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季滄海VS老太太
兩人並排坐在後座，安再嘰嘰喳喳不停地講述自己這幾天練習新英雄的感悟，不時鄙視季滄海還沒完成的作業。行過兩條街口，安再突然閉口不語。季滄海被小崽子煩得腦漿翻騰，突然的安靜讓他很不適應。
“怎麽？”
“師傅，前麵第二個路口左拐。”安再欠身對司機說。“我...我想去跟奶奶說一聲...畢竟...不能就這麽走了...”安再垂著頭，第一次離家出走的興奮和愧疚輪番作祟。畢竟不是要和家人決裂，所以至少...也要告訴奶奶一聲。
車子左拐右拐駛進一個老式小區，安再拎了背包下車，季滄海目送他上樓，乖乖坐在車裏等待。側頭看著窗外，新年空蕩蕩的街道異常寂靜。這堪比人販子似的一夜，也不知是對是錯。
兩分鍾後，把自己裹得很是臃腫的安再笨重地拉開車門。
“這麽快？”季滄海詫異地看看時間。
“你跟我一起上去吧。這麽晚了，奶奶要是知道我一個人走也不放心。”
“我？”
“是你是你就是你！我奶奶在他們科學界可有名了！放心吧！奶奶最好說話了！你讓她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就行！”安再把季滄海從車裏挖出來，死拉活拽著上樓去。
敲開門，張阿姨穿著睡衣看到安再一臉詫異，再看看一旁陌生的小夥子更驚三分，也不知這大半夜唱得是那一出。
安再輕聲問，“奶奶呢？”
“書房上網呢，怎麽這麽晚過來了？”張阿姨打量著身後還沒回過神來的季滄海，“這是？”
“我隊友。我去跟奶奶打個招呼。”
安再把背包扔在門口，也不換鞋，拉著季滄海走向書房。
輕敲了門，奶奶正湊在電腦前費力地看著什麽，“奶奶。”安再走進去。
“再再？”老太太下意識看看時間，“你怎麽來了？跟你哥來的？”
“奶奶，我今天要歸隊了。來看看您。”
安再想湊過去，想想自己帶了一身冷氣進門，怕凍著老人家，離了電腦桌兩步遠硬生生停住。
“偷跑出來的？你這孩子！”老太太離座走過來，一眼便看到了書房外尷尬矗立的季滄海。
“他是？”
“我隊友，季滄海。他怕我一個人不安全，特意過來接我的。”安再轉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聲，局促不安一臉懵逼的季滄海真是太喜感了！
奶奶上下打量著陌生的少年，五官清秀，身形端正，氣質清爽，和想象中萎靡邋遢的網癮少年形象完全不同。眼下真人站在這裏，比網上照片更精神。記得網上新聞裏說，他是國產中單未來的希望。
季滄海見老太太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自己，目光中很是玩味，心中更加緊張。好在季滄海沉著冷靜，很快調整了狀態，恭恭敬敬施了一禮，“您好。我是安再的隊友季滄海。”
“哦哦，poseidon吧？我知道。”
“啊....”第一次被個老太太一下子叫出id，完全出乎季滄海意料之外。這不算完，老太太後邊的話直讓波塞冬頭皮發麻險些吐血撞牆。
“海皇嘛！菠菜嘛！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哦！身高比英雄池秀，臉比操作騷的那個什麽男模小子！”
“......”。
三叉戟呢！我的三叉戟呢！被赤裸裸當麵嘲諷的波塞冬要用三叉戟戳死自己！老太太！您別是貼吧裏的哪位老哥吧！
“奶奶！您可太酷了啊！”安再被老太太一通騷操作驚得長大了嘴巴。
“哼，別看不起我們老人家，你奶奶上網看新聞可溜索了！再說，我孫....孫子投身的職業我總得了解了解！”
老太太傲嬌地揚著脖子，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和拿了五殺之後的崽子很像。季滄海不由得生出一種親切感。要不是第一次見麵，他倒很想揶揄幾句，想必和這個老太太鬥嘴也會超級有趣。
“奶奶！”安再忍不住蹭上去撒嬌，沒什麽比此刻更溫暖。
祖孫倆祖慈子孝，季滄海不禁濕了小心髒，整個人水嗒嗒地笑起來。
“好了奶奶，車還在樓下等著呢！到了基地給您打電話哈！”安再依依不舍地從奶奶身上滑下來，深深擁抱了一下揮手告別。
老太太顫巍巍一直送到門口，看著兩個孩子出門，心中一陣不舍。
“小季。”
季滄海遲疑地回頭，沒想到奶奶竟是要和自己說話。
“麻煩你多照顧安再，這孩子...從小被嬌壞了。”
一生雷厲風行的女科學家此時隻是個頭發銀白的老人，放下架子蒼著聲音語帶懇切:“她性子倔，脾氣臭。不過好在記性不好，脾氣發完自己就檢討了，你們隊友多擔待著點兒她，啊。要是她犯渾管不住，我去收拾她！需要什麽也給奶奶電話，你們幾個孩子離家在外，有事兒不怕的，啊。”
一向沒正形的季滄海老老實實聽著老太太絮絮叨叨，無比認真地說，“奶奶，放心吧，我們都會照顧他。安再很厲害，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好。你們...好好的，加油啊！”
季滄海心中酸澀，鄭重地鞠了一躬。
老太太站在門口聽著下樓的腳步，急急趕到窗邊，扒著窗戶探出半個身子張望，一直看著兩個孩子上車消失在樓群中。冬夜的冷風凜冽，老太太渾然不覺。
關上窗戶，回到書房，重新打開網頁上播放了一半的od比賽視頻，戴上老花鏡費力地湊近屏幕一段一段研究。手中筆記如飛記錄著從未聽過的名詞，以老一輩科學人的嚴謹研究起她從未接觸過的領域。
“我就說吧！我奶奶可fashion了！也就是當年沒趕上，不然肯定是個王者！”安再上車後興高采烈，不停炫耀。
“嗯...是...現在也可以的，嘴強王者。”季滄海還在對老太太的當麵嘲諷耿耿於懷。
“哈哈哈哈！‘身高比英雄池秀，臉比操作騷’，季滄海，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麽精彩準確的評語呢！”想起剛剛季滄海吃癟又不敢回嘴的樣子，安再幸災樂禍，忍不住抱著肚子狂笑。
季滄海手扶額頭，第一次連句反駁的詞兒都想不出來。
安再笑得實在投入，笑著笑著眼淚便笑出來，伸手抹一把，擦不幹，眼角轉瞬即濕，眼淚旋即撲簌簌滾出來。
“我奶奶...是不是賊酷...”
安再別過臉去，不想被季滄海看到自己失態的樣子，嘴上還在倔強掩飾。
季滄海側臉看窗外，過了許久才說:“是啊，你奶奶好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