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837章

李承乾翻看了來俊臣呈交上來的證據之後,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不動聲色的看向了竇衍。

“竇衍,你怎麽說?”李承乾問道。

竇衍抱著笏板站了出來:“陛下手上的這些證據,老臣並不否認,隻是這錢莊的賬本上不也記載了,竇家的確是先前周轉困難,從錢莊借了數目不小的一筆錢財,但是後來,竇家都已經悉數還上,連本帶利,分毫不差,賬本上記錄的清清楚楚,請陛下明察。”

竇家的確動過,但是錢也都是走了正規的路子還了回去,這就沒必要拿出來說了不是。

“竇將軍,這恐怕不對吧?竇家還錢歸還錢,但是當初竇家從錢莊拿錢的時候,走的可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路子,下官仔細查看過賬冊,也走訪過錢莊,當初竇家從錢莊套錢的手段,跟鄭家和王家,如出一轍啊,這竇將軍要如何解釋?”來俊臣咄咄逼人的問道。

“這並沒有什麽好解釋的,竇家未曾違法占用錢莊一分錢,這就是解釋。”竇衍說道:“不知道來大人,想要什麽解釋呢?”

竇衍這邊還是十分文檔的,好歹也是老臣子,又是關瓏門閥世家在朝堂上僅存不多的碩果,豈能被一個來俊臣亂了心思?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世家與無賴

“陛下。”來俊臣轉過頭來看向李承乾:“據臣的查證,明顯竇家先前與王家和鄭家一樣,暗中從錢莊套錢,隻是在事發之後,齊國公並沒有第一家就查到他們頭上,竇家在悉知陛下要徹查錢莊的事兒之後,這才運送大量的錢財前往錢莊,用來平賬冊,彌補錢莊的虧空,若是陛下不查錢莊,怕是竇家跟鄭家王家兩家一樣,會一直暗中從錢莊牟利。”

“你這是血口噴人!”竇衍擲地有聲的說道:“來大人,我且問你,現如今我竇家,可欠錢莊一文錢?”

“不曾。”來俊臣說道:“但是竇將軍,咱們說的可不是現在,而是以前,是以前竇家做過的事兒,難不成,竇將軍要否認嗎?”

來俊臣跟竇衍說的是同樣一件事兒,但是辯論的時間點卻是不一樣的。

不過到最後結果如何,還是要看李承乾如何決斷。

“隻要竇家不虧錢錢莊錢財,那就沒什麽好說的。”竇衍說道:“若是連過去的事都要重新翻出來說的話,那範圍可就太大了,來大人是要我,一一數給你聽嗎?就比方說這朝堂上,有不少上了年紀的大人們,他們有的可是三朝老臣,甚至長安城的諸多世家,那可都是從前隋過來了,難不成,來大人要追究他們,前隋遺民的身份不成?”

這大帽子一扣下來,來俊臣也要暫避其三分鋒芒了。

“竇將軍說的是。”

“是啊,過去的事情拿到現在來追究,不妥,不妥。”

“陛下,去年因為錢莊一事,鬧的朝野動蕩,實在是不宜再起什麽波瀾了。”

“臣附議。”

“臣等附議。”

朝堂之上,並沒有人站在來俊臣這邊,關瓏門閥勳貴在朝堂上,也依舊同心協力。

李承乾不動聲色的看著底下的這些人。

“陛下,臣之所言,句句屬實啊。”來俊臣拱手,麵色急切的說道:“錢莊的事情,關乎大唐,乃是重中之重,另外,戶部的幾位大人,因為錢莊的事情,嘔心瀝血,臣也不忍心看著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新錢莊,再次被蛀蟲侵蝕毀掉啊。”

“來大人!注意你說話的方式!何人是蛀蟲?你說清楚!”竇衍指著來俊臣問道。

“下官說的是什麽人,這滿朝文武,心裏都清楚,竇將軍,莫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來俊臣也是豁出去了,直接就跟竇衍在含元殿之中來回拉鋸了起來,絲毫不懼怕自己與滿朝文武為敵的後果。

“夠了,不要再吵了。”李承乾出言製止了兩個人的爭吵,從李承乾的語氣之中,也聽不出什麽喜怒來。

“陛下。”

兩人紛紛拱手躬身行禮。

“這件事........”李承乾語氣頓了頓:“來俊臣你繼續查。”

“是。”來俊臣聞言,喜上眉梢。

“至於你,竇衍,朕的左武侯大將軍。”李承乾說道:“你也放心,在這件事沒有查清楚之前,你依舊是左武侯大將軍。”

“是。”竇衍悶悶的應了一聲。

這下官員們心裏也就打鼓了,這件事兒陛下沒有給結論,沒有動竇家,但是卻讓來俊臣去查竇家?!

一讓來俊臣查,來俊臣使點兒什麽手段,別說竇家並不怎麽幹淨,就算是個幹幹淨淨的竇家,也非能查出些事兒來不可。

來俊臣可就是靠著攀誣起家做官的。

至於王家和鄭家的事兒,這兩件血腥的案子裏,來俊臣也是一樁都沒落下。

不少人都覺得,陛下態度如此曖昧,怕是竇家要倒黴了。

竇衍回到竇家,砸了不知道有多少個茶杯。

“來俊臣那混賬東西,竟然都動到我竇家頭上來了,當初齊國公查錢莊案子的時候,都是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來俊臣,算是個什麽東西!”竇衍怒道。

“大哥且息怒,好在,現在你這左武侯大將軍的位子還在,這就說明,陛下也並非是完全信任來俊臣,不是給了來俊臣時間,讓他去查嗎?咱們隻要堵住來俊臣的路就可以了。”竇靜說道。

“說的簡單。”竇衍長長歎息一聲:“那來俊臣是個什麽玩意兒我還能不知道嗎?早在去年他在朝堂上興風作浪的時候,我就讓人去調查他了,他就是長安城裏的一個潑皮無賴,用了手段才當了官,結果趁著錢莊的案子,可算是一步登天了,這樣的潑皮無賴,你去堵他的路?讓自己跟他一樣?變成潑皮無賴?你堵得住嗎?人家根本不需要路,他要的是翻身,他的要的是在仕途上繼續王上走,他都要的是權利富貴,你給不了他,他就自己去去,不管是用什麽手段,就算是無中生有,他也要給自己硬生生的鑿出一條路來。”

竇靜也歎息一聲,搖了搖頭。

“這樣的人,潑皮無賴,小人物,但是這樣的小人物招惹上咱們,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加上他現在可是朝廷官員,而且還入了陛下的眼,想要收拾他,可不容易啊,要是做的太過了,陛下那邊,不好交代,所以,現在我也想不出辦法來,該怎麽辦,不過好端端的,來俊臣怎麽要查錢莊的事兒了?”

竇衍搖了搖頭:“這我也不知道。”

“去年的時候,錢莊的事兒是齊國公查的,要不,咱們問問他?”竇靜說道:“至少,也別讓咱這樣稀裏糊塗的。”

朝堂的官員,玩兒得習慣陰謀詭計勾心鬥角,但是眼下對付來俊臣這樣的潑皮無賴,他們還真沒有遇到過。

這是一個能無事生事,無中生有的潑皮無賴,一個不好對付的潑皮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