗聲道:“既然柴公子說價高者得,那我就加價三成,城主意下如何?”

不等商秀珣回話,柴紹便喊道:“我加價一倍。”

溫凰當即接道:“我跟一倍,再加三成。”

“我再加。”

“我再跟。”

“我還加。”

“我還跟。”

“我接著加。”

“那我就接著跟。”

柴紹看著溫凰漫不經心的態度,忍不住臉色發黑。

李秀寧勸道:“柴紹,你冷靜一點,黑風根本無法馴服,你買來做什麽?”

柴紹一本正經道:“現在沒有辦法,未必以後沒有,如此神物要是平白錯失良機,豈不可惜?”

“說的沒錯,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柴公子還加價麽?我可以繼續跟。”

溫凰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來的路上收獲了那麽多山賊土匪的家底,反正不是自己的錢,花了也不心疼。

商秀珣起身道:“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因為一點意氣之爭而傷了和氣。

飛馬牧場開門做生意,斷沒有放著銀子不掙的道理,隻是這一女難嫁二夫,一匹馬也賣不了兩個人。

兩位看來都是不差錢的人,再這麽爭下去也沒個完,那不如換個方法,想要黑風,各憑本事。”

溫凰莞爾道:“場主言之有理。”

柴紹道:“卻不知要什麽樣的本事才行?”

商秀珣道:“柴公子放心,自然不會讓你跟宮主比武,其餘的就靠你們自己了。”

柴紹老臉一紅,被人輕視的羞恥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溫凰欣然端起了自己的酒杯,一飲而盡,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讓柴紹的心裏不由“咯噔”了一下子。

轉眼,日暮西斜。

晚飯時間,商秀珣再次將眾人請到了一起,卻不見溫凰。

“怎地不見宮主前來?”

她身後的婢女躬身回道:“午膳過後,宮主曾向小婢打聽過膳房的位置,興許是在那裏。”

“哦~”

商秀珣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正自驚異之際,就見溫凰自廳外走來,身後還跟著三名端著托盤的下人。

“有勞場主久候。”

“這……這些是?”

商秀珣不可思議的看著下人放在桌上的東西,左邊第一個是個南瓜大小的黃泥團。

第二個是個看起來像珊瑚一樣的東西,散發著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讓人聞之不禁食指大動。

第三個最為神奇,盆子裏裝著乳白色的湯水,水中竟然有條魚在遊來遊去。

溫凰笑道:“私自用了場主的爐灶,還望見諒,三道小菜,不成敬意。”

商秀珣看著溫凰心中驚奇萬分,手則已按耐不住,舉起筷子向中間最像食物的盤子伸去,夾了一塊,送入口中,細細品嚐起來。

隨即,就見她眼前一亮,恍然道:“原來是魚肉,這又酸又甜的味道,簡直前所未有。”

溫凰介紹道:“這道菜叫珊瑚魚,用草魚改刀成形,經油炸後再輔以糖醋汁烹調而成。”

這菜原本要用到番茄醬,可惜這年頭連番茄都還在重洋之外,更不說是醬了,但所幸這年頭的人也比較好糊弄。

商秀珣打趣道:“沒想到宮主還精通廚藝,當初宮主刀敗宇文化及名傳江湖。

卻不知這殺人的刀法和殺魚的刀法哪個更厲害一些?”

溫凰挑眉道:“以效果而言,當然是殺魚的刀法厲害,畢竟殺人的刀法不管飽。”

“那這泥團又是什麽名堂?”商秀珣止不住好奇道。

溫凰抬手一敲,將泥團打碎,裏麵露出了焦綠色,同時散發出一股清香之氣。

“這是荷葉的味道。”商秀珣瓊鼻微皺,頓時反應了過來。

“荷葉雞……”溫凰一般解開荷葉,一邊介紹做法。

其實就是叫花雞,隻是名字用在這場合不合適,她就改了一下。

這道菜的威力至少價值一套降龍十八掌,商秀珣自然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柴紹在一旁看著她大快朵頤的模樣,一臉的難以置信。

他還在苦思對策,沒承想溫凰卻已半隻腳踏進了勝利的門檻。

“這道菜又作何解釋?”商秀珣放下手中的雞腿,將目光對準了仍自在盆中遊弋不停的魚。

溫凰欣然道:“這道菜名曰‘金鱗豈是池中物’,這湯裏濃縮著羊肉的精華。

魚則是以極致的快刀讓其死而不知,精髓就是一個鮮字。”

商秀珣一口湯入口,整個人登時愣住,已然震驚的無以複加。

溫凰暗自得意,當初在天下第一莊的食神居裏可不是白混的。

況且,當年他還是個普通人的時候,可沒少在某個小破站看那兩位老師傅,品諾王,以及喜歡寬油那位的視頻。

應付眼下這種情況,根本易如反掌。

看著驚為天人的商秀珣,柴紹頹然而坐,心如死灰,他又輸了,就算不比武功也依舊不是溫凰的對手。

此時此刻,黑風已然是姓溫的了。

李秀寧注視的溫凰,神色無比複雜,心思更渾如亂麻。

究竟還有什麽是這個人做不到的?

就在這時,花廳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音。

霎時間,在場眾人武功低微如柴紹者,頓感頭腦發漲,精神恍惚,眼前更幻象叢生,五內翻騰,痛苦不堪。

其餘負責伺候的侍女們大多沒有武功在身,更是哀嚎遍地,慘不忍睹。

“怎麽回事?”李秀寧大驚失色,勉強運功支撐。

廳中以溫凰和商秀珣功力最高,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掠身向外衝去。

夜空中明月高懸。

月光映照之下,圍牆上佇立著兩道曼妙的身影。

其中一個白衣赤足,儼然正是婠婠。

另一人高髻雲鬢,麵蓋重紗,體型凹凸有致,高挑誘人,那聲音正是從她口中傳出。

溫凰見狀,不由目光一凝,朗聲道:“原來是陰後駕臨,難怪天魔音有此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