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至今思項羽

“納賽爾,你帶領兩個千人隊再次攻打東麵城牆;阿齊茲,你帶領兩個千人隊攻打西麵城牆!”侯梅德大聲吩咐道。

他現在很不高興。雖然現在才是八月十五日中午,從正式開戰到現在才過去不到五個小時,這時沒能攻陷城池挺正常的。

但在侯梅德看來,大食軍隊的戰鬥力天下第一,他派出的士兵又比唐軍將士要多,應該一舉奪取城池才正常。尤其他早上已經對薩利赫放出豪言,十二個小時內就能奪取新城,而唐軍的表現竟然讓他有一種或許不得不將豪言吃回去的感覺,使得他不知為何更加憤怒。

“你們兩個如果不能帶兵打進新城,我就用石刑將你們處死!”他大聲對二人說道。

“賽義德!”薩利赫這次忍不住了,先命令納賽爾與阿齊茲離開,又讓侍衛也暫時出去並且放下帳篷門簾,這才同他說道:“賽義德,你不能這麽衝動!”

“秦那斯坦的古代軍事家說過這樣一句話:‘主不可怒而興兵,將不可慍而致戰’(這十四個字他用漢話說的),意思是國王不能因為生氣而出兵攻打某個國家,將領不能因為生氣派兵與敵軍交戰。如果在非常生氣的情況下出兵作戰,那麽很容易因為不理智的行為給軍隊造成不應該有的巨大損失,甚至慘敗。”

“現在咱們的總兵力是城內守軍的十倍以上,不論怎麽打都不會戰敗,但因為你在生氣之下的錯誤指揮導致的士兵傷亡,你不考慮嗎?那可都是咱們最信任的子弟兵,很多人父輩就跟隨總督到處征戰,你忍心讓他們毫無意義的戰死嗎?”

“是我錯了。”薩利赫剛開始說話的時候侯梅德還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背過身去;但聽到最後這段表情發生變化,轉過身誠懇的同薩利赫說道。他入伍後也是從普通士兵幹起,現在麾下一些士兵的父親或叔叔他也認識,想到自己的做法確實可能讓這些最值得信任的士兵白白送死,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既然命令還沒有正式下達,那就不算什麽大錯。我過去也犯過類似的錯誤,沒什麽。”

薩利赫頓了頓又說道:“隻是,你以後還是要多聽取別人意見,而不是獨斷專行。這幾天我發現你麾下的將領與幕僚對你都非常懼怕,幾乎不敢提出反對意見。這可不是好事,一個人再聰明也可能犯錯誤,需要別人指出,不然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尤其是麵對秦那斯坦人這樣不弱敵人的時候。”

“咱們這些當初一起跟隨總督的人當然敢互相指出錯誤,誰也不會在意;但咱們的身份地位都已經很高了,擔負著不同重要職責,也很少能夠聚在一起,所以必須讓下屬敢於提出反對意見,不論是對是錯。”

“我知道了。”侯梅德點點頭。

“我把納賽爾與阿齊茲叫進來,你重新安排他們的任務。”薩利赫道。

但卻不想侯梅德忽然說道:“薩利赫,你暫時幫我指揮吧。”

“啊,為什麽要我暫時幫你指揮?”

“我雖然明白你說的道理是對的,但我仍然急於攻陷新城,進行指揮容易犯下錯誤。你先幫我指揮,我再冷靜兩個小時。”

“不行,你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我不能代替你的職責。”薩利赫看了一眼他的表情,想想又道:“你如果實在擔心犯下錯誤,就暫時停止攻城,督促工匠打造投石車和雲梯,等到有足夠的器械再進行攻城。”

“那就按你說的辦。”侯梅德立刻將麾下將領都叫來,按照薩利赫的建議分派任務。眾人都有些驚訝,但誰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答應一聲就離開帳篷執行去了。

“我睡兩個小時覺,你幫我盯著點。”他又對薩利赫說道。

“好。”這他還是可以答應的。

聽到薩利赫答應,侯梅德立刻躺在了草草鋪就的**,不一會兒就鼾聲如雷,進入夢鄉。

……

……

“幾點了?”靠在牆邊的張滸從夢中醒來,聽城外仍然一片寂靜,大食人沒有絲毫攻城的跡象,問身旁人道。

“已經申時初了。”那人道。

“都這個時候了,我記得大食人是午時正退走的吧,都過去一個半時辰了,不僅步軍不再出動,就連投石車都沒聲音了。大食人在琢磨啥?”張滸很不解。

“大食人在等著更多投石車造好。”孟侑這時正好走到他們旁邊,聽到張滸的話,說道。

“等投石車造好?他們剛才投石車還不夠多?”張滸先行過禮,又問道。

“不夠,至少大食人認為不夠。”

“那多少足夠?”

“我如何能夠知曉?我隻知曉,如果他們再次發動進攻,必定比前次攻勢猛烈許多。”

說完這句話,孟侑走開繼續巡視去了。張滸看了看城牆長度,同旁人說道:“還能如何猛烈?城牆隻有這麽長,也沒法讓更多的人一塊攀登。難道同時攻打四麵城牆?他們兵多,四麵圍攻確實更易攻破城池;但那和咱們就沒幹係了,就算真的被大食人在十二個時辰內打進來,隻要不是丟在這一麵,咱們也盡力了,不是咱們失職。”

“張老大說得對。”眾人都附和道。

張滸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忽然一眼瞥見單獨坐在一旁也不說話的丹夫。張滸起身來到丹夫身旁,同他說道:“怎麽,不和大家閑聊。”

“我,我,”丹夫張嘴結舌,想說話但又說不出來。

“我明白。”張滸坐在他身旁,輕輕拍了拍他肩膀說道:“頭一次上戰場,心裏承受不住十分正常,我當初也嚇得要死,拿著刀愣愣的站著,差點兒讓人砍死。”

“還有劉錡,你們是不知曉,四年前怛羅斯之戰劉錡頭一次打仗,在戰場上的時候還好,但退下來後自己坐在地上,像發病了似的不知道嘀咕啥嘀咕半天,飯也吃不下去,還是我硬給他塞進去的。”

“劉大兄也這樣?”丹夫有些驚訝的說道。

“也那樣。”張滸笑道:“你都想象不到吧。但他確實那樣。”

“所以,你不論表現的如何,都十分正常。你以後日子還長著呢,這次表現不好,下次就好了,用不著怪自己”他又說道。

“我明白了,多謝張叔。”丹夫明顯情緒好了許多,笑著說道。

“咱們都是鄰居,不用謝。”張滸笑道。

“那個,張叔,”丹夫又想同張滸說話,但他的話才起了個頭,天空中忽然傳來尖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