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四長老你猜錯嘍!

修羅煉獄是什麽樣子,任以誠不清楚。

但他估摸著,應該跟眼前的景象差不了太多!

屍體就像路標一樣,引導著兩人來到了魔教總壇的大殿。

黑色而肅冷的巨大宮殿,四周牆壁上刻畫著的,盡是些麵孔猙獰的魔神圖像。

大殿裏的油燈尚未熄滅。

這裏的油燈很特別,燈油是綠色的,點著後的燈焰也是綠色。

碧綠的顏色,猶如鬼火一般,將整個大殿籠罩在一片陰森詭異的氛圍當中,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教主的寶座之下,跪著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鐵臣!

魔教四大長老之三,冷冰冰的鎧甲覆蓋著他那鐵塔一般龐大的身軀,仿佛戰神在世,勇武不凡。

此刻縱然身死,亦難減其威!

任以誠估計,以鐵臣的武功,至少可排入江湖前十之列,兵器譜中除了前四位,隻怕無一人是他對手。

隻可惜,這個問題再也無法得到印證。

鐵臣的臉上也戴有麵罩,隻露出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任以誠將麵罩拿開後,入眼的是一張極度扭曲的麵容。

震驚!

這應該是鐵臣在臨死前,腦海中最後的念頭。

他在震驚什麽?

任以誠褪去了鐵臣的鎧甲,在將他的屍體仔細檢查過後,不由皺起了眉頭,道:“此人的五髒六腑都已粉碎,想來該是被人用掌勁生生震死的。”

林詩音訝然道:“此人是魔教三長老,武功乃當世一流。

能一掌將他震斃的人,武功之高,放眼整個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來,究竟會是誰呢?”

任以誠緩聲道:“這樣的高手最多不過五指之數,除了你我之外,就隻有天機老人、上官金虹、還有花重錦三人。”

林詩音思索道:“當然不會是你我,天機老前輩也絕非濫殺之人。

花重錦則武功盡失,凶手……莫非就是上官金虹,可他的動機呢?魔教跟他有仇嗎?”

任以誠聳了聳肩,道:“話是這麽說,但也未必就是他。

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隱世高人,或者是那種身負血海深仇,暗中潛心修煉,最終神功大成,回來報仇雪恨的人。

魔教勢力龐大,多年來樹敵無數,有一兩個這樣的仇人也很正常。”

林詩音點了點頭,忽然道:“如此強悍的敵人,連魔教三長老都死了。

那功力被大哥你鎖住的花重錦,豈不是在劫難逃?”

任以誠挑了挑眉,淡淡道:“祝他好運吧!”

他四下打量了一番後,在教主寶座的後邊發現了一道側門。

走過長長的通道,後邊連著一片房屋,在最裏麵的位置,兩人找到了花重錦的居所。

但屋子卻是空空如也,沒有半個人影。

林詩音訝異道:“難道他被抓走了,又或是逃走了?”

“這房間看起來,似乎有段日子沒人住過了。”

任以誠一邊說著,一邊在屋裏到處摸索翻看來。

林詩音好奇道:“大哥,你在找什麽?”

任以誠道:“堂堂教主之尊,我尋思著花重錦應該有個專門閉關練功的密室才對。

他武功盡失,現在又找不到人,最大的可能性應該是在閉關,以圖化解我留在他身上的‘三陰鎖經手’禁製。”

林詩音道:“就算真有這種地方,也不一定就在他的房間裏吧?”

任以誠道:“這裏已經是最深處,不會有更隱蔽的地方了。”

又過了片刻。

任以誠忽地眼前一亮,在書架邊上的地板處,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踩了踩,略顯空洞的回音響起,緊接著,麵前的牆壁就打開了一道暗門。

“還真有!”

林詩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

兩人拿了個燭台,走了進去。

誰知剛邁出沒兩步,任以誠腳下猛地一沉,“哢噠”一聲,機括觸發的響動隨之傳入耳中。

旋即,就見幽暗的通道中一片銀芒閃動,無數箭簇從兩旁的夾壁裏激射而出。

帶起淩厲而急促的破風聲響,尖銳又刺耳。

林詩音悚然動容。

電光石火之間,她回身欲退,卻驚見暗道的門,竟不知何時悄然關閉了。

幾乎同一時間,她的手又捂住了劍柄,怎奈通道狹窄,劍身隻出鞘一半,就已被牆壁頂住。

兩人眼下已然進退維穀,被牢牢困死在原地,下一刻,便要萬箭穿心而亡。

命危一瞬。

任以誠不驚不亂,右臂伸出在身前飛速畫了幾個圓圈,袍袖卷**間,無形中一股強勁無儔的螺旋真力,沛然而生。

飛射過來的箭簇為之一阻,登時威力盡消。

在一串“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響中,灑落一地。

通道不長,卻是殺機四伏,又連續闖過兩道機關陣,兩人才終於走到了盡頭。

密室的麵積絲毫不比外邊的臥室小,裏麵依舊點著碧綠的油燈。

碧油油的燭火搖曳,任以誠忍不住歎了口氣。

“唉!我收回我剛才說話的。”

