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馬寺,回憶

除了葉一哲倒是沒人知道,處於風口浪尖的哲楊和康卓,此刻卻不在家裏,兩個年邁的老人卻是大清早離開了家,沿著一路的雪山,前往了那個他們相伴了一生的地方,白馬寺。

葉一哲出於擔心想要跟隨,卻被哲楊給阻止了。

見他還不同意,康卓也是勸說道:“沒事的,還有我呢。”

他仔細看了看師傅,發現他也是氣色前所未有的好,似乎外麵的影響是他的一副良藥一般,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看著兩人就這樣前往了聖地。

兩個人手挽著手,如同一對年輕夫婦一樣,走上了這個他們已經十年沒有踏上的土地,但是依舊熟悉的模樣,讓兩個人的表情都很是甜蜜,仿佛回到了初戀的時候一樣。

在白馬寺那個地方,他們從相識到相知最後相戀,然後在一起有了孩子,再後來失去了孩子,得到了葉一哲這個讓他們晚年感覺到無限幸福的弟子。

這個地方,可謂承載的就是他們的一生,林老舍不得這裏,他們又何嚐舍得呢。

一路上,兩個人走走停停,看到每一處風景都是會停駐一會,然後回憶著一些曾經的場景,葉一哲並不知道的很多事情,康卓自然都很清楚,這幾天外麵的風波對哲楊並不是沒有造成影響,隻不過造成的影響遠遠不是他們這個最愛的徒弟可以想到的。

因為任由誰都想不到,聽到那樣詆毀自己的消息,哲楊竟然是露出了久未的笑容,仿佛放下了一個最大的心事一般,糾纏著他許久的心事徹底的釋放了出來,所以才有了這次兩人的出遊。

她更清楚的是,哲楊當年發過一個誓言,在沒有人對他出手之前,他堅決不踏入白馬寺半步。

似乎早就有預料一般,這個誓言終於在今天可以破解,所以他也是走上了十年沒有走上的路。

這一切,葉一哲注定一時半會不會知道了。

此刻的他也正慶幸師傅沒有同意讓他跟過去,就在他們走後沒多久,他就是接到了風四娘的電話,說她的人已經到達了高原省,下麵完全是聽從他的安排。

得到了他們的聯係方式,他便是給他們下達了第一個命令。

讓他們分散到高原省的每個城市,去調查那些報社的第一手資料來源。

他始終相信,這是一次有組織有謀劃的活動,高原省他雖然經營多年,但是這種勢力還是很小,用這次事件做個契機,他再也不想這個自己的大本營讓自己都處於陌生的狀態。

既然有組織,那麽一定能夠找到些蛛絲馬跡的存在,隻要自己有善於發現的眼睛。

風四娘能夠派來的人自然也是能夠相信的。

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懷疑,這次陷害他們的幕後黑手,和當日雇傭殺手對付他的人是同一個存在,這些人的最終目標是自己,而並不是師傅他們,不然的話為嘛不趁他不在的時候出現,而是自己一回到高原省就發生那麽多事情呢。

自己在高原省,有一個他想象不到的敵人存在。

得到了這個結果後他心情更是沉重了不少。

也是第一次的,他覺得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反而做事情更為束手束腳,如果在江州的話,他沒有這些顧及,事情都會好辦很多,隻不過在江州的時候,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在鎮子上竟然他辦事沒有在那裏方便。

這時他不禁想到了無良師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隻有利益的關係,才是最鐵的,雖然看上去他們最容易背叛,但是隻要你不對他的利益產生危害的時候,他就是你最好的盟友。

利益就是你們的底線。

在沒有利益的時候,根本不存在底線的說法,這樣的情況才是最難辦的。

哲楊和康卓,則是闊別十年之後再次踏上了白馬寺的土地。

看著熟悉的寺廟,他們心中都是不勝唏噓。

徑直的推開白馬寺的大門,林老聽到動靜從門房走了出來,看到來人的樣貌,眼眶不禁有點濕潤,一步步的走到他們的身前,在哲楊微笑的表情下突然跪了下來,對著他磕了三個響頭,才是被康卓扶了起來。

林老用顫抖著的聲音說道:“師傅,您終於回來了。”

哲楊重重的點了點頭,是啊,回來了,十年沒有回來的土地了,還是當年的樣貌,還是曾經的味道,仿佛還是十年前那樣,隻是人少了,變得寂寥了,空曠的山穀讓人隻要身在其中就有種孤獨的感受,這些不親自經曆是無法體會到的。

林鳳先的這聲師傅,與葉一哲桑騰他們所喊的師傅自然味道不一樣。

實際上他們那一代的很多人更喜歡叫哲楊師傅而不是大師、活佛這樣的稱呼,這樣他們會感覺很親切,似乎是將他們拉近了很多一樣,而對哲楊本身來說也很喜歡這個稱呼,所有喜歡聽他講課的人,大抵上都是他的弟子,所以林老的這一聲師傅,還有這一個跪拜,他受之無愧。

