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逢一個追殺令

“魏向煌指揮將士與民伕還算得力,你這個先鋒選的不錯。”就在魏向煌吩咐的時候,李珙站在正向南岸駛來的船隻船頭,對劉琦說道。

“殿下既然任命屬下為西征軍主將,又以在北岸授予臣領兵印綬,豈能跨過烏滸河?”劉琦卻沒搭理他的話,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說的是,是孤孟浪了。”李珙轉過身看向劉琦與身後眾人,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回答道:“你放心,孤絕不會踏上南岸土地,送你到碼頭後就乘船返回北岸。”

“就算如此,殿下此作為也不合禮儀,臣請求殿下以後萬萬不能再如此作為。”劉琦仍然一臉嚴肅地說道。

“你放心,你放心。孤以後絕不會再這樣做。”李珙又連連保證。

聽到李珙一臉尷尬的說著保證不再胡鬧的話,劉琦差點兒忍不出笑出來,好不容易才憋住,對他說道:“殿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說話間,船隻已經靠近南岸剛剛搭建好的碼頭。劉琦跳上去,又轉過頭對李珙行禮道:“殿下請回,屬下向殿下保證,必定帶領大軍擊破大食軍,為死難的安西百姓、將士報仇!”

“請滿飲此杯酒!我為劉中尉踐行!”李珙從侍衛手中接過酒,又遞給劉琦一杯,出言道。

“謝殿下。”劉琦一飲而盡,轉身不再看向河麵。李珙下令船隻回程。

“殿下好奇怪啊,雖然在北岸的時候已經授予印綬,可船到岸邊才踐行,而且如此簡單。”劉琦身後一名護衛忍不住說道。

“別隨意議論殿下!”沒等旁人搭話,劉琦自己回過身來厲聲嗬斥。

“是,屬下知錯。”那人慌忙行禮。

“再亂說話,就把你貶出去!”劉琦又嗬斥一句,轉頭對迎上來的魏向煌說道:“過河多少將士了?不論安西將士還是番國將士。”

“已有一千九百多人。”魏向煌正要行禮的手在半空停滯幾刹那,收回去說道。

“你立刻帶領所有將士殺去南方十裏外的大食軍營,將其全殲。也不必非要無一人走脫,但不能讓太多人逃走。”

“屬下已經下令騎兵與數百步軍前往圍堵。至於圍殲,各團編製還不全,屬下想著待編製齊全後再攻。”

“兵貴神速!越早進攻,大食軍的準備越少,想要打下所冒的風險越小;進攻越晚,大食軍就會有更多時間準備,死傷會越多。不必在意將士編製,先期渡河的幾個步軍團都是混編之後組合而成,不同團將士或許比同團將士還要熟悉,完全不必擔心進攻混亂!”

“是。”魏向煌沒注意到這一點,此時得到劉琦提醒恍然大悟,也不再推脫進攻,答應一聲轉身招呼起來。

正在岸邊休息的將士們立刻應和,向南趕去。魏向煌這時仔細觀察,果然發現不少將士適才休息時與同團人馬在一塊,和趕路卻與其他團的人走在一起。

“暫不組裝投石車,用馬車拉到大食軍營附近後再組裝;運送石塊的馬車一並過去。”他又叫道。

聽到這話,劉琦暗暗點頭。在自己的強力壓迫下,魏向煌仍然並不慌慌張張,十分有條理的下達命令,還記得裝載攻城器械,表現的不錯。

‘但願你能全殲大食軍,不使一人走脫;戰後議功,我為你說話也容易些。’他心裏想著。

在幾乎所有人看來,呼羅珊之戰不論戰果大小,都會是安西與大食國打的最後一戰,之後估計很長時間也不會再打仗,武將們想立功升官全在這一戰了。在這一戰中立下功勞,哪怕因為高層武將沒有缺額得不到實職,也能提升官銜,承平時節多開幾個錢的俸祿;或者轉為文職,轉的品級也會更高。

劉琦並沒有在軍中擴大勢力的想法,但也要為老部下們考慮。所以他吃相有些難看的任命魏向煌為先鋒,眾所周知和他關係密切的夏傳濤等八人所統領的步軍團被選入先鋒軍,唯一不屬於他老部下的28騎兵團,其校尉尤金在早年也與他有過共同對敵的經曆。

王勝、趙光密等人當然不可能滿意。可劉琦身為此時安西地位最高的武將,老部下、親信所控製的軍隊卻最少,級別也大多較低,除非他被罷黜,不然這種情況早晚會改變;不僅劉琦本人會推動改變,李珙為了軍中勢力平衡也會推動改變。他們隻能不反對。

“中尉,屬下請求安排至少一千民伕隨將士趕去大食軍營附近,一是運送兵器,二是在奪取營寨後立刻修整。”他正想著,魏向煌又說道。

“你是先鋒官,你如何指揮我不會管,要怎麽做下令就是了。”劉琦笑道。

“是。”魏向煌答應一聲,對民伕下令。

“此戰雖力爭全勝,但也且不可因為貪功而冒大風險。”見他準備完全,就要出發,劉琦又囑咐道。

“是。”魏向煌再次答應,翻身上馬帶領民伕與裝載軍械的車朝大食軍營趕去。

先鋒官帶著人馬去打大食軍營了,劉琦自然而然接管岸邊。不過魏向煌之前的吩咐很妥當,也沒甚也改的,劉琦隻是不斷將過河將士按照所屬臨時安置在南岸一處,待全團集合完畢向南趕去。之前已經派去攻打敵軍軍營團所屬將士自然省略這一步,直接趕過去。

