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大典

之後十幾日,劉琦幾乎忙的腳不沾地,整日操持大典,根本沒空考慮別的事情。雖說一位皇子兼領兵重臣兼地方大員正式自立封國比不了皇帝登基,可他仍然低估了整個典禮的麻煩程度,按照自己最初的設想十幾日根本完不成,隻能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降低標準。其中已經事先向李珙稟報過的還要請罪。

‘幸好我有後世記憶,根據觀看各種大型活動的經驗,隻要有數千精神頭十足、衣著鮮亮的士卒整齊肅穆地站在旁邊,就會給人莊嚴之感,不會顯得太過簡陋。’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至於整個流程,劉琦與王府諸位屬官、軍中精通禮儀的將領幕僚反複商量,最終拿出一個糅合了魏晉之時禪位大典、大唐冊封皇太子、親王典禮的禮儀。

對於最終拿出的流程劉琦並不是十分滿意,可眾人短時間內也想不出更好得了。當時王府長史還抱怨了一句:“若王傅在此,必定能想出更加順暢的禮儀來。隻可惜他年紀已長,當初未隨殿下來到安西。”

李碧筱同樣也非常忙碌。不說劉琦事先已經半開玩笑的請過她幫忙了,就算沒請過,她豈能看著郎君忙碌之極而自己整日無事?這十幾日除了陪著李珙,剩下的時間全用在了籌備大典上。這短短時日,她就瘦了十幾斤。

好在預定的日子很快到來,他們夫妻的籌備終於結束。

時間轉眼到了七月初十。前一日,舉行大典的高台已經搭建起來,鋪上紅毯,車駕也都重新塗漆,顯得十分鮮亮。

當日日出前一刻,親王府長史、司馬等屬官紛紛穿戴整齊站在高台北側,垂手侍立;康居等番國使者站在高台南側。

另有精挑細選出來的三千士卒站在他們身後與高台東西兩側。這些士卒身上都穿著全新的軍服,外穿輕便鎧甲,右手提著長矛,腰間還挎著一柄刀,神情肅穆的站在原地。受這些士卒影響,眾人不由自主地變的嚴肅許多。

待眾人站穩後,響起鼓樂聲。聽到聲響,由劉琦臨時兼任的王傅勉強睜開眼睛,又用冷水洗了把臉,來到豐王麵前,開始將他從距離高台較為遙遠的地方引領過去,眾侍衛護送。

李珙身上也穿著極其隆重的禮服,走到高台前時頓了一頓,撇下眾侍衛走上去,麵朝東站立。軍中一位年高德劭的文官此時站在高台東麵,左右各有一人,分別手捧冊、璽綬。

待李珙站立妥當,文官與左右之人跪下,又從左手邊拿起冊,大聲讀起來:“昏明迭用,否泰相濟,天命未改,曆數有歸……”

“珙受命!”待這人讀完後,李珙也跪下向東三拜九叩,大聲說道。

文官站起來,將冊送到李珙身邊,李珙接過,又向東拜了一拜。

“有製!”文官再次大喊一句,從右手邊拿起璽綬,第二次遞給李珙。李珙接過後將璽綬與冊一起交給劉琦,然後再次下拜。劉琦也跪下。

“有製!”文官又喊道,李珙與劉琦同時下拜;與此同時,所有旁觀的文武官員紛紛跪下,衝東麵叩拜。

眾番國使者頓時不知所措起來。他們代表的是諸番國國君,而諸範國國君從理論上來說與李珙平級。但理論是理論,今日有使者到場的番國實際上將會成為安西屬國的藩屬國,從這個道理來說,他們應該下跪。可來之前國君對這種情況也沒任何吩咐,他們又擔心回去後被國君責怪,是以猶豫。

他們猶豫的當口,眾官員已經叩拜完畢,那文官又大聲喊了一句:“禮畢!”眾人已經紛紛起身。見此情形,他們也不再糾結,在心裏想著:‘不跪就不跪了,反正不是我一人沒跪,即使豐王心中不滿也不會隻針對一國。’

這樣一想,他們放鬆下來,就準備散去;按照過去的經驗,聽到‘禮畢’這兩個字後整個儀式就結束了。

可今日出乎預料,安西官員與眾士卒卻紋絲不動;適才高台上的文官與他左右的兩人從兩側走下來,李珙和劉琦仍在上麵。李珙換了方向,麵朝南跪著,劉琦拿出一卷黃冊,又朗讀起來。

這一步是立宗廟與社稷的。宗廟是祭祀先人的,社稷則是社壇和稷壇,社壇用來祭祀土地神,稷壇用來祭祀五穀神。按照傳統觀念,誰掌握土地和糧食,誰就掌握一個國家,所以社稷與宗廟合在一起就是國家的象征。

任何人建立一個近乎獨立的政權,不管侯國也好、公國也好、王國乃至於帝國也好,都會立刻建立宗廟社稷;若要滅亡一國,則打進其國都城後一定會毀掉宗廟社稷。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比之前那一串冊封禮儀更重要。

隻是李珙自立的地方在康國,他必定不可能將都城設在這裏,所以也無法立刻建起,隻能由劉琦宣讀一遍文書,告訴祖宗與二神自己因為局勢所迫不能立刻建立宗廟社稷,請他們寬宥,自己會下令在預定的安西屬國都城龜茲鎮建起。

“這也太長了。”站在一旁觀禮的眾人聽了好一會兒也不見說完,曹方峰忍不住對兄長說道。

“閉嘴!”曹方豪立刻嗬斥。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如此重要的事,若被旁人瞧見說話,再傳到殿下耳朵裏,以後還想有好果子吃!

聽到兄長嗬斥,曹方峰自己也知孟浪,忙喃喃地縮回頭來,目光也再次看向高台。雷諾無意中瞧見他的樣子,也差點兒笑出來,好不容易才忍住。其他官員也有人瞧見曹家兄弟的動靜,不過表麵上都沒有任何反應。

劉琦用了很長時間才將文書內容讀完,又對著南方叩拜一次,然後退到李珙身後。李珙昂起頭,又對著上天說了幾句話,又三拜九叩。

“敬天法祖,社稷安民。”劉琦最後高聲喊了一句。隨著這句話說完、李珙起身,整次大典完全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