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274章

原本還打算探探李二陛下對這件事情要如何處置,現在,既然李二陛下將玄世璟再次摘出來,那玄世璟就不能沒眼力勁兒的再去瞎摻和了,從現在開始,這件事就是李二陛下和太子李承乾父子之間的較量了,不是玄世璟不幫太子,實在是無能為力,也不能插手。

“這下你放心了?”李二陛下問道。

玄世璟點了點頭:“放心了,臣覺得,臣暫時留在莊子上,在書院這邊做個教書先生挺好的,等什麽時候臣過安生日子過膩歪了,再回長安。”

“哼,你這話說的。”李二陛下不悅道:“你是隻想專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可是人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否則就是屍位素餐。”

“臣覺得臣謀的不少,包括去收攬台州,這事兒也並非臣現在的位子就能去做的。”玄世璟說道:“陛下不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嘛.......”

玄世璟隻是個太子詹事,原本去台州的事兒,怎麽都輪不到玄世璟,可是這事兒,除卻玄世璟之外,也沒有別人比玄世璟去更合適了。

因此,李二陛下幹脆給玄世璟再加個官職,那就是泉州經略使。

這個官位在玄世璟回到長安交差的時候,也一同交還給了李二陛下,現在的玄世璟,依舊僅僅是東宮的太子詹事罷了。

“你領著朝廷給你發的俸祿,就在你這莊子上做教書先生?”李二陛下反問道。

“臣這也是為大唐的未來著想,為大唐培養人才嘛,至於朝堂上的事情,有陛下和朝堂上的諸公,足矣,臣就不去攙和了。”玄世璟說道。

如今太子跟皇帝鬥,在長安,在新宮,亂倒是不亂,但是到最後結果如何誰都不知道。

李二陛下最大的短板是什麽?他身體不好,身上的老毛病反反複複的一直複發,而且這風疾之症,有點兒像是李家祖傳下來的毛病。

今兒個李二陛下活蹦亂跳的來莊子上,誰知道明兒能怎樣。

一個月前李二陛下不就說倒下就倒下了嗎?

玄世璟心裏其實還是記掛著曾經的曆史,擔心李二陛下的身體,如今曆史已經被改變,誰知道這貞觀朝能到什麽時候。

人越是年齡大,越是見識的多了,膽子就越小,就像小時候調皮,上牆爬樹,能直接從上頭跳下來,等年紀大了,再讓你去跳,沒那膽兒了。

“你就沒想過以後?”李二陛下問道。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玄世璟笑道:“眼光放長遠是好事,但是總不能隻看著長遠的時候,把眼前的日子給過糊塗了,陛下您說臣現在什麽沒有?還缺什麽?臣什麽都不缺,正是因為擁有,所以臣覺得知足,若是能為大唐效力,臣有能耐就拿出能耐來,有錢財就拿出錢財了,但若是讓臣去攪合朝堂中的渾水,臣是不願意沾染的。”

不得不說,玄世璟想的,實在是太過理想化了,隻要他人在這個位子上,他有這個能耐,那麽朝堂裏的水,不管是清澈的還是渾濁的,都得沾染上,再怎麽躲避,隻能說在一片池水之中,站在岸邊水淺的地方,而非在水中央,腳底下踩著暗流旋渦。

“說說簡單,以你玄家如今的門楣,想要置身事外,想想都覺得不可能,所以,你也隻是說說罷了。”李二陛下笑道。

第六百八十六章:感性與理性

他知道,玄世璟因為丹藥的這件事情,牽扯到了他與太子兩人的“爭鬥”,玄世璟夾雜在當中,不好做,別說不好做了,幾乎是做什麽錯什麽。

玄世璟不想理會這件事兒,可是不理會,更是兩邊兒得罪。

也好在李二陛下今天來莊子上這麽一趟,君臣兩人坐在一起,都沒藏著掖著,直直白白的將這件事兒說開了,李二陛下的胸懷也開闊,知道玄世璟夾在當中難受,所以也不讓他難做、難受了,直接這事兒就不讓他管了。

不過太子那邊,玄世璟估計也得帶句話過去,不管是告知也好,提點也好,這句話帶什麽,李二陛下不管,李二陛下也是想要通過這件事,敲打提點太子一番。

雛鷹學本事學的再好,總是要到真正的天空之中去翱翔一番才知道天空的廣闊。

說的通俗一點兒,太子進學這麽多年,代皇帝坐朝這麽多次了,這次李二陛下要考驗太子的本事了,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皇帝與太子之間的較量,無所謂輸贏成敗,後果說起來也不算有多麽嚴重,這點玄世璟倒是可以確定,但是唯一不能確定的是,這場較量之中,會搭進去多少原本在局外觀看而後自己自動跳進圈兒中的大臣。

畢竟那可是太子,將來的皇帝,自己的仕途在到了瓶頸的時候,總是需要一點兒特殊的機遇,抓住一些尋常人抓不住或者是不敢伸手的機會。

成了,則平步青雲,至於輸了,或許很少有人會提前想到輸了會怎麽樣。

“至少,臣想先將這件事給躲過去。”玄世璟說道。

李二陛下聞言,一笑:“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這次的事情,朕可以放過你,不讓你攙和,可是下次呢?以後呢?”

以後若是朕不在了,你想怎麽躲?

“陛下,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兩件事,即便有,人不同,環境不同,局勢不同,交情不同,不一樣的東西太多了。”玄世璟說道。

經過這件事,玄世璟也從這件事情當中學到了不少東西,若是再遇上與這次事情一樣的情況,那得是另一位皇帝與另一位太子的故事吧?

他們之間的故事,玄世璟也不會像現在參與度這麽高了,與李二陛下之間的牽絆,是因為玄世璟的上一輩,再加之玄世璟對李二陛下的名頭及人格魅力的向往和認可,至於李承乾,玄世璟從小就是李承乾看著長大的,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也不一般。

正是以為如此,在這兩個人,一對父子之間,玄世璟糾結、難做。

“為感情所困,不是件好事。”李二陛下說道:“尤其是在朝堂上做官。”

李二陛下嘴上這麽說,但是其實李二陛下也是這樣的一個人,從侯君集還有黨仁弘的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來,李二陛下與玄世璟一樣,都是性情中人,有時候做事,很顧全感情,而非十成十的用理智來判斷事情。

“雖然臣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子詹事,但是若是臣的下屬,不重情感,隻憑理智,臣是不敢用的。”玄世璟說道。

這樣的人,太可怕,給人的壓力也太大。

無論是民間還是朝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什麽,是情感,不是理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什麽?是人情的往來,不是白紙黑字的字據,明確的寫上,多少年多少日到多少年多少日,你是我的朋友,一旦過了這個時間,要麽重新寫字據,要麽就斷交,古往今來,從來沒有這麽做事兒和交往的。

“在你看來,感情用事是好的?”李二陛下問道。

玄世璟搖搖頭:“並不,這要看什麽事情了,臣覺得,感情用事並不是好的,但是沒有感情去做事,一定不是好的。”

話說出來聽著糾結,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不難想通。

李二陛下每次與玄世璟說話,也是感慨良多,玄世璟與別的臣子是不一樣的,在他這個皇帝麵前,敢說,敢反駁,這樣的臣子曾經有一個,就是被他砸了碑的那個。

而且玄世璟是個年輕人,與暮暮的朝堂,卻是有些不相容的,但是卻又不乏老練與圓滑,因此從李二陛下這個角度看,玄世璟這個人,也是雙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