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清晨,朝陽漸起。

天鴻書院外的不遠處,突然傳來了疊疊馬蹄之聲。

守在門口的數名士兵在聽到聲音後,下意識的轉頭看去,隨即瞬間臉色大變,毛骨悚然。

隻見一個身穿盔甲的無頭屍身騎著馬,懷抱著一顆頭顱,緩緩停在了書院門前。

“木都統……!?”

當看清那顆頭顱的真麵目之後,在場一眾士兵盡皆神情駭然。

“快……快去稟報邢將軍。”

一刻鍾後。

得到消息後的任以誠和包拯等人,再次聚集到了書院大堂。

包大娘已經在給木鐵影驗屍。

“木都統大概死於一個時辰之前,死因是被人五馬分屍。

隻是因為殘肢都套在盔甲裏,所以他的軀體才能支撐著騎在馬上。

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再無其他傷痕。”

“不可能,木都統武功高強,怎會如此輕易就被人給殺掉?”

刑漢疾言遽色,恨怒交加。

忽地,他指向了任以誠,厲聲道:“是你,一定是你,整個廬州城裏,隻有你的武功才能做到這一點。”

“喂,你不要血口噴人。”

不等任以誠說話,楚楚便已搶開口,氣衝衝道:“凶手明明是偽裝成瞎子的那個人,這可是前天晚上你們親眼看到的。”

“沒錯。”

展昭站了出來,說道:“前天晚上,我看的一清二楚。

更何況,任大哥和木都統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殺他?”

刑漢看著展昭,冷哼道:“那個人的武功最多跟你打個平手,他哪來的本事可以殺掉木都統?”

任以誠淡淡道:“刑將軍言之有理。

但可惜的是一個時辰前我人在家中,我的朋友可以幫我作證。”

刑漢冷笑道:“既然是你的朋友,當然可以包庇於你,給你作偽證。”

“嗬嗬,你這話倒是真耳熟。”

任以誠搖了搖頭,輕笑道:“依我看,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凶手沒準兒是木都統熟悉的人。

比如……你邢將軍,說不定是你覬覦都統之位,便設計殺害了他。

正好最近凶案頻發,又有現成的嫌疑人,誰都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荒謬,簡直一派胡言。”

刑漢怒聲道:“本將軍一個時辰前正在安排軍務,我手下士兵可以作證。”

任以誠嘴角微揚,挑眉道:“他們既然是你的手下,當可以包庇於你,給你作偽證。”

“你……”刑漢聞言,登時啞口。

楚楚見狀,忍不住捂嘴偷笑。

她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任以誠,悄聲道:“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小女子佩服。”

“其實,邢將軍說的這個疑點是可以解釋的。”

包大娘忽然道:“我剛才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現木都統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異香。

想來應該是凶手用了迷香,所以木都統才會不敵被害。”

公孫真道:“這就對了,那個瞎子越獄之後,大牢裏也曾查出有異香殘留。

同樣的手段,木都統的案子定然也是他幹的。”

“該死,等抓到那個凶手,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刑漢咬牙切齒,臉色陰沉欲滴。

說到這裏,他猛然轉頭看向了公孫真,抬手就要拽其衣襟,卻見任以誠正在冷冷的望著自己,隻得悻悻的將手放了下去。

“府尹,我限你三天之內,將凶手緝拿歸案,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公孫真聞言,當即連連應是,同時心中不由暗暗叫苦。

在他的轄地之內,接連死了兩個三品大員,就算刑漢肯善罷甘休,朝廷也饒不了他。

“邢將軍,還請冷靜一點兒,在下有一事相詢。”從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的包拯突然說道。

刑漢皺眉道:“什麽事兒?”

包拯道:“將軍可知道,木都統的祖籍是哪裏?出身何處?”

刑漢聞言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道:“木都統就是這廬州人士,十七年曾在廬州當過總兵。”

“果然如此。”

包拯眼前一亮,之前所有的線索,全都在腦海中串聯了起來。

“怎麽回事,你想到什麽了?”公孫策問道。

其餘眾人的目光,這時也全都“唰”的一下,聚集到了包拯身上。

包拯道:“現在一共死了三個人,每個人的死都和侉仡族的祭壇有關。

之前,咱們也查到了,院士和陽大學士早在十幾年前就認識了,所以……”

“所以,木都統很可能跟他們兩個有所牽連,甚至同樣是十幾年前的故交。”公孫策接口道。

包拯點了點頭,緩緩道:“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當年還是戶籍官的院士和陽大學士,在得知了侉仡族有寶藏之後,便夥同那時的廬州總兵,也就是木都統一起前去尋寶。”

公孫策聞言,神色忽然劇變,一臉不敢置信道:“難道……昨天我們發現的那些,被燒死的骸骨是他們三個幹的?”

