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414章

“這與竇尚烈的死有關。”玄世璟說道:“竇尚烈的案子還沒有了解,他的死,並不是意外,而又人為。”

“人為?”戴胄想了想方才玄世璟說的話:“玄公的意思是,凶手是原先那個被竇尚烈玷汙了的姑娘的哥哥,也就是一個酒樓夥計?”

玄世璟點了點頭:“正是,那個夥計在鼎福樓做工,而竇尚烈當天吃的飯菜,就是從鼎福樓定的,由鼎福樓的人送到了玄武湖邊兒的畫舫上,而據酒樓的掌櫃說,原本給竇尚烈準備的飯菜之中,並沒有馬肉這麽一道菜,那道菜是後來那夥計加上去的。”

馬肉這東西,並不是什麽稀罕物件,也並非是鼎福樓的招牌菜,一般能到酒樓之中吃的起飯的人,對馬肉也瞧不上眼,吃馬肉的,大多還是窮苦人家,因為實在是吃不起肉了,馬肉最為便宜,但不能多吃,對於窮苦人家來說,有肉吃就不錯了,主要還是便宜。

竇尚烈是竇家的少爺,怎麽可能看的上馬肉,這馬肉,就是那夥計給加上去的,玄世璟估摸著,飯菜上桌之後,竇尚烈也不會仔細去看那些肉是什麽肉,反正隻要吃了就知道了。

馬肉料理的口味獨特一些,好吃一些,竇尚烈就會多動幾筷子,這樣一來,馬肉配合竇尚烈本身得的黃疸,就能輕而易舉要了竇尚烈的命。

“雖然如此,但是連長安城的大多數大夫都不知道患有黃疸的人不能吃馬肉,他一個小小的夥計,又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呢?”戴胄問道。

“據我手底下的人探查,在一年前,夥計曾經離開過長安城,去走親戚去了,他的親戚家的孩子,患過黃疸,那時候請了個江湖郎中,這件事兒,是郎中囑咐他們家的,被那夥計聽了去,回來之後,恰巧就用在了竇尚烈的身上。”玄世璟說道:“竇尚烈的案子可以結了,但是那夥計妹妹的案子,總要有個說法。”

“那案子都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而且,當事人竇尚烈已經死了,怕是不好查啊。”戴胄摸索著下巴上的胡須說道。

“受害者已經死了,竇尚烈也死了,受害者的哥哥成了殺死竇尚烈的凶手,可是當年的那些官員,可還逍遙法外呢。”玄世璟說道:“戴大人不會打算縱容手下吧?”

“那道不是,玄公你想,當年將這件案子壓下來,在長安城之中,竟然如此無聲無息,當中牽扯到的人,牽扯到的事情,必然不會少,現在雖然已經抓住了一條藤蔓,可以順藤摸瓜,可是到最後扯出來的,誰也不知道會是個什麽東西。”戴胄說道。

“因為懼怕,所以要袖手旁觀?”玄世璟冷聲道:“戴大人,這裏可是長安啊,大唐國都,天子腳下!”

說這話的時候,玄世璟不可謂不痛心疾首,語氣之中,也是帶著幾分失望。

戴胄這個人還是不錯的,至少這麽多年相處下來,玄世璟是如此覺得,老狐狸,人精,但是從來沒有做過什麽缺德事兒,當玄世璟跟大理寺做鄰居的時候,戴胄雖然讓神侯府幫著大理寺辦了不少事兒,但出發點都是好的,兩人之間也是頗有交情。

但是今日沒成想,戴胄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是因為這件案子當中牽扯到了他大理寺的人還是怎麽著?

怕這件事曝光之後,對於他的仕途有影響嗎?

戴胄歎息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玄公說的是,隻是老夫這一把年紀了,估計再過個一兩年,頂多三年,也就要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回家安安心心的養老了。”

戴胄的年紀也的確不小了,這麽多年一直在大理寺正卿的這個位子上,沒有絲毫寸進,仕途上,這也算是到頭了。

戴胄想安安穩穩的過完自己仕途最後的日子,能夠平平安安的退下來,至於他退下來之後,管它洪水滔天,與他也就沒有什麽關係了。

可是這件案子一旦全都拉扯出來,他這個大理寺的主官,能夠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嗎?

熬過這麽多年頭,眼見著能善始善終了,結果呢......

第九百一十章:糾結

戴胄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私心,想著從大理寺正卿的位子上安安穩穩的退下來,這就是戴胄的心願,這就是戴胄的私心。

玄世璟也能夠理解,但是理解歸理解,一邊是理法,一邊是私人的人情。

他要怎麽做?

不過這件事情也並非完全沒有轉機,此事戴胄並不知情,也就是說,當初當事人狀告竇尚烈到大理寺的時候,是大理寺下麵的官員瞞著戴胄將這件事兒給壓下來了。

隻是,雖然如此,還是戴胄這個主官的失職不是.......

想到這裏,玄世璟也開始頭疼了。

戴胄的心願並不過分,隻是就眼睜睜的看著當初牽扯這件案子的官員就如此逍遙法外?這對於玄世璟來說,就是心裏過不去的一道坎兒。

要是捅出來,戴胄勢必要牽扯其中,不管這件事他知不知情。

戴胄見到玄世璟臉上的糾結之色,也是一聲歎息。

這選擇,難嗎?難!

“算了,我先去見狄仁傑吧。”玄世璟說道:“不管怎麽說,原本受害者的家屬,成了殺人凶手,案子一碼歸一碼。”

玄世璟離開了前廳,戴胄看著離開的玄世璟的背影,有些說不上來的蕭瑟。

玄世璟離開之後,戴胄坐在前廳的椅子上,實打實的靠在了椅子上,仰著頭,閉上了眼睛,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從玄世璟口中知道這件事,戴胄的心裏也有些糾結。

說起來,他戴胄坐在大理寺正卿的這個位子上這麽多年,私以為他並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有些事情,雖然也摻雜著人情在當中,但是卻是始終堅守著自己心裏的底線。

眼見著最多再有個兩三年的功夫,就能從這個位子上退下來了,善始善終,而後朝廷封一個名義上的爵位,然後就能安心養老了。

這件事情若是捅出來,他這個大理寺正卿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想想也都能想出來。

治理不嚴,雖然是下麵的官員的過錯,可是他這個主官,過錯斷然是逃不掉的。

一旦被貶謫,剩下的兩三年的功夫,想要再坐回這個位子,除非立下天大的功勞,否則想都別想。

戴胄心中何嚐不糾結,一便是自己為官的底線,一邊是餘生安穩的日子。

良久,戴胄才睜開眼睛,歎息一聲,起身往自己的書房走去,隻是他的身影,卻是比方才離開的玄世璟的身影,更加落寞。

玄世璟來到了狄仁傑的書房之中,這個時候狄仁傑已的人已經將鼎福樓的夥計給捉拿了回來,就關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之中。

“懷英,我要去見見那個夥計。”玄世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