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351章

“所以說,不管剛才那年輕人是不是二賢莊的人,既然是朝廷的人,咱們就不能輕易得罪,老夫有預感,這位東山侯南下荊州,又扯上了皇親國戚,恐怕這事兒日後在長安,又得有一幫掉腦袋的人,咱們這座小廟,不要去惹長安城的那些大神,知道了嗎?”鷹頭說道。

“知道了,老大。”老六聽到二人的解釋,心中也有了點兒譜,總而言之,這件事,這趟渾水,就不是他們能蹚的起的。

“對了,老大,白天秦湛的人在困龍穀沒阻截到這位侯爺,你說明兒個白天,他會不會帶著人到咱們的地盤兒上生事啊。”老三有些擔憂的說道。

“讓他們盡管去生事,傳令下去,這兩天,所有的弟兄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山上,不準下山。”鷹頭說道:“這樣,即使秦湛他們再去阻截這位侯爺,與咱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剛才那年輕人說,英國公也要南下,這英國公不必其他,他的手裏頭,可是有兵權的,一旦在山南召集府兵,秦湛,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老大,萬一秦湛他打著咱們的旗號呢?”老三說道。

如今這事,事關重大,老三也不得不方方麵麵的考慮周全。

“秦湛若是真的有這腦子,他就不會去埋伏這位東山侯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老三,還得辛苦你一趟。”鷹頭看著老三說道。

“老大有什麽事,吩咐便是。”老三說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藏在心裏的淒涼

“這東山侯現在一定是宿在商州城的某家客棧,老三你帶兩個機靈點兒的手下,下山到商州城打聽清楚,明日一早東山侯啟程的時候,護送他。”鷹頭說道。

“老大您的意思是,隻要我在東山侯身邊兒,到時候秦湛伏擊,咱們也能洗脫嫌疑。”

“不錯。”鷹頭點頭應聲:“隻是,如此一來,老三你就相當於咱們寨子在那東山侯手中的人質,卻是委屈你了。”

老三聞言笑了笑:“無妨,不是什麽大事兒,也沒什麽危險,更何況,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這東山侯是二賢莊的新主,到時候有過一麵之緣,說不定等到今年九月十五二賢莊聚會的時候,也能有些方便。”

“這倒是啊。”鷹頭歎息一聲說道:“既然事情定下來了,老三,老六,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大,為何隻讓三哥去,不帶上我啊,若是護送,我的功夫也能用的上啊。”老六有些不滿的說道。

“老六你性子太直,那東山侯身邊兒的人恐怕都不是等閑之輩,若是你與他們一個相處不來,咱們寨子豈不是少了一條出路,所以,你暫時還是安心的在山上吧,日後,定會有你的用武之地的。”鷹頭勸說道:“好了,各自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乏了。”

老三和老六點了點頭,離開了書房,老六粗枝大葉的,出了書房,也就安心的回房睡了,老三心思細膩,回房間的路上,心中卻是有了些疑惑了。

為什麽老大在聽到二賢莊的時候情緒明顯的有了很大的波動,這種波動,絕對不是什麽二賢莊當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之類的敬仰或者說是佩服、忌憚之類......反而是一種讓人猜不透的情緒.......

越是往開了想,老三覺得心中的疑惑就越是多......

書房裏的鷹頭看著老三和老六走了之後,起身走到書架旁邊,這書架將一人半的高度,上麵放著些許書籍,還有幾件瓷的銅的擺件,看上去卻是沒什麽分量,鷹頭走到書架旁邊,手扶在書架的一側,用力的往另一側一推。

書架被移開,露出了裏麵燈火通明的密室。

鷹頭走進密室,這密室是一個封閉的空間,空間不大但是卻是有些空曠,走進這密室,左邊是一張供桌,桌子上供著三塊牌位。

鷹頭走到供桌前,桌前有一圓桌,圓桌的旁邊還擺著三把胡凳,鷹頭走過去,坐在了胡凳上,拿起桌子上擺著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頓了頓,又將桌子上擺著的另外三隻杯子倒上酒水。

“老二、老四、老五,哥哥又來看你們了。”鷹頭一邊倒酒,一邊嘴中自言自語的說道:“知道嗎?今天哥哥見到二賢莊的人了,可惜你們不在啊。”

倒完了酒,鷹頭拿起自己的酒杯,將杯子中的酒水仰頭一飲而盡。

“哥哥現在很是糾結啊,當年你們的死,與二賢莊無論如何也是脫不開關係,可是,單雄信一家子已經死了,滿門抄斬,哥哥現在想報仇,要找誰呢?錢來?還是這二賢莊的新主,東山侯玄世璟呢?”說到這裏,鷹頭自嘲的一笑:“老三是個聰明的,盡管當年他出門在外,這些事情都沒告訴他,但是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的,到時候,哥哥要如何跟他說呢?”