“恐怕是的。”

包拯臉色沉重道:“他們沒有找到寶藏,所以在惱羞成怒之下,直接放了一把火,將整個侉仡族給毀了。”

聽到這裏,眾人無不麵露驚色,心生膽寒。

包拯繼續道:“可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老天有眼,居然有人從那場大火中逃出升天。

並且在時隔十七年之後,來找他們複仇了。”

“確切的說,逃出來的人有兩個。”任以誠補充道。

“你怎麽知道的?”楚楚訝異道。

“我數過了。”

任以誠道:“昨天發現的那些骸骨總共有一百三十具,但侉仡族戶籍檔案上記載的是一百三十二人。”

公孫策問道:“兩個?除了那個偽裝成瞎子的人,另一個是誰?”

包拯道:“另一個就在我們身邊。”

說著,他將目光挪到了常雨身上。

常雨見狀,不由陡然一驚,被揭穿的沒有絲毫心理準備。

“這……這不可能吧?”

包大娘看著常雨的目光中,充滿了意外和震驚。

包拯道:“我之前一直覺得侉仡族的族徽看著眼熟,其實就是在常雨那裏見過。

在她家著火時,我幫她從房間裏拿出來的那條鏈子上見到過。”

“好你個小賤人,我殺了你。”

刑漢一聲怒吼,二話不說,拔刀就向常雨砍了過去。

“住手!”包拯連忙出聲喝止。

千鈞一發之際。

一道白色身影倏然而動,橫刀擋在了常雨的身前。

“鐺”的一聲。

金鐵交鳴,火星飛濺,刑漢手中長刀,應聲而斷。

與此同時。

任以誠亦閃電出手,封住了刑漢的穴道,讓他動彈不得。

看著幫常雨擋刀的人,大堂內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那人赫然正是蒙放,而他手裏的刀,則是任以誠送給陸雲的那一柄。

“蒙老師,你怎麽……”包拯一臉懵然。

蒙放笑了笑,轉頭看向任以誠,緩聲道:“你說的沒錯,當年逃走的確實是兩個人。

那是一對兄妹,從那一夜起,他們便背負著滅族之仇,相依為命,遠走他鄉。

直到十幾年後,這對兄妹都長大了,為了複仇他們再次回到了這裏。

為了隱藏身份,他們決定互不相讓,一個在廬州城裏以賣香料糊口。

另一個,則進了仇人的書院,當起了音樂老師,準備伺機報仇。”

眾人聞言,瞬間便反應了過來,震驚萬分。

包拯問道:“這麽說來,後山的祭壇是你修建的?”

蒙放點頭道:“沒錯,目的就是為了將不在廬州的三個人都引出來。”

“既然蒙老師是另外一個侉仡族人,那殺了院士他們三個的人又是誰?”公孫策疑惑道。

包拯茫然的搖了搖頭,事情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蒙放道:“包拯所說,其實已是真相的十之八九,唯一不對的地方就是,當年的元凶不是三個,而是四個。

那人叫吳勇,是個偷雞摸狗之輩,當年就是他在我們的水井中下了迷藥,以致我們全族被害,那第四個雕塑便是給他預備的。”

楚楚納悶兒道:“他們既然是同謀,那吳勇為什麽要殺掉另外三個人?”

蒙放冷笑道:“他大概是想獨吞寶藏吧,山上山,白山抱千翠,水中水,黑水擁萬紅。

他們死都不知道,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寶藏,其實隻是銅油而已。

銅油開采需要朝廷批準,就為了這得之無用的東西,他們喪心病狂的滅了我一族人。

我本來打算按照雕塑的樣子,一個個的殺死他們,可沒想到,就在我準備動手的時候,他們居然窩裏反了。

不過這樣也好,雖然不能親自報仇,卻也省的贓了我的手。”

“來人。”

刑漢驟然下令道:“把他們兩個給我抓起來。”

“等等。”

任以誠喝止了準備動手的士兵,看著刑漢冷然道:“你什麽意思?”

刑漢蠻橫道:“誰知道他們和吳勇是不是一夥兒的。

木都統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不管他以前做過什麽,這個仇我一定要替他報。”

任以誠眉角一揚,輕笑道:“有恩必報,是條漢子,我佩服你,你想報仇盡管動手,我不攔著你。

但是,蒙放也曾對我有傳藝之恩,你若是殺了他,我也定要殺了你,給他報仇。”

“你在威脅我?”刑漢聞言,登時麵若寒霜。

任以誠點頭道:“沒錯,就是威脅你,**裸的威脅你。”

刑漢冷哼道:“我手下有千軍萬馬,你能奈我何?”

“那你不妨試試。”

任以誠不再多言,直接解開了刑漢的穴道。

刑漢站在原地,臉色變幻不定,過了好一會兒後,他咬牙切齒的瞪著任以誠。

“咱們走著瞧。”

說完,他便下令讓人抬上木鐵影的屍體,準備離開書院。

“邢將軍,最後再你提醒一句,最好收起那些無謂的想法。

若是他們兩個日後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不管是不是你幹的,我都拿你是問。”

“哼!姓任的,這事兒不算完。”

看著刑漢離開的背影,任以誠心中冷笑。

不算完?你有命活著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