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無力回天

“怎麽還不快些!”唐嫵騎在馬背上,有些焦急地說道。

“這麽多將士,其中大多數人都是步行,隻有騎兵與少數人騎馬而行,怎麽快得起來。”

在她身旁的卓椏說了一句,又道:“我明白你的心思,聽說104團被大食人圍攻,所以著急。

不過史鼐也不是第一次與大食兵交戰了,雖然幾乎每次都會受點兒小傷,可每次都能平安回來。你不必擔心。”

“我怎能不擔心。”唐嫵被戳破心思臉上一紅,不過倒也不會像中原女子那樣羞澀,又道:“劉大哥也真是,經常派他們那幾個團為先鋒。”

“這豈不是很簡單?一來他們那幾個團戰力強,用起來也順手;二來,劉大哥也想著讓丹夫多立些功勞,等仗打完了,不論繼續留在軍中或轉為地方官,官職也更高些。史鼐因此借了東風。”

“立功確實能立功,可也太危險了。”

“確實有些危險,可想立功也隻能冒著危險。”卓椏說了一句,似乎心裏在想事情,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可若是不立功,你現下‘悔教夫婿覓封侯’,等到戰後又會嫌棄他官職低了。”

“卓姐姐,你不嫌棄?”唐嫵沒有否認後一句話,而是反問:“米特轉去了投石車團,平日無法立功,即使攻城分攤功勞也少,戰後官職恐怕不會高。”

“我不嫌棄。”卓椏道:“我的過往你都知道,在我看來,他平平安安的,我們能夠活著回到喔鹿州就夠了。”

唐嫵似懂非懂,正要再問,忽然身邊響起喊聲:“誰是唐嫵?”

“我是。”唐嫵下意識答應一聲,同時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到劉琦一名護衛騎馬在護士營行軍隊列外,正向她們看過來。

這護衛聽到喊聲,命護士營停下,騎馬走過來對她說道:“有急事,你趕快跟我走!”

“有何事召我?”唐嫵問道。

可護衛並未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召來醫術最好的郎中,又要選另一名護士。卓椏主動應募,那護衛也沒有仔細詢問匆匆選定了她,帶著她們三人沿著道路向西北方向趕去。

一行四人跑了好一會兒,瞧見前麵道路旁出現一座簡陋的營寨。護衛在營寨門前停下,下馬帶著三人進去,來到一間帳篷前,對三人說道:“已經到了目的地,你們進去。”

三人立刻走進去。唐嫵目光在帳中一掃,就見到躺在**、臉色蒼白的史鼐。

“史郎,你怎麽了?”她立刻撲到床邊,大聲問道,又仔細看他的臉色。

從大部趕往這裏的路上,唐嫵心裏仔細琢磨,就覺得特意叫她來多半與史鼐有關,隻是不能確定;這時親眼見到史鼐,立刻變得十分擔憂。

“沒啥。”史鼐擠出一絲笑容,說道:“被手雷炸了一下而已。”

“小唐你不要著急。”丹夫的聲音從一旁響起:“史鼐打掃戰場時,有一個大食兵重傷未死,趁他走到身邊的時候忽然拉響手雷,炸傷了史鼐。”

“這,鐵片、鐵釘都取出來沒有?”唐嫵連忙問道。

她以前也治過被手雷炸傷的人,深知若不能將鐵片、鐵釘取淨,即使當時看起來沒事了,過幾日必死。

“我們已經仔細檢查過全身了,應該沒有留存。可也擔心沒取幹淨,所以緊急飛報中尉,中尉也就將郎中與你送來。”丹夫回答。

唐嫵沒有回應丹夫的話,而是伸手摸了摸史鼐的額頭,覺得不燙、冷汗也不多,心下稍安。

“陸先生,還請先生認真為他診治,務必將所有鐵片、鐵釘都取出來,唐嫵感激不盡。”隨後她讓開床邊的位置,回過頭對郎中說道。說完又行了一禮。

“唐姑娘不必如此。”陸郎中說了一句,也不浪費時間,坐到床邊,正要解開衣服檢查傷口,又想起來應當讓女子回避,轉頭道:

“還請卓姑娘與唐姑娘回避一下,若需要二位姑娘相助,我會出言請二位進來。”

“是。還請陸先生務必為他認真診治。”唐嫵又說了一句,拉著卓椏來到帳外。

二人在帳外等了一會兒,丹夫出言讓她們進去。進去後唐嫵瞧史鼐床邊無人,立刻坐過去問道:“鐵釘、鐵片可是都已經取出來了?”

“都取出來了。”史鼐臉色仍然很蒼白,而且剛才取鐵片、鐵釘的過程顯然很疼,所以這次仍然是丹夫代為回答:

“陸先生又認真檢查一遍全身,還讓我們把史鼐當時穿的衣褲拿來,分辨衣褲上破損,又發現兩處細小傷口與一處大傷口裏麵的鐵片碎片。隨後又用烈酒消了毒。

真是多虧陸先生了。若不是陸先生發現,讓我們再找十遍也瞧不見,史鼐可就危險了。”

“多謝陸先生。”唐嫵聞言立刻起身再次對陸郎中行禮。“先生如此盡心盡力,我與史鼐必有厚報。”

“唐姑娘,也不必如此。這都是我的分內之事。”陸郎中正坐在一旁擦汗,聞言趕忙說道。

“這……”唐嫵又要出言感謝他,可話才說出一個字,忽然聽到從身後傳來一聲痛呼。她也來不及說完這句話,就轉過身撲到床邊,對史鼐說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感覺全身都不舒服,腿腳也有些僵硬,好像抽筋了似的。”

“這,這,”唐嫵立刻聽出,這就是鐵片沒有摘幹淨的症狀;她又仔細觀察史鼐的麵部,伸手摸他的脈搏,發現他體溫越來越高,額頭上的汗水多了,脈搏也越來越快。

“陸先生,史鼐的身體沒有好轉,鐵片沒有摘幹淨!”她失聲叫道。

“快,陸先生再來檢查一遍!”丹夫的聲音也變得驚慌起來。

陸郎中聞言趕忙走過來,也來不及請唐嫵與卓椏出去,就解開史鼐的衣服檢查起來。唐嫵與卓椏也沒有出去,雖不敢看史鼐的身體,卻一直站在一旁等著。

他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沒有發現新的傷口,舊傷口裏也沒有發現細小碎片。

可史鼐的體溫還是越來越高,心跳越來越快。陸郎中最後不得不對唐嫵說道:“唐姑娘,這位旅帥,應當是有非常細微的鐵片碎片在我趕來前就進入血管,與血一起流入體內,再也取不出來了。”

“這,這,”唐嫵聞言說了兩個字,卻無法說出完整的話;還是卓椏替她說道:“陸先生的意思是,史鼐已經無法救治過來了?”

“請恕在下無能為力。”

“史鼐!”聽到這句話,唐嫵再也忍耐不住,撲到床邊,痛哭著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