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3.再見吧季滄海！
“一定要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捧著，寵著，一顆心隨著你跳，所有情緒變化都來自於你，為你一次次突破底線，然後反過來折磨，是麽？”
季滄海的話與其說是在反問，不如說是在陳述。這就是安再正在對他做的事情。
安再突然覺得很冷，不像是在七月初夏的夜晚，反倒感覺身處數九隆冬。
“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你，OD主宰。”
突然很懷念那個繃著臉的季滄海，雖然看起來很凶，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那不過是層一戳就破的偽裝。眼前的季滄海身形放鬆，歪著頭上揚著嘴角，痞裏痞氣卻尖酸異常，每一句話都帶著刺。平日的那些嘲諷話，刻薄裏帶著玩笑氣，讓人生氣卻不憤怒，今晚不是。
安再訓練賽後的心態爆炸壓根兒不是因為自己從保全位變成了抗壓方，她隻是很氣季滄海的冷漠。比賽打得不舒服發發牢騷什麽的並不是第一次，不止安再，邢南李白PAI甚至陸元也會，大家每次牢騷發完該怎樣還怎樣，說到底是隊友之間撒嬌求關注，有事兒沒事兒玩兒個嚶嚶嚶。
從春季賽到洲際賽，她在賽場上鋒芒畢露殺伐果決，似乎是個天生的鬥士。但她畢竟不是神，她隻是個剛剛18歲的小姑娘，會有畏懼會有膽怯會有不確定會自我懷疑，她要尋找一個出口。隊伍中簡豪處理行政雜事，不插手比賽訓練，丹丹雖然懂心理疏導卻終究沒在賽場上廝殺過。揚若、陸元太像老父親，安再在他們麵前永遠是個孩子。PAI自己一屁股問題還等著她幫忙。邢南、李白又心大粗糙，根本無法理解女生細膩的小彷徨。隻有季滄海，每次都能三言兩語插科打諢讓她覺得一切都不是事兒。
可是季滄海似乎對她失去了耐心，讓她感覺這個人很陌生。
“好。”身體冷到一定成都就習慣了，既然麵對的是個陌生人那也不用再張牙舞爪：“既然是在適應版本，那麽我無話可說。我知道接下來不是AD的版本，可能未來的比賽和AD位也沒什麽關係了，戰隊要打中野體係早就是必然的事兒，那麽後邊的比賽就辛苦波塞冬了。”
她的態度禮貌又客氣，感覺下一秒就要握手問候了。
“哦，還有。我為自己剛才的失態道歉，放心，以後不會了。”
身體好冷啊...明明室外溫度並不低的。
一秒都不想多待，轉身便走。
季滄海更冷，從臉冷到心。明明是他要疏遠的，安再當真不糾纏又讓他覺得若有所失，於是更加憤怒，無法遏止地想要挑釁。
“不會了？你真覺得自己能做到？”
“可以。”有什麽不可以的，能讓她嚶嚶嚶的地方多去了，差你這個？
安再答得幹脆，他這打碎牙齒咽進肚子的脾氣向來說到做到。季滄海突然自我厭棄起來，嫌棄極了現在的自己。握緊的拳頭用力過度神經性地顫抖，看著安再離開的背影，放手還是抓回來，容他決定的時間隻有三步。
“不必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季滄海低著頭，突然感覺筋疲力盡。
短短一天之內，從覺察到自己的心意到否定到逃避到憤怒到互相傷害到放棄掙紮，他像個精神分裂者一樣情緒極度混亂。
安再的糾纏讓他苦惱，可真的看著他離開卻是深深的絕望。
算了，就這樣吧，他認了。
安再聽出了這話裏的認輸意味，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開心起來。故作猶疑地停住腳步，背對著季滄海翻了個得意的白眼。
聽聽他這話，這語氣！安再了解季滄海的性子，在這個時候能從他嘴裏說出來，那意思可堪比“我錯了，對不起”！
哼哼，讓你跟我較勁！讓你擰！
安一真神了！這“沒皮沒臉，不厭其煩。忍無可忍，就比誰狠”的十六字箴言效果堪比《孫子兵法》！果然各種放下姿態胡攪蠻纏之後再一副受傷樣的主動翻臉的騷操作讓季滄海成功就範。
隻是這法子雖好，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是季滄海再不低頭，她真的要黔驢技窮賭氣放棄了。
“想怎樣就怎樣？不讓我滾了？”
“不了。”
安再轉過頭，笑容隱藏不住地浮上來。
好啦！搞定！
季滄海抬起頭，明媚的崽子像一道刺眼的陽光，曬得人倍加焦躁。
安再情緒轉折的速度有點不合常理地快，機警敏銳如季滄海怎能看不出來其中的問題。他本來就不習慣低頭，深入骨髓的反抗本能激發了傲嬌天賦，原本打算服軟的心開始反彈。
“安再，你真的很像一隻貓。”
“貓？”什麽意思？罵她小粗森嗎？安再奇怪的腦回路開始工作。
“被你打翻了茶杯潑濕了地板到處一塌糊塗手忙腳亂卻隻能笑笑。你逼著別人替自己收拾爛攤子的本事是天生的麽？”
安再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消失。
逼別人收拾自己的爛攤子，這是她最怕發生的事。
不顧所有人反對一門心思女扮男裝成為職業選手，對敗露的結果毫無畏懼是不可能的。她的確不怕公眾對她個人的惡意揣測和輿論攻擊，但是她怕牽連出一大片——從簡豪到揚若到每一個隊友，甚至災難可能波及到整個OD戰隊。這也是為什麽在她已經小有名氣，實力被大家認可之後依然謹言慎行不敢懈怠的原因。
這句話無疑觸及了安再的逆鱗。
原本季滄海服了軟，主要問題得到解決。那麽安再可以讓自己選擇性遺忘一些情緒。她願意相信：一切隻是按照安一的計策行事，這整整一天的不舒服是在意料之中的可以承受的，就連剛剛的全身發冷也隻是個錯覺。
可惜，安再並不是真的全無傷痕。為了能盡快和解，她願意將所有傷口忽略不計。
本來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季滄海非要嘴賤補上一句，其他的也便罷了，偏偏點中了這件事。
安再瞬間泄氣了，反悔了。
完蛋去吧！憑什麽他生氣要她低三下四地哄！憑什麽他生氣就能這麽沒完沒了的作踐自己！憑什麽他消氣了她就要屁顛兒屁顛兒的滾回來！
安再冷哼一聲：“我的爛攤子，不用你收拾。再見吧季滄海！愛氣就氣！你願意理我，我還不願意理你呢！神經病！”
生機盎然枝繁葉茂的夏季，季滄海目瞪口呆，身邊冷風落葉蕭蕭下。前一秒還在狗腿的求諒解的崽子突然狗臉翻，他倆到底是誰神經病？還是全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