這些老人,都是他的底蘊,一個在高原省的地位僅次於蓮花生大師的活佛哲楊最為驕傲的底蘊,這些東西,不是桑騰他們幾年甚至幾十年可以趕上的,他達到這樣的程度,也是花了四五十年的時間,其他人想要追趕,幾乎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的。

回到了這裏,他仿佛又回到了他年幼悟佛、年少成名、青年跋扈戰四方、中年白馬寺靜心講學、最終黯然離開的場景,那些經曆,一步步讓他走上了神壇,在上了年紀的人心目中,直到現在他還是在神壇上,獨一無二,無人可擋,他是現代佛學大師中的獨孤求敗。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如果哲楊真的出來發表一個聲明的話,那些謠言瞬間便會煙消雲散,而且那些報道的報刊雜誌等,還會受到很嚴厲的打壓。

他們都不清楚,真正崇拜哲楊的那一批人的實力有多雄厚,隻不過對於這些謠言他們早就鍛煉的風輕雲淡,他們自己也早就退出了這個社會的紛爭,過著閑雲野鶴的生活了。

活躍著看似挑動著輿論流向的人物,永遠都是年輕人。

但是實際上,也隻是他們自己認為自己很牛-逼而已。

哲楊在康卓的攙扶下緩步的走到了寺廟的大堂,林老緊跟其後,看著這個再熟悉不過的背影,心中依舊忍不住的顫抖著,步伐也比平時沉重了許多,誰說真正的得道就要摒棄七情六欲波瀾不驚的,誰說看破紅塵冷酷無情才是真正的大師的,如果林老聽到這話隻會說兩個字。

狗屁!

出世入世,入世要比出世難,難很多。

他這一生,不敬仰天地,不羨慕貴人,獨獨以神佛為尊,以哲楊為長。

哲楊鬆開了康卓的手,緩步走到了曾經他坐過的地方,看著那個這麽長時間沒有人依舊沒有灰塵的蒲團,他輕聲道,小林子,你辛苦了。

一聲小林子,飽含著多少曾經的感慨。

仿佛就讓林老回到了曾經的歲月,每次哲楊都是在這個地方講座,而後他就站在門口,在所有人的身後聽著,記錄下他說的一點一滴,那些日子仿佛還在眼前一樣。

隻不過他和哲楊的關係,又豈僅僅師傅與弟子那麽簡單。

到了沒有人的時候,這裏就他們三人在,活佛也是常人,年輕時候的哲楊也需要人陪伴,在那個漫長的歲月裏,成就了他們的友誼,實際上他留在這裏這麽多年,和哲楊又怎會沒有關係呢。

坐在了那個曾經坐過的位置上,哲楊一陣歎息,緊接著說道:“就這裏了,不回去了,那裏的事情讓葉子自己處理吧,他也長大了。”

聽他這句話,康卓卻是一震,她已然知道要發生什麽了。

林芝市委大院裏,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在屋內踱步,經常看新聞的人都會知道,他就是林芝市一把手梁遠光,也就是梁景玉的老子。

大門推開,梁景玉走了進來,在父親麵前的他自然沒有了那股跋扈的氣息,變得很是溫順,尤其是看到梁遠光臉上的不善之後,他更是有了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低聲問道:“爹,怎麽了?”

看到他進來,梁遠光更是臉色一沉,坐在了他的專屬座椅上,劈頭便是問道:“誰讓你去招惹哲楊的!”

“怎麽了?他現在已經不是活佛了,我就讓本地的媒體隨便寫了點東西啊。”梁景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這幾天實話說他看到外麵鋪天蓋地的報道心中一陣陣的興奮,在他看來這樣的情況隻會是因為哲楊得罪的人很多,所以許多人都出來誣陷他了,這一點對他打擊葉一哲有很大的好處,心中還不停的想著,讓你小子跟我鬥。

甚而至於,他已經看到了自己踩在他頭上的一幕,然後桑然則是一臉崇拜的眼光看著他。

看著這個讓他不省心的兒子,梁遠光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幾年我就要退下去了,估計再進一步也不可能了,哲楊是可以得罪,但是你這個時機不對啊。”

“什麽時機不對?”梁景玉也意識到了點什麽,急忙問道。

梁遠光無奈的解釋道:“你沒發現,在你出手後多少人同時出手,將事情捅到了現在這麽大的局麵,很明顯的你成了別人的出頭鳥了,將來一旦有什麽事情,你就是第一個給抓出來當典型的,你是徹底的被人利用了啊。”

說著他擺了擺手道:“下麵你再也不要動作了,也不要去招惹他們,這幾天低調點,就別出去了。”

梁景玉雖然不甘,但是還是同意了,他雖然跋扈,但是有一件事他認的很清楚,如果沒有這個老子的話他什麽都不是,所以他老子的話他會沒有任何理由的聽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