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江州入世 第五十四章 痛慟
“你不用回墨鎮了，”厲韶鋼親自開著軍區的一輛悍馬在第一時間衝了出來，看到葉一哲身旁的厲小妙沒有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沒有詢問緣由就是招呼著兩人上車，正準備啟動的時候電話響起，聽著對方匯報完之後他也是一臉的愕然，連手機就那樣跌落了都沒有發現，在葉一哲不禁的催促中他才是驚醒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才是低著頭說道，聲音很輕微，恰好能夠讓對方聽清楚的程度，厲韶鋼緊閉著眼睛咬著嘴唇，說完就是別過頭看著窗外，用手撐著自己的腦袋，靜靜的說道，“現在你回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從他的話語中葉一哲聽到了某些不好的感覺，那一通電話他並不知道什麽內容，但是他想要憑借一句話讓他放棄回墨鎮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強撐著心裏的焦急葉一哲問道：“怎麽回事？”
厲韶鋼嘴巴張了張又是閉了起來，看的出來他也不知道如何跟葉一哲解釋，然後也不說話，猛地將油門踩了下去，這輛軍用悍馬用最快的加速度飛馳了出去，本來想要埋怨兩句的厲小妙看著小叔的表情不怎麽對，也就吞回了自己的話。
雖然很快葉一哲就發現了方向似乎不對，但是看了看厲韶鋼的神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模樣，心中不住盤算著種種可能，思索了一路都沒有能夠想到有什麽事情需要那麽的急切，而且一定得拖著他，他現在可是急著想要回去看看師娘的情況，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恐怕那個暗中幫助著他的人就是師娘，也隻有師娘會如此的無私幫助著自己，這樣的話一切都能說得通了，那天早上她突然離開家中應該就是去找同伴，以她在高原省那麽多年的經營，還有本來殘存著的天葬師家族的底蘊，至今還存有家族的人並不為奇，他可不相信一個曾經叱吒高原省那麽久的家族會就真的一夜全部一點痕跡都沒有，隻不過是隱藏了起來一般人找不到而已。
就像華夏商盟的那些家族一樣，普通人不了解內情根本不會知道他們的強大，葉一哲也是身處其中的時候才是看明白了那冰山一角。
但是他心中的危機感又不知道為何的很是強烈，總覺得有什麽失去了的一樣，讓他甚至有點窒息的感覺，很奇怪，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著急的想要回墨鎮看看，雖然明知道師娘可能不在那裏，但是終究那是一個希望，總比現在沒有頭緒的亂走好。
至少現在他就不知道厲韶鋼準備帶他去哪裏，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不怎麽好。
跟著他的車子一直出了拉市，應該已經到了郊區，他卻還一直向前開著，估計有半個多小時，以他們的速度少說也走了有一百多裏路，直到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個宅子，正在好奇為何在這個地方有個宅子的葉一哲近前才是發現那門口已經圍了一隊的士兵，將那裏緊緊的包圍住，神色很是緊張，直到看到他們下來之後才是放緩了下來，一路小跑到了厲韶鋼身前說道：“報告首長，這就是我們發現屍體的地方。”
屍體。
葉一哲雖然滿心都牽掛在墨鎮，但是還是上了心，再聯想到之前他們發現的幾波襲殺，他不難猜出這裏應該也是一撥人的根據地，而且應該也是死了的，但是他的心裏還是一陣疑惑，之前死了那麽多人都沒有這般神情的厲韶鋼這次究竟怎麽了，還不由分說的將他拉過來了。
隻見厲韶鋼衝著那人點了點頭，轉過身一臉艱難的看著葉一哲，似乎很為難的樣子。
“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吧。”
葉一哲心中也是唐突了起來，有點打鼓，他自認他的心裏承受能力是有的，而且比一般人要強大許多，自從師傅走之後應該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自己承受不住了，但是他也知道厲韶鋼作為一個少將，他見識過的事情比自己肯定要多，能夠讓他都是覺得難以啟齒的內容，一定是超過了他的想象，不然他不會有這樣的態度。
厲韶鋼又是停頓了半天，終於開口道：“你進去了就知道了，我現在可以讓你進去，但是你必須提前做好心理準備，這件事，和你師娘有關。”
葉一哲終於收起了所有的不在乎，凝視著對方，心中實際上已經泛起了驚濤駭浪。
厲韶鋼這樣的態度，一路上都是讓他往不好的方麵去想，什麽樣的可能他都想過了，獨獨他沒有想過這裏可能是跟師娘有關，不然的話厲韶鋼明知道他現在想要去見師娘卻將他帶來了這裏幹嘛。
在他說出那句話之後葉一哲才是想到了這個可能。
如果師娘就在裏麵呢？
那麽她現在是什麽情況，她會是什麽樣的模樣才會讓厲韶鋼有這樣的表情，有這樣的隱瞞，一路上都不敢對他說一言半語，滿臉還帶著哀痛，似乎是為了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似乎是有重大的人物不在了。
“師娘在裏麵？”
葉一哲緩緩開口道，帶著點不相信的語氣，同時顫抖著的聲音告訴了所有人他的不平靜，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肯定是一個他不能接受的情況。
