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953章

現在外頭莊子上風景正好,氣候也是宜人,兩人也是想在外麵轉轉,透透氣。

在外麵走著走著,也就到了莊子的市集不遠處,正好看到失魂落魄從市集上出來的辯機。

“那不是長安城跟著玄奘法師譯經的師傅嗎?怎麽跑到你們莊子上來了?東山侯不是最不喜歡這些和尚嗎?”高陽疑惑道。

“無緣無故的,也不會來莊子上,看他那神色,想來是已經與夫君見過麵了,而且,看上去是被打擊的不輕。”晉陽捂嘴笑道。

“也就是東山侯,還真敢跟長安城的佛門對著幹,現如今的長安城佛寺都鬧騰的人心惶惶,想來這辯機法師也是受人之托,想來莊子上做說客來找東山侯。”高陽說道。

“就這麽點兒小小的磨難都度不過去,如何度人?之前跟著母後,也曾禮佛,但是現在見到寺廟中這些和尚的嘴臉,端得是再也不會信所謂的佛了。”晉陽說道。

“你這果然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跟這東山侯一起,連脾性也變了。”高陽巧笑嫣然。

“且不說夫唱婦隨了,若是高陽姐姐也翻看過寺廟的那些個賬本,依照姐姐這烈性子,現如今肯定更是惡心那些和尚的作為。”

“別說,還真是這麽個事兒,雖然沒見過賬本,但是也聽我夫君提起過,說這寺廟中是如何藏有巨富的,想來也是,便是長安城的勳貴禮佛,哪家不是拖家帶口,妻兒老小全番上陣,不拉個幾大車東西好像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似的。”高陽說道:“在長安有幾個關係不錯的人家,他們家禮佛便是,拉上兩大馬車的東西,到了佛寺之中,禮佛完畢之後,寺廟給安排素齋,給安排大師講經,那些不帶東西,僅僅是給那麽仨瓜倆棗香火錢的,拜完佛,連頓素齋都沒有,這按照香火錢,受到的待遇也分出了個三六九等,這你說氣不氣人。”

高陽說道此處,語氣之間也有些氣氛,難怪之前跟著婆婆去禮佛,到了佛寺,大中午的連頓素齋都沒有,合著是香火錢添的少了是吧?

辯機與高陽和晉陽這一行人就這麽擦肩而過,而高陽的話,雖說聲音不是很大,但是離得近了,辯機還是全都聽到了,從玄世璟所在的酒樓出來,本就是被玄世璟的一番話打擊的不輕,如今偶遇高陽一行人,又被反手插了一刀,心裏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兒。

莊子上的市集上也有鋪子專門販賣女人用品的,比如說那些販賣胭脂水粉的雜貨鋪啊,成衣鋪之類的,逛街是女人的天性,雖說晉陽和高陽兩人身份尊貴,平日裏吃穿用度府上都能準備齊全,且其質地用料也是上上之選,但是逛街這種事兒,她們逛街買東西,不一定要用,隻是享受那個過程罷了。

酒樓之中,辯機離開之後,三人之間的話題又開始熱絡了起來。

“話說小璟你不是對佛門不感興趣嗎?怎麽又要看玄奘法師的著作呢?”房遺愛問道。

“玄奘法師的著作可不是那些所謂的佛經,傳言玄奘法師西行歸來,從天竺等地帶回梵文經書六百多本,但是在我看來,那六百多本經書的價值,加起來也趕不上玄奘法師西行的經曆。”玄世璟喝了口熱茶笑道。

“經曆雖然可貴,但是也沒有這麽誇張吧?”趙元帥說道:“那些經書大唐可都沒有,玄奘法師將其帶回,對大唐的佛門來說,可是莫大的功德,足以開碑立傳了。”

“那大唐的碑文傳書可就不值錢了。”玄世璟笑了笑:“開碑立傳若是放在他的那本著作上我沒意見,至於那些經文,對於咱們來說,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有什麽用?也僅僅是在佛門範圍之中傳播而已,不然佛門為何這麽大張旗鼓的吹鼓玄奘?”

