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修改計劃

“這個百夫長肯定沒有參加過之前在昭武九姓國的交戰,指揮實在差勁。”雷諾卻說道。

“並波悉林也不傻,像這種離著烏滸河這樣近的軍隊,又隻有幾千人,隻要咱們打過來根本贏不了,能不被全殲就是他們的神保佑了,留參加過昭武九姓國之戰的將士豈不是白死?當然要留沒打過仗的兵。”丹夫笑著接口。

二人說笑幾句,聽到空中又傳來尖嘯聲,立刻抬起頭看向造成噪聲的長矛,身子一閃躲過去。

“衝!為了逃走的機會,向前衝鋒!”這時從對麵傳來大食語的呐喊聲。雷諾和丹夫現在也已經能聽懂簡單的話了,聞言又抬起頭向前看去,見到一名鎧甲更加華麗的將領走上來大聲喊道。

“這個大約是千夫長。我射他一箭!”丹夫說著,鬆開盾牌從身後一名士卒手中搶過弓箭,瞄準說話那人。

但他的箭矢還沒射出去,大食人已經重新向他們衝鋒,那個千夫長的身形也被其他人遮蓋,無法瞄準。

丹夫見狀隻能放棄射殺將領的打算,重新拿起盾牌和長矛準備迎戰。

大食軍再次遭受了一波箭矢與一波長矛的洗禮。但這次大食軍沒有將領被射死,也沒有停止衝鋒,反而立刻還以顏色。丹夫與雷諾立刻帶領麾下士卒閃避長矛,不等閃避完畢大食兵已經衝了上來。

雙方立刻在狹窄的寨牆一角開始激烈交戰。秦那軍利用寨牆原本有的防禦設施略占優勢,可大食兵仿佛源源不斷,而且交戰十分勇猛。雖然大食兵死的更多,但秦那軍漸漸處於劣勢。

“至少還得過去兩盞茶才能天黑。”雷諾用長矛捅死一個大食兵,在與下一敵兵搏殺的間隙瞅了一眼天空,說道。

“瑪德,怎麽除了你這輪支援,就沒有人再支援了!”丹夫忍不住罵道:“魏向煌難道想借刀殺人?可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

“別說胡話!”雷諾又與一名士卒合力殺死敵兵,又喊道:“魏別將就算和咱們倆有仇,這時也不敢借刀殺人!”雖說先鋒是劉琦任命,也是魏向煌自己主動爭取的結果。除非雷諾和丹夫是他的殺父仇人,不然絕對不會冒著前途徹底黯淡的風險害他們兩個。

“你也能聽到,空中投石車的聲音就沒停過!準是因為衝過投石車會有死傷所以大家不敢衝上來!”他繼續說道。

“都是沒吊的軟貨!”丹夫再次罵道。

“你說誰是沒吊的軟貨!”丹夫話音未落就聽身後傳來一聲十分嘹亮、足以壓服兩軍喊殺聲的叫喊。

“我就知道曹二哥有吊!”丹夫臉上露出笑容,變了語氣說道。

“眼裏別隻有你曹二哥!”又有其他聲音傳來。

“自然不會,宋五哥向來不會退縮的!”丹夫又道。

“殺!”這次沒人在對他喊話,隻聽夏傳濤大聲叫喊出這個字。隨即,傳來數百人大聲叫喊的聲音,一時完全蓋過了大食兵的喊殺聲,甚至嚇得有些敵兵向後退卻。

“衝!”丹夫也適時叫道,一邊叫著已經挺起長矛向前衝去。雷諾也指揮麾下將士一起衝鋒。

“這小子戰機抓的不錯。”夏傳濤小聲嘀咕一句,帶著眾人加快速度衝去。

大食兵被敵人的這一波進攻打懵了。他們先是瞧見數百秦那兵趕來支援,明白這一次進攻又以失敗告終,除少數已經徹底瘋狂的人外其他人心裏已經萌生退意;又聽到敵人的齊聲叫喊,心裏更加膽怯;這時丹夫與雷諾適時衝上,許多人立刻轉身逃跑。

剛才鼓舞士兵的阿迪勒見狀立刻帶領預備隊衝上去阻攔秦那軍,但先被自家敗兵衝了一波,之後被丹夫與雷諾部衝了一波,又被夏傳濤等人衝了第三波,徹底支撐不住,全軍敗退;阿迪勒本人還中了一箭,幸好沒有傷到要害。

“痛快,痛快!”丹夫見狀高興地叫道,又要衝上去;宋五也和他一樣。

“你們二人快停下!”夏傳濤卻大聲喊道,又對曹家兄弟用眼神示意;兄弟二人立刻拉住他們兩個。

“夏叔,為何要攔下我們?”丹夫回過頭來問道。

“剛才還誇你戰機把握的好,現在又不行了。你瞧瞧大食兵後撤的樣子,雖敗不亂,你衝過去反而會被他們打敗。

而且魏別將給咱們的差事就是守住這一角,不是奪取營寨,咱們既然已經守住,不要再追擊了。”夏傳濤說道。一邊說著,他低頭用長矛捅死一名倒地哀嚎的大食兵,又割下他的腦袋。

“多割幾個腦袋記功不好麽?”

“是小子孟浪了。”丹夫被夏傳濤不客氣的嗬斥也不生氣,自己還笑了幾聲,彎腰對傷而未死的大食兵補刀。宋五對夏傳濤的話是不以為然的,卻也沒有作聲;隻是也不屑補刀,走到寨牆邊,坐在一塊不小心落在附近的石塊上休息。

傷而不死的大食兵本就不多,眾人很快補刀完畢,紛紛或靠著寨牆,或雙手杵著膝蓋休息起來。

“丹夫,咱們還有筆賬沒算呢!”這時米特又對他說道。

“啥賬?”