他沒有絲毫主動派人詢問進攻進展的心思。在他看來,擊破大食軍營應當是輕而易舉的事,沒必要在意。

但他在岸邊待了一會兒,忽然一騎自南方飛奔而來,靠近岸邊後,找到劉琦又下馬跑過來。護衛上前阻攔,他拿出印信,又對過口令後來到劉琦身邊,跪下說道:“中尉,魏別將進攻大食軍營陷入苦戰。”

“甚?進攻大食軍營陷入苦戰?”劉琦立刻冷聲嗬斥道:“魏向煌是飯桶嗎!前前後後已經派過去三千多將士、比大食軍還多,他還有投石車可用,怎會陷入苦戰?”

“中尉,大食軍根本不是三千人,足在五千人以上!”鋪兵叫道。

“五千人?”劉琦一怔,輕聲嘀咕一句:“怎麽與探馬探查來的消息不同?

就算敵軍數目多於我軍,他見無法擊破軍營也不必強攻,我特意囑咐他不可因為貪功而冒大風險!為何還要進攻?”劉琦再次質問,不過語氣已經平和許多。

“殿下,敵軍將領十分狡猾,營寨是按照大食軍平素住三千人的規格建造,其將領起初也並未將多餘的人手都顯露出來,魏別將於是用投石車轟擊後派兵進攻薄弱之處。

卻不想立刻從營中鑽出許多士兵填補空缺,因其出現不在預料之中,將士們一時措手不及,損失不小,卻還是奪下一處寨牆。魏別將本想暫且停止進攻,但又可惜這段寨牆,所以不斷派兵增援,要守住寨牆,是以與大食軍戰況焦灼。”

“我軍損失多少?”

“已戰死一百多人,受傷一百多人。不過大多是昭武九姓國將士,安西將士極少。”

“這還好。”劉琦舒了口氣,對他吩咐道:“你立刻回去告訴魏向煌,我立刻帶兵增援。”既然敵軍人數超過五千,僅憑他選派的先鋒軍已經解決不了,隻能自己上陣。

‘魏向煌你運氣真不好。但願其他被我委派差事的人運氣好些。’

“是。”鋪兵答應一聲,轉身就要回去。

“領兵的大食將領是誰?”劉琦忽然又問道。

“據抓到的大食士卒說,將領是今日早上才來到軍中的,名叫阿費夫。”

……

……

“快,奪回那處缺口。剛才哨兵經過的時候說的很清楚,過河的秦那軍不會少於兩萬人,白日必須完全將寨牆控製在我軍手裏才有可能撐到晚上。隻要能撐到晚上,我軍就能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撤走,至少有一部分人撤走!

你們中有的人曾經和秦那軍打過仗,有的人沒有。不管你們是不是打過,我都告訴你們,秦那軍不會留俘虜,所有士兵全部殺死!為了自己的命,為了家人的命,一定要奪回缺口!”

阿費夫聲嘶力竭地喊著。

“殺!殺!”也不知是阿費夫的話起了用處,還是士兵們早就知道自己戰敗的結果,都大聲叫喊著向前衝過去,與缺口處的秦那軍拚命交戰。

“將軍,您說話的生意小一些吧,不然天還沒有黑,您的嗓子應該已經啞了。夜晚撤退還需要您指揮。”站在他身邊的一名將領趁喝水的空隙,對他說道。

“你說的有道理。”阿費夫的嗓子已經快要啞了,而且很疼,他點頭答應一聲,命所有護衛齊聲高喊起來:“快,奪回那處缺口。……”

“將軍,難道咱們真的沒有守住這座營寨的機會?”另一名將領忍不住問道。

“阿拉義,不說咱們到底能不能守住營寨,就算能守幾天時間,你指望誰來救咱們?這時木鹿城或許剛剛得知秦那軍要過河進攻的消息,臨時組建援軍,再派到烏滸河南岸,最少需要十日以上吧?你們覺得咱們有可能堅守十日以上嗎?”

詢問的將領不再言語。根據俘虜的昭武九姓國將士說的話,此戰秦那出兵近四萬,民伕超過四萬,而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到七千人,十倍的人數差距,又沒有堅城可守,如果這種情況下他們還能守住,當初就不可能從安西撤退。

“就算不可能守太長時間,多堅守一日,為後方多爭取一日時間,完全不可以嗎?”最初說話的將領又問道。

“不可能!隻要你們還想活著回去,完全不可能。”阿費夫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隨後開始解釋。“現在已經將近伴晚,即使秦那人的速度再快,最多在天黑前能將所有士兵、民伕運到南岸,不可能全部圍攻我軍營寨。但明日敵方所有人都可以圍攻;而且他們有投石車,能夠無限收集石塊,還能讓昭武九姓國的士兵作為炮灰。在這樣的攻勢下,我軍不可能守住。甚至根據我的判斷,最多堅守三個小時。”

“阿迪勒,阿拉義,你們兩人不能再抱有任何為後方拖延時間的想法。為了你們自己,為了家人能夠活著離開,必須今晚就撤走。”

“我們明白了。”兩名將領都出言答應。在答應的同時,他們下意識看了一眼軍營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