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吹亂顧臨額前的劉海。
心髒仿佛在瞬間停止。
他愣愣的望著麵前的小家夥。
洛川歪著頭,半糾結半委屈的仰頭看他,那雙圓溜溜的眸子幹淨清透。
顧臨還停在原地沒動,渾身僵硬的像塊木頭。
洛川輕輕抿唇,後知後覺的低下頭。
嗓音軟軟的,像是在安慰顧臨,也在安慰自己。
“我長大了……哥應該抱不動我了。”
顧臨沉默的看著洛川,十四歲的小家夥已經一米六出頭,但身材依舊是纖細又瘦弱。
顧臨若是想抱,抱起來肯定是問題不大。
但若是像小時候一樣抱著,的確有些滑稽。
小家夥纖細的手指擰成一團,覺得不開心。
直到顧臨走到麵前,背對著蹲下身子。
顧臨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背肌線條流暢。
洛川呆呆的看著。
直到顧臨嗓音淡淡,“上來。”
“哥要……背我嗎?”洛川舔舔嘴巴,有些緊張的說道,“其實也沒有很累,我就是說說。”
顧臨微微側眸,月光勾勒在他修長輪廓上,清冷的容顏帶著不易察覺到的溫和。
他又重複了一遍,“上來。”
頓了頓,補了一句,“我想背你。”
洛川眸光微亮,也不是那種格外矯情的人,隨後迫不及待的撲上去,伸出軟軟的小胳膊就抱住顧臨的脖子。
顧臨隻覺得自己被一團軟軟的棉花包圍,周身都是甜甜的奶香,溫暖了清冷的夜色。
他緩緩的起身,洛川很瘦,背著倒是一點壓力都沒有。
小家夥把腦袋耷拉在他背上,呼吸清淺,打在顧臨耳側。
男人唇角微微翹起,“走了,回家。”
夜晚的風有些涼,背上的小家夥圈緊了他的脖子,似乎有些困倦,迷迷糊糊的說,“哥,你身上好暖和。”
顧臨低頭,看到褲管在**在外的小腿,纖細雪白,幾乎看不到腿毛,像極了小姑娘。
顧臨不動聲色用外套包住洛川的小腿,加快了往家裏走的步伐。
回家以後,顧臨把洛川放到**,小家夥一沾床,就裹著柔軟的被子滾了一圈,安靜的睡了過去。
顧臨探了探額頭,溫度正常。
這才離開了房間。
客廳裏,陸子野正不在焉的打遊戲,看到他出來,揚了揚眉梢。
一槍爆掉決賽圈最後一個人的頭,遊戲結束。
陸子野挑挑眉梢,“呦,和好了?”
“和好?我跟川兒之間就沒鬧過矛盾。”顧臨的語氣冷,顯然是不太喜歡這樣的說辭。
陸子野皮笑肉不笑,“還沒鬧過什麽矛盾,你見那小東西什麽時候對熟人這麽生疏過?”
顧臨微愣。
陸子野似笑非笑的嘲諷,“哦不好意思,忘了你走這麽久,也沒見過。”
顧臨一時間語塞。
這是他極少數從陸子野口中,聽出這麽**裸譏諷的話。
陸子野問,“睡了?”
“嗯。”
陸子野問,“喝多了?”
顧臨搖頭,“沒有。”
他拿了杯飲料坐到陸子野旁邊,“怎麽總說喝酒?你們平時喜歡喝?”
“屁。”陸子野搶過他手裏的飲料,自己仰頭灌了一大口。
“你是不知道那小東西發酒瘋的模樣有多嚇人。”
顧臨眉頭微皺,“嗯……?”
印象中,他從來沒見洛川喝過酒。
陸子野冷笑一聲,“那眼淚嘩嘩流的,堪比孟薑女哭長城。”
大少爺顯然是嫌棄極了,猛的想到什麽,指著顧臨,“哦對,罪魁禍首還是你。”
“明知道那小東西就喜歡黏著你,還跑去那麽大老遠,四年一次也不回來,你平時真忙。”
顧臨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脊背挺的很直。
他沒告訴陸子野這四年他經曆了什麽,畢竟誰的心中都憋著一股勁兒。
似乎不混出點成就,就沒臉回來。
他什麽也沒說,腦子裏隻剩下一句。
留下來。
陪著小家夥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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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也的確做到了留下,從此再也沒離開過臨市。
可一年後,走的是洛川。
每次在短暫相聚後,換來的是無止盡的離別。
那個桀驁不馴的大少爺似乎被人折了滿身的刺,向來睥睨一切的目光中滿是晦澀難懂的悲涼。
陸子野問他,“顧臨,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抱歉,我不能離開RED。”
顧臨從小就當班長習慣了,責任心在他這裏,比什麽都重要。
那個救他於水火的RED,是他無法割舍的責任。
陸子野沒問原因,也沒生氣,畢竟這一去就是眾矢之的。
他沒資格綁架任何人跟他一起去。
小少年就是在這時,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他的東西很少,一個小行李箱就裝完了。
目光幹淨明亮,“陸哥,我跟你一起。”
顧臨雖然早預料到這個結果,聽到這句話還是心裏一顫。
陸子野淡淡道,“你留在國內吧,我不是去玩的,照顧不了你。”
洛川性格向來軟,從來不忤逆什麽。
這次卻異常堅定,“那我就去照顧陸哥。”
陸子野也沒想到洛川會說出這話,眸光下意識的看向顧臨。
顧臨安靜的站在原地,神色未變。
良久,他嗓音幹澀的笑了一下,“也好。”
洛川沒有低頭,也沒有不敢看顧臨。
平時膽子很小的小家夥,今天坦坦****。
這麽多年,都是陸子野在照顧他。
他不能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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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整個大西洋的距離。
顧臨隻能將思念埋在心底,重新背負上屬於他的責任和使命。
因為一次次所謂的責任,他一次次的放棄了那個被他撿回來的小少年。
那個在電競場上披荊斬棘的清冷隊長,在Crazy離開後,創造了屬於他的時代。
他清冷孤傲,強大耀眼,沒緋聞,不炒作,像極了一個訓練機器,是RED的頂梁柱。
征戰四方,無所不能。
他失去了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永遠沒辦法,看著他家小朋友長大了。
顧臨這一生,不愧對任何人。
除了他。
他看著飛機從地平線起飛,在天空之際劃出一道白霧弧線。
恍惚間,似乎聽到小家夥軟糯糯的嗓音。
“川是河流,河流是很幹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