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94章

“不錯,太上皇雖然已經在含元殿養心多年,但是在陛下那裏,話語權還是有幾分的。”玄世璟從來沒敢指望在李淵和自己之間,李二陛下會選擇自己......

“老了啊,過幾年,這朝堂就是你們年輕人的施展的地方了。”孫耀庭歎息,僅僅十多天的牢獄生活,孫耀庭頭上便已經生出了不少白發,看著坐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少年,孫耀庭心中五味陳雜,原以為玄世璟隻是個普通的勳貴子弟罷了,沒想到,他這心思,都能堪比在朝堂上混跡多年的官員。

若是之前孫耀庭心中八成的憤怒,兩成的不甘,那此時的他,早就將那八成的憤怒化成了深深的歎息和認命。

依舊有兩成的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熟的這麽幹脆利索,輸在一個少年人身上,或許說是一個孩子身上,更為貼切。

眼前的孫耀庭,渾身散發著落寞的氣息,與他剛回長安在朝堂上所看到的意氣風發的兵部侍郎判若兩人,心中無限感慨。

其實孫耀庭也是個可憐人,追根究底除卻他的野心之外,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當年李淵和李元景一手造就的局麵,李淵完好的退出了,李元景陷進去了,連帶著這一群人,不管是願意的,不願意的,把柄在李元景的手上,不從,便是死路一條,順從,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好歹也有生的希望不是?

“李元景到底布了多大的局?當年若是你們不想,為什麽不去告訴陛下?”玄世璟問道,他們這幫人難不成都有那樣的野心?又或是畏懼李元景手中的勢力,不敢吱聲?

“很大,玄侯,老夫的家人還在長安,所以老夫不能告訴你太多東西,隻能提醒你小心為上,還望玄侯,體諒老夫......”孫耀庭歎息一聲。

“我懂了,孫大人放心,對於你的家人,本侯不會去為難的,李元景的局布的再大,一點點的瓦解掉便是,與他鬥,本侯最不缺少的,就是時間。”玄世璟笑道。

出了大理寺,玄世璟站在大理寺門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心中喟歎,走了一趟大理寺,見到了孫耀庭,有用的信息也沒問出來,倒是整了一肚子的心塞。

孫耀庭有一點說的沒錯,就算是玄世璟將現在手頭上的證據都給了李二陛下,有李淵在,李元景活命的機會很大,更何況李元景一黨完全就是當年李淵留下的攤子,因此,李淵完全可以全部都攬在自己身上。

“李元景,你我的較量,已經開始了......”玄世璟眯著眼睛低聲說道。

“小侯爺,接下來,咱們.....”

玄世璟看了一眼高峻,笑道:“走吧,去玄武摟。”

二人騎上馬便去往東市。

玄武摟的規劃玄世璟昨晚上剛剛看過,不得不說瓏兒還是很聰明的,玄武摟四樓的布局大概跟玄世璟想想的差不多,隻是,受這個時代所限製,還是沒有跳出這個圈子。

當然,讓人送回去的信件當中,還附帶了玄世璟親手繪製的圖紙,就是自己腦海中那些辦公桌樣式的桌子,也是做了一些改進。

如今,瓏兒正拿著玄世璟送回來的圖紙悶在房間裏研究,有了這些圖紙,四樓的房間便可以重新規劃一下了。

瓏兒正在房間裏寫寫畫畫,絲毫不知道玄世璟已經帶著高峻到了玄武摟。

皇宮之中,自打李二陛下收到玄世璟托李泰遞上去的折子之後,便一直憂思不斷。

貞觀三年,假傳聖旨,這事兒自己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關於折子上說的燕來樓的秦冰月,李二陛下已經暗中派人去查探了,連同秦冰月的老家梁州,也已經派人過去了。

貞觀三年長安城燕來樓接受一批官家女眷,這事兒竟然也沒有傳開,著實令人疑惑的緊啊。

“陛下,您今兒個這是怎麽了。”德義跟在李二陛下身後,見李二陛下思緒不佳,不禁出口問道。

“朕有些想不通啊,德義,朕收到璟兒的一份折子,貞觀三年,梁州刺史被誣陷而死,說這是一樁天大的冤案。”