“說了半天,玄奘法師那本著作,到底有什麽用?”房遺愛問道。

“嗬嗬,沒見識了吧?”玄世璟說道:“若是現在有張地圖擺在這兒你就知道玄奘跑了有多遠了,他可不是就這麽直直的從大唐穿過吐蕃就去了天竺,那可是繞行了不少地方,雖說沒全都踏遍西域十六國,但是往南除卻天竺之外,幾乎都走遍了。”

玄奘到天竺,幾乎繞著印度半島走了一圈兒,從長安出發,從隴西出了大唐,翻過天山,足跡遍布中亞東部的各個小國,從城鎮到部落再到國家,往南走去了曲女城,這才到了天竺,從曲女城往東,到了佛門聖地那爛陀寺。

第二百九十章:何必鑽牛角尖

“怎麽,小璟對天竺有興趣?”房遺愛問道。

“不是對天竺有興趣,而是對大唐西麵的這些個國家有興趣,西麵的沙漠雖然環境惡劣,但是隻要你有實力,那可是遍地黃金啊,且不說西域十六國,便是玄奘去的天竺,一個金銀遍地的地方,你心不心動?”

既然在大唐走一遭,做回強盜又如何?倭國是離得近,但是那才多大點兒地方?倭國往東那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再往東發展不太可能,南北美洲長鞭莫及。

但是西域和印度半島就不一樣了。

“你不會是想插手西域吧?”房遺愛詫異。

“不是我,是大唐。”玄世璟笑道。

玄世璟的這般豪言壯語倒是把兩人給嚇著了,這話題還是就此打住為好,將來是個什麽樣子,誰知道呢?依照陛下的心性,說不定就真打過去了呢。

辯機回到長安,回了譯經院,這個時候的他需要回自己的房間好好的靜一靜,反正這會兒他是沒有去翻譯經文的心思了。

玄奘從天竺帶回了六百多部梵文經書,要翻譯這六百多部經書,再加上著作他自己西行的經曆,這可是個大工程,雖說從年底到現在新的一年年初,這麽長時間過去了,說起來進度也不大。

譯經院當中的和尚出門都是有專門記載的,不是說隨意就可以外出的,辯機出譯經院,去東山縣莊子上,自然也有人記錄其行蹤,且辯機回來之後,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到了晚上用齋飯的時候,玄奘沒有見到辯機的人,便問其它弟子,怎麽沒見到辯機。

辯機在年輕一輩的和尚之中才學最甚,平日裏玄奘也甚器重這個弟子,畢竟辯機還年輕,這般年輕就有如此豐厚的學識,且人又有慧根,將來在佛學這一途的前途是不可估量的。

“回師傅,辯機師弟從出去再回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中,未曾出來過,方才派人去叫了,也隻是說晚上的齋飯不吃了。”玄奘身邊兒的和尚回應道。

“也罷,隨他去,咱們吃,他的這一份,給他留在廚房,什麽時候餓了,自己熱了吃就是。”玄奘說道。

玄奘從大唐出發,前往天竺,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關鍵是繞了不少路,再從天竺回來,雖然現在仍舊在壯年,但是一身的滄桑卻是怎麽也洗不去的,辯機把自己關在房間之中,那肯定是遇到什麽事兒,想不開,想讓自己靜下心來想想,這些玄奘都能夠理解到。

當個人的經曆足夠豐富,再去看旁人走在當初自己所走的那條路上,那便是一目了然的清晰,現在的玄奘就是這般,曆經了這麽多事兒,現在看辯機,他遇到的事兒,那就已經不是事兒了。

一會兒吃完飯去看看他,開導一番就是了。

辯機現在還年輕,人生的大多數時間也都是在寺廟當中度過,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狀態,所以經曆的也少,心性相比起外頭寺廟那些老油條,那可是稚嫩的很了,如今他一個人在房間之中鑽牛角尖兒,能自己就給豁然開朗那才怪了。

玄奘的信仰很深,根深蒂固,所以外界無論發生什麽,都改變不了他一顆堅定的心,而辯機雖然有信仰,心中有佛,但始終經曆的少,被保護的太好,溫室裏成長起來的花骨朵,遇到玄世璟這樣式兒的,辣手摧花,直接打擊人家的信念,這讓辯機心裏就有陰影了。

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進了假的寺廟,有了假的信仰。

到了晚上,天黑了下來,玄奘一身素衣袈裟,手上轉著佛珠,走到辯機房間門口,外麵的天都黑透了,房間裏卻仍舊沒有點燈。

玄奘走到房門前,伸手敲了敲房門。

辯機聽到敲門上,愣了一下,開口詢問道:“誰。”

“孩子,是我。”玄奘的聲音傳入辯機的耳中。

一聽外頭站著的是自己的師傅,辯機趕緊去開門,借著外麵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自己師傅那張慈祥的麵龐。

“師傅。”辯機雙手合十向玄奘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