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獻藝舞劍,楊雲卻連是誰都不知,宋娘走後米家兄妹連連追問,楊雲均搖頭表示不知。

米原若有所思地道:“楊公子身懷絕技,年少有為,或是以前無意中幫過的人以此酬謝也說不準。”

楊雲實在想不起自己曾幫過誰。

要說真幫過,隻有北上洛陽途中幫過的行走江湖的爺孫倆,但楊雲怎麽想也不覺得對方會以如此方式酬謝。

當天酒宴未持續多久,一是楊雲牽掛家中幾個小蘿莉,二是米家兄妹也要早些回去安排來日行商之事。

簡單喝過酒,三人從房裏出來。

米原本來要去結賬,宋娘笑盈盈地道:“楊公子親臨,怎敢收酒錢,這裏還有一點薄禮,望楊公子笑納。”

宋娘讓人拿來個木匣,交到楊雲手中。

麵對米家兄妹異樣的目光,楊雲有種說不出的苦惱。

楊雲正準備打開看過,宋娘笑著擺擺手:“楊公子回到住所後再看也不遲。”

“稀奇,可真稀奇,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在外吃東西不給錢……”

米原感慨一句,跟楊雲出門,特地安排了輛馬車送楊雲回去,而兄妹倆則共乘一車,打道回府。

……

……

楊雲沒有回醉仙樓,直接返回租住的家中。

在路上他沒把木匣打開,也未用精神力探查,料想不過是普通禮物。

到家當著幾個小蘿莉的麵,楊雲把木匣打開,裏麵果然是一些花裏胡哨的首飾和裝飾品,不太值錢卻很用心,其中有個別致的香囊,散發著馨香,使得整個木匣都被一股香氣籠罩。

“師父,這是什麽啊?”幾個小蘿莉看到色彩絢爛的各種首飾和飾品,一個個眼睛發直。

楊雲笑道:“別人送的,我借花獻佛送給你們。”

“好耶。”

小蘿莉們七手八腳開始挑選起來。

普通飾品分配上她們沒起任何爭執,但輪到最後的香囊時,幾個小蘿莉眼睛裏都帶著光芒,誰都想要,互不相讓。

“師父,這個噴香的東西挺好,我們都想要,您給誰啊?”小蘿莉自行分配不下來,隻好望向楊雲。

楊雲拿過香囊,看著別致的外觀,心想:“到底是女兒家送的禮物,飾品這些我送給身邊女孩也就罷了,若連香囊這種貼身之物也轉送,恐怕就真跟米原說的那般,不解風情。”

楊雲道:“這東西先不給你們,我先留著把玩一段時間。”

“哦。”幾個女孩雖然失望,但這算是最好的分配方式,不然為個香囊好姐妹起內訌就不好了。

女孩拿著各自分配到的寶貝,到一邊把玩。

楊雲看著女孩們天真爛漫的模樣,心中多有感慨。

曾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到他身邊後開始見識到更多的東西,好吃好玩的都有,也逐漸喜歡漂亮打扮了。

“要給她們好的生活,非要做人上人不可,不然現在得到的一切隻是夢幻泡影。”

楊雲想著心事,拿香囊在手上,仔細觀察一番,發現在香囊開口的內麵用金線繡著“公孫”二字。

楊雲腦子裏靈光一閃,趕緊到盛滿家當的木箱裏找出北上途中神秘遊俠給他的那方刻著“公孫”二字的木牌。

二者字體大小不一,但行書完全相同。

會劍舞,姓公孫,跟江湖俠客多有來往……

莫不是盛名在外的絕世舞者——公孫大娘?

楊雲為心中突然冒出來的念頭驚駭不已。

來到大唐,又是開元年間,即使當初身在蜀地,也多有公孫大娘的傳聞。公孫大娘是青史留名的絕世舞者,開創了大唐舞蹈流派,乃是殿堂級的人物。

這是唐玄宗欣賞不已,當下文人墨客趨之若鶩的方家名士,世家門閥、名流貴族均能以一睹風采為榮,隻是楊雲從未有過一睹芳容的念頭,畢竟公孫大娘年歲已不是青春少艾,楊雲知道以自己的能耐不可能追星,還是幹脆務實點,幫助楊玉環努力上進,進而改變自身的命運。

“這遊俠,居然給我一方寫著‘公孫’二字的木牌,他還讓我拿著木牌去南市春風巷找人,讓木牌的主人警惕一個‘姓洪的’家夥,我怎把此等要事忘在腦後?”

楊雲感覺自己辜負他人所托,有種負罪感。

加之他也想知舞者的身份,還有跟公孫大娘是否有聯係,便想明日去春風巷一探究竟。

……

……

翌日楊雲很早就到醉仙樓。

何五六比他來得都早,這會兒何五六帶了一群小弟來,都是洛水碼頭幫人卸貨的力夫,是楊雲準備用來籌備貨棧之人。

“楊小官人,您看這些弟兄可還行?”

