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少 第1192章

“陛下將陳將軍調到了何處?”劉仁願問道。

“老家河北,掛個閑職,算是養老吧。”陳政說道:“老夫當年縱橫沙場,何等威風,卻是沒想到啊,在這泉州,栽在了一個馮智均的手上,說起來,不甘心才是真的,也怪老夫啊,執掌水師,隻知道帶兵,若是有玄公半分機敏,能夠將這案子給破了,泉州的百姓也不至於在馮智均的淫威暴政下掙紮這麽長時間。”

玄世璟與劉仁願的猜測全對了,泉州出了這麽多事兒,陳政難辭其咎,朝廷這算是強行讓陳政回老家養老了,至於處罰,玄世璟和劉仁願就不方便問了,反正就是形式上走一走罷了,李二陛下不會讓陳政這樣的老臣太過寒心。

“對了,泉州這邊的事情了結之後,兩位大人要何去何從啊?”陳政問道。

玄世璟與劉仁願來到泉州這麽長時間,從來未曾向外人透漏過他們的目的,揚州水師的人雖然知道他們的目的地是琉球,但是他們不住在營地之中,與泉州水師的人也沒什麽交集,各過各的,因此,即便到了現在,陳政都要離開泉州了,仍舊不知道他們二人興師動眾的帶著揚州的水師到泉州來的目的是什麽?

肯定不是專門過來打海寇的吧。

“與陳將軍說說也無妨,我和劉大人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前往琉球的,隻是,泉州作為我們前往琉球的大後方,作為一個補給地,泉州不安寧,我們就算是去琉球,也不安心,欲要攘外,必先安內。”玄世璟說道。

“去琉球?玄公和劉將軍大老遠的從長安過來,就是為了去琉球,這琉球島上也沒什麽好東西啊,何苦如此興師動眾?”陳政問道。

“有沒有好東西,得親眼見了才是,陳將軍在泉州也有一年半了,不知陳將軍是否注意到自福州泉州再往南地區的氣候,十分適合農物種植生長?”玄世璟笑問道。

陳政搖了搖頭:“這老夫就沒有去關注了,這一年半的功夫,老夫的心思是一心一意的都撲在海麵上了。”

玄世璟笑了笑,不可置否,陳政是骨子裏的軍人,適合帶兵,但是也僅僅是隻適合帶兵而已,隻是個將才罷了,論起其它,遠遠還不夠。

第五百八十八章:出發前夕

南方的氣候更適合種植農作物,依靠於前隋開鑿的運河,大唐如今已經實現了南糧北運,而玄世璟現在,就要去開發那些未曾被人注意到的寶地,第一個目標,就放在了琉球。

前隋的時候軍隊曾經到過琉球,滅了琉球國,這說明琉球島上是有人的,一度還出現了國家,但是現在卻是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情況了。

中原大亂十幾年,都盯著關中內,琉球那種偏院的未開化之地,誰會著眼去看呢。

與玄世璟和劉仁願交談之後,陳政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如今的朝廷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或許自己是沒有跟上朝廷的變化吧,人老了,腦子也不靈活了,行動步伐也跟不上了,回家頤養天年,也挺好的。

現在的朝堂,已經是像劉仁願和玄世璟這樣有為的年輕人的天下了。

最終,玄世璟和劉仁願還是送走了陳政,陳政離開泉州水師的背影看上去有些淒涼,這位老將,在泉州水師燃燒了自己作為將軍的最後一絲精力,無論如何,陳政是值得敬佩的,雖然方法不對,但是在任期間,一直與海寇做著鬥爭,他的心裏是有泉州的百姓的,否則也不會讓水師輪班上船到海麵上去巡邏,在有限的條件內盡可能的保護泉州百姓。

隻是努力有了,效果差了些而已。

嚴格說起來,也不能都怪陳政,畢竟誰能想到一州刺史,私養海寇禍害自己治地的百姓呢?