“哥哥當年沒用啊,沒能親手殺了單雄信、王伯當為你們報仇,那楊林也是個混蛋,哥哥我當年如此追隨在他左右,他竟然連個小小的瓦崗寨都平定不了!”鷹頭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如今二賢莊的人哥哥見到了,可是這仇!還能報嗎?早年間的那些人,要麽都死在了戰場上,要麽都隱姓埋名了,這些年二賢莊的人早就換了樣了,這仇,如何報.......當年哥哥答應你們的要報仇,終究是......做不到了......老二、老四老五,原諒哥哥吧,現如今,哥哥手底下還有這麽多弟兄要吃飯.....恐怕不但不能夠找二賢莊的麻煩,今後還要仰仗二賢莊......是哥哥沒用......”

酒水一杯接著一杯的灌入肚中,桌子上酒壺裏的酒喝完,從桌子底下拿出壇子,直接對飲。

鷹頭心中實在是煩悶的很,今日高峻表明了自己二賢莊出身的身份,卻是讓鷹頭陷入了糾結中,顯然,現在二賢莊的年輕人,早就與當年那批亂世之中與他們對峙的人沒什麽關聯了,平白吃罪,得罪了如今財大勢大的二賢莊,得罪了皇恩正盛的東山侯府,那東山侯背後還有什麽人,現在鷹頭一概不知,說是沒人,鷹頭是不信的,若是背後沒人,就算當今陛下喜愛,木秀於林,旁人眼紅,哪兒能走到今天。

“夫君。”從書房中走進一年過半百的婦人,見鷹頭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心中不禁感慨萬分,提了襦裙,邁步走進了密室之中。

“夫君,你又在跟老二、老四老五說話了。”婦人坐在了鷹頭的身旁。

“夫人,為夫是不是很沒用......”

“夫君何處此言......”夫人問道。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仍舊沒給他們報仇,如今,竟然還要仰仗二賢莊來給兄弟們謀個出路,我對不起老二他們仨啊!”鷹頭趴在桌子上,泣不成聲。

“這仇,上哪兒報去,單雄信一幹人,早就死了,早年間與單雄信交好的玄明德也死了,如今的二賢莊,不過是頂了當年的一個名號罷了,這仇,報不報,還有什麽意義呢?老二他們三個在天上,約莫也是見不得你整日裏這麽受累,一邊兒想著報仇,一邊還要給手底下的兄弟謀出路,外邊兒的人都說你奸詐狡猾,可是誰又知道,這奸詐之人,也是被這現實給活活逼成了這樣。”

“知我者,夫人也.....”

“咱們夫妻多年,早年間顛沛流離,我跟著你走過來了,你落草為寇,我也跟著你走過來了,我們女人一聲,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妾身這一輩子,夫君就是妾身的天了,若是連妾身都不知夫君你,那夫君豈不是連個說說心裏頭話兒的人都沒有。”

“說的是啊.....這些年,有些話,我連老三都不能告訴他,唯獨夫人,才能懂我。”

“所以說,依照妾身看,人,還是要活在當下,那些仇怨,早就隨著單雄信和瓦崗寨的覆滅,煙消雲散了。”

“可是老三那裏,該怎麽跟他交代這件事兒,當年老三老四感情最好,這麽多年,我一直跟老三說,老二、老四老五的死是個意外,若是此事老三知道了真像,真不敢想象他會如何。”鷹頭重重的歎息一聲說道。

“所以,夫君,這件事,便到此為止吧,永遠埋在你心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是,如今,老三若是知道往年的這段恩恩怨怨,定會與二賢莊鬧翻,加上個脾氣急躁的老六......”

“可是,我這心裏,有愧啊......”

“老二老四老五他們不會怪你的,這些年了,你也有你的難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