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297章

坐在軟榻上,旁邊擺著三個燒的火紅的大炭盆,炭盆上方還吊著一銅盆,裏麵盛了熱水,熱水當中,又溫著酒壺。

“來,都不必拘謹,也有好些時日未曾與你們坐在一起,好好聊聊天,飲飲酒了,說起來,朕倒是有些懷念秦王府那時候的時光了。”李二陛下感慨道,隨後親自從炭盆上房的熱水中,將放在裏麵的酒壺撈出。

炭盆支起的時候不長,水雖然熱了些,但是酒的溫度卻是剛剛好。

三人倒上了酒,熱酒入喉,讓人渾身舒爽。

“陛下,還有一事,倒是不得不與您提上一提。”長孫無忌開口說道。

“輔機有何事,但說無妨。”

“微臣所顧慮的,還有就是大安宮那邊......”長孫無忌撫須說道:“此事,倒是有些為難了。”

“唉.....”李二陛下歎息一聲:“朕也頭疼此事呢,若是太上皇真的要力保荊王,朕又該如何是好。”

長孫無忌的心算得上七巧玲瓏,短短的一會兒,他便想到此番荊王造反,恐怕也是被逼動手,無論從哪方麵來說,荊王都是敵不過陛下的,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繼續蟄伏......

這可不是長孫無忌想要看到的,當今的太子是他親外甥,所以,從這點來說,荊王李元景,必須除去。

“陛下,造反一事,事關國體,便是太上皇想要徇私,恐怕朝臣們也不會答應,到時候為難的,還是陛下您。”李績說道。

“是啊,朕是夾在兩邊,這些年來,朕與父皇的關係,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能緩和一些,朕怕此事一出,又會重現當年......”李二陛下長舒一口氣:“當年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朕也不與你們避諱,其實朕都知道,若是當年咱們不動,到時候倒黴的不隻是朕一人,但是在父皇眼裏,朕,便是那個鐵石心腸,斬殺自己一母同胞兄弟的人。”

“陛下,成大事者,往往背負的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東西,所以陛下造就了今日的大唐,山河萬裏無不沐浴在陛下恩德之中。”長孫無忌輕飄飄的一個馬屁,但是讓李二陛下心裏,也是好受了一些。

“朕知道,所以朕會在有生之年,會盡力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家務事’處理幹淨,朕想留給承乾一個幹淨的皇室。”李二陛下說道:“朕也希望你二人,平日裏能多多教導承乾,現在的承乾,雖說優秀,但仍是差強人意啊。”

“陛下,太子畢竟還年輕,不能與您相比,更何況,也是時勢造英雄,現在太子殿下做的不是很好嗎?”李績笑道:“您看遼東一事,太子殿下處理的,就甚是得體。”

“這倒是,不過總的說來,遼東一事,還是東宮和武德殿那邊群策群力,不過倒是朕的讓朕覺得,這些後輩們,可堪大用,如此下去,輔機,李績,咱們這一幫人,都老了啊。”李二陛下笑道。

“陛下正值壯年,上馬扔能提上馬槊與軍中猛漢挑上百餘回合,何說老矣啊。”長孫無忌笑道。

“是啊,陛下雄心壯誌未泯,這大好的江山,還要陛下,親自開拓。”

第一百一十九章:太史局

此時的君臣之間,隻是一句話,便能猜到對方心中所想,這種感覺,倒是有些妙不可言。

李二陛下對高麗依舊有所圖謀,而到時候,朝中必不可少的便是長孫無忌,軍中必不可少的,便是李績。

玄世璟與晉陽在武德殿用過午膳之後,便打算在宮中走走,一直憋在屋子裏,憋的有些喘不過氣來,冬日的房間裏的空氣,不如外麵清新,一股子的煙火氣,熏得人暈沉沉的。

走著走著,便到了晉陽所居住的暖閣。

“說起來,你這暖閣,倒也是在宮中獨樹一幟了。”玄世璟笑道。

“是啊,璟哥哥,冬日裏沒有什麽可看的,若是等到夏日,才是暖閣景象最讓人心曠神怡的呢。”晉陽回道。

“那也不一定啊,下了雪,這太液池上便會結冰,到時候,說不定還有一番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的韻味呢。”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晉陽聽到玄世璟說出兩句詩詞,細細的品位一番,除卻語句中的蒼涼之外,卻別無他感。