而且馮智均在泉州,也不是一個人,半個月前馮家有人過來要為馮智均求情來開,想來馮家在這當中也是有份兒的,或者知道,或者不知道,反正能夠確定的是,馮智均上位之後,馮家也是站在馮智均背後的。

新到任泉州坐上泉州水師都督位子的人是從卑沙城那邊調派過來的,以前是在劉仁軌手下,現在泉州水師都督的位子空了出來,便從遼東水師那邊抽調人手了,幾年前打仗,遼東水師出力不少,不少人立了功也隻是得了勳和獎賞,官位大多都沒動,一時之間除卻遼東水師內部的補缺之外,也沒有這麽多位子給他們。

現在泉州需要人手了,於是朝廷就按照當初的資曆,從中挑選出能夠勝任泉州水師都督的人選,派遣到了泉州。

前往琉球的事情終於可以提上日程了,玄世璟等人在泉州也沒有了後顧之憂,泉州經曆過這麽一場“劫難”之後,三年五載的時間,是不會再出問題了,以後泉州如何,還是要看治理泉州的官員如何帶頭了。

玄世璟和劉仁願住到了船上,雖然有劉仁願的副將在操持著船上的一切事務,可是劉仁願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看著,心裏能安定一些,於是玄世璟也就跟著上了船。

玄家的商船早就在當地找了工匠都修補好了,上次與海寇的戰鬥之中,也隻是損傷了船上一小部分的東西罷了,離著出海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整個港口的水師將士之間都彌漫著一股嚴肅的氣氛,而這嚴肅的氣氛之中,卻也還是帶了幾分期待,畢竟是要去開辟一個他們未曾去過的地方。

至於玄家的護衛,則是在商船上兢兢業業的收拾,一遍遍的檢查物資,為出海做好萬全的準備,隻有準備的充足了,在海麵上遇到什麽亂子的時候才不會太過慌張。

船上的護衛也減少了幾人,那幾人因為半個月前在海上與海寇戰鬥受了重傷,半個月是養不好的,玄世璟也就沒讓他們上船,把他們留在了泉州,以養傷為重,傷沒養好強行上船豈不是找死?誰知道在海上會遇到什麽情況?

從地圖上來看,泉州離著琉球島不算太遠,可是玄世璟惜命啊,不但惜自己的命,也珍惜水師將士的性命,資料的丟失導致前往琉球成了開辟航線,玄世璟能不謹慎嗎?他如今可是上有老下有小,老婆孩子還在家裏等著呢。

他不想步了自己父親的後塵.......

“玄公,船上都已經準備就緒了,明日上午就能出發前往琉球島。”劉仁願說道。

玄世璟與劉仁願站在揚州水師戰船的甲板上,身子倚靠在女牆上,看著落日的餘暉灑在海麵上,隨著波濤起伏不定,心中也是百味陳雜。

“那些老人家都安排好了?”玄世璟問道。

“嗯,跟隨行的大夫住在一塊兒,萬一這要是真有個什麽意外,也有個照應。”劉仁願說道:“現在我倒是能理解你當初不想讓他們上船的心情了。”

“你不是也說了,這也是無奈之舉嘛。”玄世璟笑了笑:“前麵的道路都是未知的,帶上這些人對咱們來說,就是更多一份平安的希望,也算是一份心裏的寄托吧。”

劉仁願聞言,笑了笑:“玄公畢竟也是經曆過大事的人了,為何今日看起來.......”

“人啊,越活膽子越小,這是真的。”玄世璟咂了咂嘴說道:“往常年紀還小的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事兒都幹硬著腦袋往前闖,往上撞,一副誓把南牆撞到的勁頭,但是隨著年紀的增長,看的多了,心裏衡量的東西也多了,心裏裝的東西也多了,牽絆也多了,有了老婆,有了孩子,有了真正的家,高堂也逐漸的老去,這些都是裝在心裏的,所以自己的命大多就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所以才知道有種東西叫做怕。”

劉仁願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感慨道:“玄公說的是啊,沒想到玄公如此年輕,就能悟到這樣一番道理。”

“親身經曆而已,劉大人其實心裏也知道,隻是沒有像我這般厚臉皮的說出來罷了,說的好聽是一番大道理,說白了,就是膽小了。”玄世璟笑道。

“哈哈哈哈哈。”劉仁願與玄世璟相視一眼,哈哈大笑:“玄公這話說的直,與玄公相處的時日久了,才發現玄公是個很有趣的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與人之間真正的了解,還是要相處一段時候的。”

玄世璟如同水師的將士們一樣,懷著幾分對未知的不安和期待,臨行前閑散下來與劉仁願聊聊天,也能緩解一下心裏的壓力,身處高位,要想的東西比尋常人更多。

從長安城到泉州,在泉州耽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水師終於能夠楊帆出航,朝著目的地琉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