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384章

“陛下。”長孫皇後柔聲說道:“父子天性,人之常情,這麽多年,陛下雖與父皇稍有隔閡,但是陛下與父皇,始終是父子,與元景,始終是兄弟。”

“是啊,如今老六回來了,你說朕該怎麽處置老六為好?”李二陛下站在門口,目光看向遠處,眼底之中泛著數不盡的憂慮。

“陛下,臣妾以為,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處理好父皇的身後之事,其他的,便先放一放吧,百善孝為先,陛下若想處置元景,怎麽也得等到喪期過了,讓元景送父皇最後一程,盡了他應盡的孝道才是。”長孫皇後說道。

“說的有理,來人。”李二陛下喚了一聲。

“陛下有何吩咐。”守在含元殿門外的羽林軍上前拱手應道。

“去太史局,請李淳風。”李二陛下吩咐道。

“是。”那羽林軍應聲過後,便轉身離開了含元殿,一路小跑前往太史局。

皇帝大行,舉國哀悼三日,長安城三個月之內不得歌舞,一應青樓楚館都得關門歇業,一應規矩禮數,數不勝數。

自十四下午從大安宮回來,玄世璟便再也沒有出過侯府門口一步,正月十五的花燈恐怕也是沒有往年熱鬧了,之前按照習俗,長安城裏各家都會相聚在一起,在後花園中飲酒作樂,賞燈猜謎,李淵這一去,長安城裏頭的各家勳貴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府中不敢出什麽幺蛾子,生怕禦史一本奏折將自己送到李二陛下麵前去。

侯府後花園中,玄世璟回到侯府之後便一直在陪著王氏,冬日裏屋子裏悶得慌,不能呆的太久,各家的夫人們也聚不起來,麻將也打不成了,王氏自然又閑了下來。

“娘,本來想著明天帶您上街去看熱鬧來著,隻是現在這時機,估計全長安城的人都鮮少有出門的,陛下和朝臣們還在為太上皇戴孝,所以今年的燈會,怕是沒了。”玄世璟走在王氏的身旁說道。

“是啊,這節骨眼兒上,誰還敢提正月十五上元佳節燈會的事兒啊,今年這長安城的上元佳節,也就如此了。”王氏歎息一聲說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人生在世,且行且珍惜

正月十三日晚上,太史局。

寒風之中,李淳風獨自一人站在觀星台上,一身寬大的道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而李淳風本人,似乎絲毫沒有收到寒風的影響,也沒有感受到寒冷一般,就那樣定定的站在觀星台上。

“西北方向,帝星晦暗,這兩天,怕是要出什麽事兒啊。”對著天空看了良久,李淳風歎息道。

目光落在了遠處,那正是大安宮的方向,李淳風伸出右手開始掐指暗算,一連算了三四遍,這才輕輕的閉上眼睛。

從觀星台上下來,李淳風坐在觀星台大廳之中的首座上,下麵站著兩個一身灰色道袍的小道童。

“清風明月,明日若是陛下派人來尋,便說為師已經閉關便是,其餘的,莫要管了。”李淳風囑咐道。

“是。”兩名小道童齊齊的應了一聲。

李二陛下派來的羽林軍沒有見到李淳風,倒是在丹房外見到了李淳風身邊兒的兩個小道童。

“兩位,請通稟李道長,陛下有請。”那羽林軍客客氣氣的對這兩個道童說道。

“這位將軍。”清風手持著拂塵躬身回了一禮,說道:“家師已經閉關了,閉關期間,是不能打擾的,請將軍回稟陛下,邊說道長已經閉關便是。”

那羽林軍聞言,想了想,既然這道童如此說,想必是李道長的意思了,那意思便是讓自己直接如此回稟便是。

羽林軍的將領拱了拱手,對著兩個道童說道:“多謝,如此,末將便去陛下那邊如此回稟了。”說完,轉身便離開了太史局。

“明月,你說咱們師尊的意思是不是就是這樣?”那羽林軍走之後,清風湊到明月身邊,小心翼翼的問道。

明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算了,反正師尊說,陛下派來的人告訴他們師尊在閉關便是了。”

“恩,如此,我就放心了。”清風拍了怕自己的胸口有些後怕的說道,畢竟自家師尊並不是真正的在閉關,這些他們這些做道童的都能看出來,更何況是當今陛下了。

所以兩人在將羽林軍打發走了之後,心中還是有那麽一點兒不踏實的。

大安宮含元殿。

“恩?你說李道長閉關了?”李二陛下疑惑的問道。

“正是,末將去太史局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李道長,隻是在丹房外見到了李道長的兩個道童,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李道長已經閉關了。”那羽林軍如實的回答道。

“朕知道了,下去吧。”李二陛下揮了揮手,示意那羽林軍可以退下了。

“是。”

“觀音婢,你說這李淳風是不是早就算到了,如今閉關,怕是為了躲避吧。”李二陛下苦笑道。

“倒是有六七成的可能,陛下請李道長過來,不就是為了算算日子嗎?臣妾看八成是李道長嫌麻煩,不願意摻和到這事兒來,況且父皇大行,宮中從禮部到內務府,都自有一套規矩可以按例行事,用到李道長的地方不多,所以,李道長才不想費心摻和吧。”長孫皇後分析道:“畢竟這道家的規矩和宮中的規矩還是有些出入的,這麽大的事兒若是在這點兒小事兒上出了紕漏,誰也擔當不起不是。”

“說的有禮,觀音婢,父皇這一去,朕心中思慮萬千,有些事情,還真給疏忽了,多虧了你提醒啊。”李二陛下欣慰的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這個女人,這個十二歲便義無反顧的嫁給自己,跟著自己戎馬半生的女人,這個在自己登頂巔峰還能時刻警醒自己的女人,也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人的性命,是何其的脆弱,若是性命沒了,一切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這是李二陛下見慣了生死,今日太上皇李淵大行之後,心中突然出現的這麽一股子感慨。

人生能夠有這麽一個人陪伴在自己的身旁,能夠有優秀的兒女承歡膝下,何其幸也。

“陛下,如今您看您是不是得安排人來總領父皇身後之事了,也不能總讓德義在這塊兒忙活,畢竟德義還得在您身邊兒伺候呢。”長孫皇後說道。

“觀音婢可有人選?”李二陛下問道。

“陛下,按製當從禮部指派一大臣來操持這些事情,具體人選,還是需要陛下斟酌的。”長孫皇後柔聲說道:“父皇開創了咱們大唐基業,這身後之事,更需禮部好好斟酌,拿出個章程來才是,陛下近日身心勞頓,臣妾還是建議陛下先回宮休息一會兒,畢竟今夜還要率領皇室中人,為父皇守靈,還要等禮部的章程出來之後,陛下再來決定禮部的章程。”

李二陛下聞言,點了點頭:“好,就這麽辦吧。”

這時候,含元殿李淵寢殿中的小太監走了出來,走到李二陛下麵前,躬身行禮:“陛下,荊王殿下暈死過去了。”

“讓太醫給他看看,先送他去王宅,若是晚上醒了,再帶進宮來。”李二陛下吩咐道。

“諾。”小太監應了一聲,便折身回了含元殿中。

李二陛下所說的王宅,自然不是李元景跟在長安的荊王府,而是在長安城角上的宅子,是那些就了藩在長安城沒有府邸的王爺們的臨時住所,自然,李元景在那王宅裏頭,也會被宮裏頭的人時時刻刻的注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