花重錦的運氣屬實不怎麽樣,終究還是難逃死劫。

他的屍體盤坐在榻上,還保持著練功的姿勢,臉上七竅流血,慘不忍睹。

在碧綠燭光的映照下,直似人間厲鬼,驚悚之極。

林詩音隻覺一股涼意自腳底瞬間衝上頭頂,渾身毛骨悚然。

姑娘家的膽子終究要小一些,對於眼前的情形實在有些吃不消。

事實也證明,武功高強和怕鬼並不相互衝突。

“罪過,罪過。”任以誠再次歎了口氣。

花重錦的身上沒有半點兒傷口,但他不用看也知道,對方必定已經脈盡碎,這才導致的七竅流血。

強敵入侵,花重錦欲強行催運真氣,卻觸動了‘三陰鎖經手’的禁製,引得體內暗藏的刀氣爆發。

來人大概連手都沒動,他就已先被動自殺而死了。

林詩音冷哼道:“這就是不守承諾的下場。”

想起被三公主設計擒獲的事情,她仍舊忍不住心中有氣,懊惱不已。

任以誠默然不語,臉上盡是思忖之色。

林詩音也不敢打擾。

良久過後。

任以誠忽地打了個響指,臉上的神情也變成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林詩音道:“大哥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任以誠點頭道:“我想,我大概已知道殺人的是誰了。”

林詩音詫異道:“誰?”

任以誠緩緩道:“是那二分之一個四長老。”

林詩音怔了怔,疑惑道:“你的意思是他們窩裏反,自己把自己給滅門了?”

任以誠道:“鐵臣都死了,咱們卻沒有看到四長老的屍體。

鐵臣是三長老,武功當然在四長老之上,他都死了,沒道理四長老沒事。”

林詩音不解道:“四長老為什麽要這麽做?”

任以誠道:“報仇,你莫非已忘了,四長老是兩個人共同擔任的,他兄弟被我殺了。

以他的本事當然報不了仇,隻能仰仗魔教之力,但花重錦卻戰敗,並發誓魔教再不踏入中原半步。”

他報仇無望,難免會做出一些瘋狂的舉動來。

既然花重錦發誓在有生之年,魔教不能染指中原,那就讓他死掉好了。”

林詩音道:“大哥是怎麽想到的?”

任以誠道:“還記得山門口那些守衛的屍體麽?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

剛才我終究想通了,問題就在於他們的屍體的方向,幾乎全都是朝向裏邊的。

這說明殺死他們的人,是從裏邊出來的,若是外敵入侵,絕不可能是這個方向。”

林詩音猶疑道:“這是否太牽強了些?”

任以誠道:“還有鐵臣的表情,若是四長老突施偷襲,那就解釋得通了。

他當然想不到,共事多年的人,竟然會暗算自己。

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以四長老的武功,是勉強能造成那種死因的。”

他頓了頓,又道:“另外,就是在咱們進來之前,密道裏是幹淨的,完全沒有觸發過機關的跡象。

外人能找到那暗門就已是不易,又怎麽可能再輕易躲過那重重機關。

這隻可能是魔教內部的人所為,而且,那密室藏得那般隱秘,就算是魔教中人,知道的怕也不會很多。”

林詩音蹙眉道:“如果真如大哥所言,那四長老圖的是什麽呢?”

任以誠雙手一攤,滿不在乎道:“鬼知道呦!反正也跟咱們沒關係,他愛幹嘛就幹嘛。”

乘興而來,豈料竟要敗興而歸。

任以誠念著花重錦到底也是一代宗師,自己還學了人家的刀法,便在臨走之前,將他入土為安,免受曝屍之罪。

站在自己親手刻的墓碑前,任以誠不禁有些感慨。

“世事如棋,乾坤莫測,堂堂魔教教主,一世梟雄,最後卻死於自家人之手。

著實可憐!可悲!又可歎!”

曾經輝煌無比的魔教總壇,隨著兩人的離去,終於變成了一片死地。

直到半個月後。

花白鳳才帶著兩個武功被廢的妹妹,風塵仆仆,星夜兼程的趕了回來。

第一件事,便是召集在外的教眾回山。

又過了數日。

森冷碧綠的大殿裏,再次有了人氣。

花白鳳麵露悲色,端坐在教主寶座上,冷冷道:“凶手是誰?”

“是任以誠。”

說話之人站在最前列,三十多歲的年紀,赫然竟是四長老。

花白鳳聞言,杏目圓睜,一抹難以置信的驚色,從臉上一閃而過。

她沉聲道:“四長老是如何躲過此劫的?”

四長老悲聲道:“事發之日,屬下碰巧下山辦事,這才僥幸逃得一命。

消息是當時教中的兄弟,拚死用黑鴿傳送出來的。”

花白鳳深吸了一口氣,沉默良久,方才再次開口道:“傳令下去,自今日起,本教閉門封山,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出山。”

四長老驚道:“這……這是為何?教主的大仇還等著咱們去報,還請大公主三思。”

花白鳳慘笑道:“報仇?對手是什麽人?武功蓋世的刀神,咱們拿什麽去報仇?”

“……”四長老當即怔住,被問得啞口無言。

花白鳳揮了揮手,索然道:“都散了吧,大家休養生息,報仇之事,咱們日後在從長計議。”

教眾散去後,三位公主一同來到了花重錦的墳前。

夏雨雪突然問道:“大姐,你是否還放不下他,所以才下了那道命令?”

花白鳳淡淡道:“我們的確暫時沒能力報仇,事實如此而已。”

夏雨雪自顧自道:“難道你不相信四長老的話嗎?”

花白鳳幽幽一歎,問道:“如果是你,在殺了人後還會給那人入土立碑嗎?”

三公主疑惑道:“大姐怎知安葬教主的人是任以誠?”

花白鳳輕撫著麵前石碑上的刻字,緩緩說道:“我認得他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