“陛下是因為此事如此煩惱?既然玄侯將折子遞上來,陛下派人去查探一番便是了,若真是冤案,陛下也可平了這樁案子不是?”德義小心翼翼的說道。

“若如此簡單,朕也就不必煩憂了,梁州刺史是被一道聖旨賜死的。”李二陛下撚須說道:“朕可不曾記得有發過這種旨意,而且,梁州刺史頭上頂著的,是謀反的罪名,而聖旨賜死,則是賜自縊。”

“喲,那這事兒可就奇了怪了,就算是中書省,也不會發出這種旨意,況且,謀反的大案,一向是由陛下您做定奪的啊。”

“沒錯,璟兒奏折裏說過這事兒,他上麵寫的,說是有人假傳聖旨。”李二陛下拿起玄世璟的奏折,再次翻看了一遍。

“什麽人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假傳聖旨!”德義驚訝道。

“假傳聖旨?不不不,依朕看來,這聖旨倒不像是假的。”李二陛下麵色嚴峻。

“陛下您這意思是?”德義不解的看向李二陛下,聖旨不是假的,陛下也沒發過這樣的旨意,三省也沒有記載在冊,那這是怎麽一會事兒?

“聖旨是真的,堂堂一個梁州刺史,不至於連真假聖旨都分不清,更何況是一份要他命的聖旨。”

第一百三十六章:認真的孩子傷不起

德義聽了李二陛下的話,心中突然閃過一道年頭:“陛下,這......難不成......”當然,後麵的話他自然不能說出來,這是忌諱。

“朕也想到了,聖旨是真的,隻是區別在發聖旨的這個人而已。”李二陛下自嘲的笑了笑。

貞觀三年四月初,太上皇李淵搬出了太極宮住進了大安宮,後來李二陛下下旨修建大明宮,修建完畢之後,李淵才住進了含元殿。

梁州刺史死在三月,現在想想,這份聖旨,李二陛下沒發過,三省沒有備案,而下旨賜死的方式又是賜縊,這倒不像是要讓梁州刺史死,倒是有點像賭氣的意味。

李二陛下笑了笑,將手中的折子放下,那個時候,自家父皇還是沒有斷了那重登帝位的年頭啊。

梁州刺史是平陽公主的娘子軍舊部,大唐平定之後,平陽手中的軍權便悉數交給了李淵,這也是除卻羽林軍之外,唯一一支掌握在李淵手中的部隊,其餘的兵馬,大部分則是在李世民和息太子建成還有齊王元吉的手中。如此說來,這梁州刺史也有一半算是李淵的舊部了。

李淵要奪位,自然是要聯絡這些舊部,當年的梁州刺史是軍隊出身,又曾追隨平陽公主在軍隊中擔任要職,對於李淵來說,是不可多得的領兵人才,畢竟當年軍隊裏多數優秀的將領都是天策府出身,已經活躍在貞觀朝堂上,可用之人不多,李淵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

到最後,自然是梁州刺史沒有答應李淵跟著他去謀反,結果等到的是一旨賜死。

想想都是畫麵感超強,聖旨賜一名刺史自縊,李淵完全就是在賭氣,想要嚇唬嚇唬那梁州刺史。

娘子軍裏出來的人重氣節,尤其是常年跟在平陽公主身邊的將領,所以,便將李淵的聖旨擋了真,認真了起來。

要麽怎麽說認真的孩子傷不起,當時派過去傳旨的官員也是個混蛋,見梁州刺史死了,幹脆也就一不做二不休,按照謀反罪名的流程一套走了下來,男丁發配,女眷充伎。

便是這樣,秦冰月輾轉到了長安,被帶進了燕來樓。

燕來樓當時是李元景的產業,這種事情自然要盡著自家人來,所以也就照例假公濟私,將姿色不錯的女眷都充到了名下的青樓楚館之中,秦冰月當時因為年齡小,模樣看上去也不錯,準備帶到長安城好好教養一番,將來也好有更大的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