“你適才說我們都是沒吊的軟蛋,現下既然已經知道我們不是軟蛋,應該道歉了吧?”

“是極是極,你應當道歉!”

“對,丹夫,趕快道歉!”曹方峰與史鼐起哄道。

“不好意思,夏叔、曹二哥、曹七哥、宋五哥、米特還有,史鼐,我錯怪你們了。”丹夫立刻說道。但瞧他嬉皮笑臉的樣子,也不知道歉有幾分真心。

“你這可不誠心。”米特立刻揭穿:“道歉應當誠心才對。”

“你說,如何能叫誠心?”

“依我看,不如等這一戰打完了,在康居城的醉仙樓連請十日的客,怎麽樣?”米特想了想,笑著說道。

“你是想讓我背負十年都還不清的債啊!真是陰險!”丹夫愣了一下,隨即笑罵道。醉仙樓是康居城最高檔的酒肆,人均消費十貫起,請大家吃一頓丹夫就得搭上一年俸祿,連吃十日非得把他吃窮了不可。

“是你問我如何才能算誠心的,我依照你的詢問給出回答,如何陰險了?”米特也笑著回應。

“夏叔,這,實在太高了,我可承受不了。”丹夫又看向夏傳濤。

“連吃十日確實太多了。不如就,兩日怎樣?”夏傳濤笑道。

“兩日就兩日!”丹夫仍覺肉痛,不過在可接受範圍之內,又怕旁人再提出自己接受不了的條件,趕忙答應。

“夏叔,你對他也太寬厚了。”米特對夏傳濤說道。

“夏叔本就是寬厚的人,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刻薄。”

“敢說我刻薄,你等著,你請客的時候我一定努力多吃,爭取一人吃兩人的份,吃窮你!”

“你也太過分了!”

二人開玩笑地爭吵幾句,丹夫側頭瞧見雷諾,指著他說道:“適才他也和我一起在前麵衝殺,他也應當請客才對!”

“雷諾也沒說過我們是沒吊的軟貨這等話,幹嘛請客?”米特又道。

“我不管,要麽雷諾也單獨請客,要麽雷諾和我一起請客。”丹夫耍起無賴。

“雷諾,聽到這等話,還不趕快揍他!”米特對雷諾說道,同時轉頭看向這人,卻見到雷諾正盯著大食兵方向,自己也趕忙轉頭看去卻沒瞧見大食兵有動靜,將頭轉過來又問道:“雷諾,你在看啥?”

“馬上就要天黑了,大食兵卻沒有立刻發動反擊,又不撤走,一直在離著咱們二十丈的地方待著,到底在做甚?”雷諾說道。

‘確實奇怪。’聽他說起正事,眾人立刻停止嬉笑,轉頭瞧了幾眼,心裏想著。三年仗打下來,他們也都升為武將,眼光還是有的,大食兵應該做的是將敗退之兵撤下去休整,立刻派兵重新發起進攻。如果不能在天黑前收複寨牆一角,他們明日必敗。

“他們想夜戰?可無論如何夜戰都是防守一方占優。”曹方豪說道。

“或許是想用投石車砸咱們,正在調配石塊?”史鼐也猜測著。

“沒準瞧著天馬上就要黑了,覺得今日再怎麽猛攻也不能在天黑前奪回來,所以打算明日清晨再攻。”米特道。

“若明日清晨再攻,不知這處地方有多少咱們的兵駐守了。他們豈能攻的下來?我聽說大食軍將領是阿費夫,不是個蠢人。”雷諾反駁道。

“阿費夫。”聽到這個名字,宋五沉聲重複一遍,似乎想要把這三個字揉碎了。

夏傳濤也皺起眉頭,想不出緣故,打算派兵試探著攻一把距離他們最近的大食兵。可他的命令還未說出口,從後方又跑來一人,對他們說道:“我是劉中尉護衛,召兩三個校尉過去詢問情況。”

“劉中尉已經趕來了?真是太好了!”丹夫臉上露出笑容:“不論大食兵打的啥主意,一定會被劉中尉識破。”

“就是就是。”雷諾也附和道。

“別閑扯了。丹夫,雷諾,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去拜見劉中尉。”夏傳濤吩咐道。

“是。”二人答應一聲,和他一起走下寨牆。在走下前,夏傳濤又回頭看了一眼不戰不走不替換的大食兵。

……

……

“將軍,您到底是怎麽考慮的,為什麽不允許屬下再次發動進攻?”阿迪勒對阿費夫說道。他心裏很不滿,軍隊在自己手裏發生敗退會進一步影響在軍中的威望,不立刻奪回寨牆一角,他以後打出阿費夫的旗號也難以讓士兵們聽從命令。

“時間太晚了,距離天黑隻有不到15分鍾的時間,而敵軍有數百人,你有信心在天黑前奪回來麽?”阿費夫反問。

“屬下沒有信心在天黑前奪回來,但可以打一段時間的夜戰,給屬下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定可以奪回。”阿迪勒道。

“不,不行。給你一個小時,你或許能夠奪回寨牆一角,但整個撤退計劃就會被大亂,不能這樣做。”

“可寨牆控製在秦那軍手中,也會影響撤退。”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對撤退計劃進行了更改,保證即使寨牆一角在秦那軍控製中,他們也無法阻止我軍撤退。”阿費夫說道,雖然因為原本的計劃失敗有些不高興,但對新的計劃仍然很有信心。

“將軍,能向屬下透露修改後的計劃麽?”阿迪勒心中半信半疑,想自己判斷一下。

“你不需要提前知道,隻需要到時候執行我的命令。你放心,這個計劃一定會讓你大吃一驚,而且讓你和家人成功撤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