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病

“殿下,再吃些藥吧。”就在雷諾、米特等人議論的同時,在中軍大帳中,劉琦手裏端著盛滿藥的碗,吹了吹熱氣,走到床邊說道。

“我還吃甚?”李珙躺在**,臉色略有些蒼白,不過精神頭還算好,笑著說道:“早上已經吃過藥了。”

“殿下,可是,郎中開的藥是早晚各吃一次。”劉琦用帶有一絲哀求意味的聲音說道:“還是將這碗藥吃了吧。”

“我可以吃。但你不要再稱我為殿下了;這時帳中隻有咱們兩人,和以前一樣,叫我豐哥便好。”李珙笑道。

“是,豐哥,你把藥吃了。”劉琦連忙說道。

李珙笑著從他手裏接過碗,慢慢吃下去。

“藥真不好吃。”

“這是當然,藥當然不好吃。等豐哥病好了,就不用再吃藥了。”

李珙聞言又笑了笑,沒接話,反而說起正事:“我聽說你下令在波斯都護府與天方都護府驅除天方教,進行許多限製?”

“確實如此。”

“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劉琦想了想,說道:“這個教傳播力度極大,絕非佛道所能比;此教又已在天方、波斯等地傳播百多年,若是不動用官府的力量驅除,等到安西對這兩個都護府的的武力優勢漸漸被淡忘,或者本地恢複實力,他們必定反叛。”

“為何你斷定必定反叛?”

“因為,這一教是有教無國的,而且……,所以這樣斷定。而為了避免這種情形,隻能盡力驅除。”劉琦詳細的解釋了一番,最後又道。

“你說的這些我不大了解,但既然你這樣認為,我就當做都是真的。”李珙笑了笑,說道。

“我說的這些全都是真的,絕無虛假。”劉琦立刻道。

“行了,行了,你不必對我這樣賭咒發誓的。”李珙道:“我信你還不成麽。”

“多謝豐哥。”

“就會拍馬屁。從前我身體還好的時候就變著花樣拍馬屁,現在我身體不太好了,更會拍了,甚至有時候我都沒察覺你在拍馬屁。”李珙又笑道。

“我哪裏一直拍馬屁?”劉琦叫了一句屈,又道:“等過些日子豐哥身體徹底好了,看我還會不會如此!”

劉琦是想逗李珙開心,但李珙聽了以後眼神卻略有一絲黯淡,而且他過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劉琦,我記得你當初設計個人旗幟的時候,用得是太極八卦旗?現在並未改變吧?”

“沒有,沒有,一直用太極八卦的圖案,從未變過。”

“既然如此,從明日行軍起,你的太極八卦旗就立在我的旗幟旁。”

“豐哥,這是!”劉琦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看向李珙,看了幾眼後忽然跪下來,帶著哭腔說道:“何必如此,何必如此。豐哥你的病一定能治好!”

“我了解我自己的身體,況且郎中也診斷過了,我的病不過是拖延時日而已,能活多長時間全憑運氣。”李珙的聲音十分平靜,繼續說道:

“所以提前把你的旗幟樹立起來,也沒甚不妥。”

劉琦聞言沒有說話,隻是帳篷裏響起抽泣之聲。

……

在大軍從伊斯法罕啟程後不久,李珙忽然病的非常嚴重,經常呼吸困難、胸悶、咳嗽,有的時候甚至無法騎在馬背上。

劉琦立刻親自將李珙抬到馬車上,對侍衛們下令不許外傳,誰敢將此消息傳出去定斬不赦;隨後將隨軍郎中叫來,為李珙診治。

隨軍郎中診脈診了好一會兒,又看看臉色,辨別唇色,對劉琦說,李珙患上了喘鳴這種病。

劉琦起初沒弄明白喘鳴是一種啥病,反複詢問郎中,但最終也沒有得出確切結論,隻斷定是一種呼吸道疾病,肺部或氣管、支氣管產生的病症。

當然,李珙得的到底是啥病也不要緊;要緊的是,郎中說這種病無法根治,患上病的人隻能想方設法緩解病情;

同時,限於醫學水準,患上這種病後能活多久誰也不敢斷定,有的人可以活好幾年,有的人很快就發病死了。

聽到這番消息,劉琦當時感覺仿佛在三九寒日,站在野外吞下一碗冰水一般,由內而外通身冰涼,站在原地呆了好一陣。

又過了一會兒,侍衛跑來告知劉琦,李珙醒了。劉琦這才回過神來,又站在原地思索一會兒,囑咐郎中幾句,走到馬車旁爬進去,勸說李珙返回伊斯法罕城。

劉琦說話的聲音很平穩,一點沒顯露出不妥的樣子,仿佛李珙真的隻是得了一個小病,回城裏靜養幾日便好。

但李珙笑了笑,說道:“劉琦,你就不要向我隱瞞了。我實話對你說,我小時曾跟禦醫學過一些醫術,後來又讀過《傷寒雜病論》、《金匱要略》等醫術,也算是略懂醫術。

所以我自己診過我自己的病,隻是當初症狀較輕,有幾種可能,不敢確定而已。你此時和我這樣說,我豈會相信?”

“殿下,殿下……”

“罷了,我也不逼你說了,你去將適才為我診病的郎中叫來。”李珙最後對一名侍衛吩咐。

那侍衛很快帶著郎中過來。李珙向他詢問自己得了甚底病。郎中起初不願說,但李珙的威壓太大,又拋出威脅之言,郎中最後隻能說了實話。

“是喘喝,還好,還好,幸好不是肺癆。肺癆是會傳給別人的。喘喝病雖重,但至少不會傳給別人。”李珙說了一句,又道:“我也知曉,這個病無法根治,隻是拖延時日而已。”

“殿下,這多半是這個郎中醫術不精。立刻派人去中原,請中原最有名的郎中來為殿下診病。

或者也可以任用本地大食國的郎中。大食國的醫術與中原差別極大,但未必沒有道理。”劉琦連忙說道。

“你先退下吧。”李珙沒有立刻搭理劉琦,而是對郎中說了一句;待侍衛扶著郎中離開,馬車裏隻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他對中尉說道:

“我適才說了,我懂醫術,你蒙騙不了我。再去中原請名醫也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