何五六把人叫到楊雲麵前。

這些人雖然是力夫,卻一個個麵黃肌瘦,跟這時代的人營養普遍跟不上有關。力夫出賣的是體力,就算一天幹到晚也未必能在洛陽這樣的大都市立足,他們都被歸在洛陽三教九流之列。

楊雲並無苛求,點頭道:“一人給五文,記下名字,回頭幹活的時候他們能過來便可。”

“好。”

何五六對一排力夫道,“就說你們跟了楊小當家,以後吃喝不愁,現在什麽事都不用你們做就先給五個大錢,以後叫幹活誰不來,別怪某對你們不客氣。”

力夫知道有錢拿,均喜出望外。

在外麵辛苦做一天活也未必能賺到五文,而現在隻到楊雲這裏走一趟就把錢拿了,這種好事打著燈籠都難找。

何五六把人打發走後,楊雲叫他過去,詢問有關南市春風巷的事。

何五六道:“我一直在北城活動,對於洛水上的情況倒還清楚,至於南市那邊……並不常去。”

“這麽說你對春風巷一無所知?”楊雲問道。

何五六笑道:“倒是知道一些,那可是東都有名的銷金窟,南來北往的客商誰不想去?裏麵姑娘多的是,還有花魁頭牌,哈哈……”

何五六對於什麽舞者並不了解,以他的層次遠沒到欣賞舞蹈表演的地步,他關心的隻有紅塵俗事,尤其涉及風月,說起來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

楊雲道:“那今天上午你跟我去一趟春風巷。”

何五六詫異地問道:“楊小官要去春風巷尋花問柳?洛水北邊也有這種營生,為何非要去南市?那邊我不熟……就算要去,也該是日落後,這頭晌春風巷乃是一條死巷,哪裏有人啊。”

“讓你去就去,準備馬車,再換一身幹淨的衣服,既要去風月之所,就不能太過寒酸。”楊雲板起臉道。

……

……

趁著午市未開,楊雲帶著何五六過洛水往南市而去。

南市的繁華在他到洛陽時便已領略過,此番他無心沿途熱鬧,直奔目的地。

南市的春風巷乃是一條花街柳巷,街道不寬,甚至連馬車都無法入內,並無多少氣派可言,但周圍卻散布著十餘座三層小樓,各種造型奇特的院落星羅棋布,加上道路平整,白天更是有專人打掃街道,一看就非凡夫俗子可涉足之所。

楊雲帶著何五六前來,不少人側目相望,都覺得大早上的來春風巷有些古怪。

楊雲少年之身,雖身著華服,卻少了門閥子弟的氣勢。

“這位公子,春風巷不接納外客,您可有請柬?”楊雲剛踏進春風巷,還沒走出兩步,前麵一名三十歲許間、文質彬彬的知客走了出來,恭敬行禮。

楊雲這才知道,原來到春風巷還需要請柬。

但不對啊,這裏難道不是洛陽有名的秦樓楚館區域嗎?若需要請柬才能入內,那這裏麵如何做生意?

“慕名而來,不可入內嗎?”

楊雲並未說明來意,試探地問道。

知客為難地道:“若無請柬的話,請申時後,到春風巷巷口畫紅簽,才可入內。”

楊雲不知“紅簽”是何物,大概理解為,進春風巷要麽持有請柬,要麽花錢買門票。

眼見知客後麵有壯漢靠近,大有先禮後兵之意,楊雲隻能將來意說明,自懷中拿出木牌,交給知客。

知客接過一看,瞬間態度改觀,衝著楊雲恭敬行禮:“原來是貴客,郎君裏麵請。”

何五六本以為春風巷的人要動粗,都做好開溜回北城叫援兵的準備,見到知客態度改觀,驚訝不已。

何五六亦步亦趨地跟著楊雲走進春風巷,一邊觀看沿路風景,一邊湊過頭,在楊雲耳邊由衷感歎:“楊小官人真是神通廣大,到哪裏都有麵兒。”

……

……

知客帶楊雲和何五六到了巷內一處小樓。

小樓非常安靜,知客請楊雲到二樓雅間就坐,何五六站在門口等候。

知客出去不多時,帶回一名三十多歲嫻靜的婦人。

“不知公子木牌從何而來?”

婦人不問楊雲姓甚名誰,來自何方,上來就打探木牌之事。

楊雲道:“乃是北上洛陽途中,一位陌路人相贈,說讓我來見木牌的主人,有要事轉告。”

婦人點頭道:“主人不在此,有事跟奴家說也一樣。”

楊雲並不知那遊俠要他轉告木牌主人“警惕姓洪的”是怎麽回事,本著完成囑托的想法,不會對外人說及內情。

楊雲微笑著搖搖頭:“不知木牌主人幾時回來?”

婦人道:“主人幾時回難說……主人往長安已有數日,料想歸來至少要半月以上。”

“哦。”

楊雲心裏一陣怪異。

這麽湊巧,我一來找,木牌主人就去了長安?

昨夜獻舞的女子到底是誰?

為何給我的香囊繡字跟木牌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