“璟哥哥怎會有如此感慨呢?不過這倒也應了這冬日裏的景,隻不過,這太液池冬日裏若是結冰,會有宮人將池麵的薄冰鑿開,以免有人因在冰麵行走落水,前年二十二皇叔在太液池玩耍,還不幸落水了呢,結果父皇大怒,懲罰了一大批伺候在二十二皇叔身邊的宮人,就自那會兒起,這太液池冬日裏都會有宮人將池麵的冰鑿開。”

“原來如此,不過你這二十二皇叔多大了,怎麽還能不小心掉進太液池呢。”玄世璟輕笑道。

“二十二皇叔比兕子大一歲,今年年初才封了滕王,食祿滕州。”晉陽解釋道:“不過聽說二十二皇叔在滕州,橫征暴斂,大興土木,弄的當地百姓怨聲載道,父皇也對其甚為不喜。”

看著這滕王也是這些年來李淵在大安宮的成果之一啊,不過滕王這個名號,倒是有些耳熟的很。

“驕奢淫逸一些,陛下再是生氣,到最後不過會讓其做個太平王爺罷了,相比於你六皇叔來說,還是滕王這樣的王爺,讓朝廷省心啊。”玄世璟笑道。

“二者相害取其輕也,現在仔細的想想,還真是為難父皇了。”晉陽笑道。

“你父皇難不難為,璟哥哥倒是不知道,但是璟哥哥想知道的是,進來兕子的功課,可有落下?”玄世璟微笑著看著晉陽:“似乎兕子回宮之後,就不曾去上過課啊。”

“回到宮中之後,母後對於我出宮之事,便看管的更加嚴格了,弘文館那邊我也不想去,就自己在書房裏讀讀書,寫寫字,課業倒是未曾落下,偶爾也會去找魏師請教。”晉陽說道:“若是璟哥哥不信,自可考校兕子。”

玄世璟笑著擺擺手:“烤校還是算了,若說讀書,我不見得能比你多讀多少,到時候再讓你把我難住,那豈不是麵上無光,對了,我記得你不是為你姑姑,寫過一本傳記嗎,現在如何了?”

提到那本《平陽昭公主傳》,晉陽似乎有些泄氣:“上次拿給父皇看了,但是到最後還是沒有刊印成,說若是刊印這麽一本書籍出來,耗費人力物力,而且這本書也不是什麽有利於學子們傳道受業解惑的書,刊印什麽的沒有必要,本來我想自己出錢來做這件事,到最後還是被母後給攔下了。”

現在大唐的書籍還多是雕版,一本書雕一個版,說是耗費人力物力,倒也是沒錯,不過,大唐這麽多的能人巧匠,就沒有一個人想到活字印刷麽?

“兕子,你知不知道,這宮中,哪兒有鉛啊。”玄世璟問道。

“鉛?璟哥哥要鉛做什麽?”

“當然是幫你咯。”玄世璟笑道:“隻要你找到鉛,你那本書籍的刊印,就包在璟哥哥的身上了。”

“若是鉛的話,得去太史局的觀星台,李道長那裏倒是備了不少。”晉陽說道。

太史局,觀星台,李淳風?

他準備這麽多鉛做什麽?煉丹?

“兕子,陪我去太史局走一遭,如何?”玄世璟說道,現在他倒是想起來,前些日子李淳風派了小道童去了侯府,說是臘月二十八要在玄武摟一會,可是如今自己被禁足在宮中,沒有晉陽相伴連武德殿都不能邁出一步,這臘月二十八的會麵,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倒不如自己去太史局走一趟。

“好啊,走吧璟哥哥,這邊。”晉陽聽玄世璟說要去太史局,便轉了個方向。

七轉八轉的走了好長一段路,這才看見太史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