雖然心中已經相信了厲韶鋼的話，但是他的腳步依舊沒有邁出。
他不敢。
所以他想要再確認一次，哪怕還有一線的希望告訴他厲韶鋼隻是玩笑，他也要去嚐試，從之前說的屍體，再到師娘在裏麵，他知道他隻是不願意承認而已，他生怕他心中那個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發生在他的麵前。
如果換做一個多月前的他怎麽都不會去相信，肯定是第一時間衝了進去，因為那時候的他看來，師傅和師娘會一直陪著他，直到很老很老。
但是在師傅突然逝去之後，他的內心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到現在他依舊沒能從那份悲痛中走出來，原來師傅並不是無敵的，師傅也會老去也會到了大限離開他的身邊，生老病死是人的準則，他就算能力再強也是無法改變。
師傅如此，師娘也一樣會如此。
厲韶鋼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見狀葉一哲猛吸了一口氣，然後一把推開麵前的眾人徑直的衝了進去。
“首長，他？”
一個士兵捂著剛被葉一哲強力推開造成疼痛的胸口，遲疑的看著厲韶鋼說道，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男人是跟著他們首長一起來的話，他們肯定是毫不猶豫的衝進去想要將他抓出來了，但是對方是什麽身份他們並不清楚，還是跟厲韶鋼一起來的，他還沒有意見，他們再有意見都不可能表現出來。
“讓他去吧。”厲韶鋼擺了擺手看著葉一哲衝進去的背影，他很理解他的想法和他的衝動，現在這個時候還算好的，當他真的確定了真相的時候，這個高原省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他都無法估計，他能感受的出來葉一哲壓抑在心中的那份衝勁，一旦徹底爆發出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可以壓製住，又或者是自己又想不想去壓製，轉頭看了看一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厲小妙，他心底裏歎了一口氣，就算是為了家裏這個小魔女他都不會願意去跟葉一哲為敵，他現在隻希望他不要做過多讓他難做的事情，在他能力範圍內適當的讓他亂來一下他還是可以接受的。
“隻希望高原省這次能幸免吧。”
低聲喃語道，厲韶鋼卻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實際上走到了門口葉一哲的腳步就停了下來，站在那裏不敢輕易的向前半步，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他腦海裏最壞的那種情況，那麽他會怎麽做他能怎麽做，在沒有看到的時候一切幻想都還存在，也是這份幻想支撐著他沒有倒下去。
撐住，已經成了他心底裏一直對自己說的話語。
“進去吧，我陪著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厲小妙走了過來，雖然她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問小叔他也沒有過多的回答，隻是說了句葉一哲他並不好受，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她就是跟了上來，不好受這一點誰都看的出來，哪兒還用他來說呢。
為了表示給葉一哲的支持，厲小妙狠狠的對著自己點了點頭，然後非常有勇氣的將手伸了上前，一把抓過了他的掌心，在她看來旁邊有個人總是好的。
好冷，好涼，好冰，這還是一個活人的手麽。
厲小妙感受著掌心中的溫度，忍不住的人都是一個哆嗦，再抬頭看向他的時候，發現這個她很是熟悉的在她看來什麽事情都難不倒永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的男子，此刻已經滿臉蒼白，眼神灰暗。
知道厲小妙的關心，葉一哲沒有忘記轉過頭強忍著內心的悲痛給了她一個笑容。
隻是這個笑容，很勉強。
拉著她的手，葉一哲緩步走了進去，看到院子裏躺了一堆屍體，沒有任何驚動以及意外，他向裏麵走去，終於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
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三個人互相依靠著坐立在牆角，滿臉一片烏黑。
厲小妙發現他不動了便是抬頭想要詢問，這才發現他的整個人都開始**了起來，另一隻手捂著鼻子，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聲音發出來，而眼淚早已經從眼角留了下來，空洞的眼神此刻充滿的是一種絕望。
那是一份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傷痛。
至少她從來不曾想過這樣的悲痛會在一個男人身上，一個她身邊的男人身上出現，印象裏就算是他師傅死的時候她都沒有這個樣子，轉過頭看著坐在中間的那個婦人，想起他和小叔在門口說的話語，她的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無形中，抓著葉一哲的掌心更是緊了點，似乎要將他徹底握在拳心的想法。
而在門外，半天都沒有動靜的厲韶鋼正欲進入瞧個究竟，隻聽一陣撕心裂肺的長嘯傳了出來，讓久經沙場的他也是不住濕潤了眼眶。
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