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女人怎麽為抵抗大食人做貢獻

在丹妮婭說話的時候,雷諾隻是麵容嚴肅地站在一旁,一言不發。一直到丹妮婭將絮絮叨叨的話說完,他才上前一步來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不要太傷心了。”

“我不傷心。”丹妮婭卻平靜地說道:“我隻恨我不僅年紀小,又是個女子,不能為父母、為兄長報仇。”

聽到這話,雷諾臉色有些不自然,頓了頓才說道:“你放心,大唐將士會幫你報仇的!咱們早晚能回到碎葉城。”

“但願吧。”丹妮婭心裏不大相信,但還是答應一句,正要再說話,就聽卓嬸子叫道:“卓椏,你怎麽這時才回來。”

“卓姐姐回來了!”她立刻高興地叫了一句,跑出房屋去找卓椏。

“慢點兒,別摔了。”雷諾也跟著走出丹妮婭的屋子,同時叫道。

可丹妮婭卻沒空再搭理他。她出了屋子瞧見卓椏剛剛推開院門進來,撲上去笑著說道:“卓姐姐你回來了。”

她很喜歡卓椏,或者說,她很佩服卓椏。卓椏也是女子,但她就能習練武藝殺死大食人,還能做下大事,幫助解救數萬俘虜,為抵抗大食人立下功勞;而她卻隻能被人保護著。

若在大食人攻打安西之前,她絕不會羨慕卓椏這樣的人;但現在,她隻想像卓椏一樣習練武藝,對付大食人,能親手參與到為親人報仇之事中。

“是,我回來了。”卓椏笑著摸摸她的頭。不知怎地,或許是因為她們都是突厥人,一塊從碎葉城逃到潔山城,又都有親人死於大食人之手,她也很喜歡丹妮婭。

“你還知道回來!”卓嬸子沒聽見女兒對自己頭一句話的回答,更加生氣,走出廚房說道:“你都多大了,整日不在家,隻是在外麵瞎混!”

“娘,我忙的是正事,抵抗大食人。”卓椏不由得爭辯道。

她也回家一個多月了。十月初她坐船返回嗢鹿州,一下船就直奔自家而去。

這時她父親已經認定她與叔父卓瀚文、童爍藩等人都已經死了,也不再去碼頭苦苦等待船隻,在家裏設了她與卓瀚文的靈堂,還讓家裏人都為她們戴孝。

卓椏回家那一日的情形在外人看來十分有意思。根據卓椏父母估算,這時還沒出她們的七七,每日都有人在靈堂守著。卓椏推門進來時瞧見自己牌位倒不覺得如何,但把她弟弟嚇得屁滾尿流,以為她在陰間有甚心願未了,連連叩頭詢問。

卓椏解釋了好一會兒,又讓弟弟感受她存在身體,還有溫度,還不容易讓弟弟接受她還活著。

姐倆正說著話,出門買菜的母親蘇欣回來,她一走進門見到卓椏,頓時怔住了。卓椏等了一會兒,覺得母親或許也將自己當做了鬼魂,正要出言解釋時,蘇欣忽然扔下籃子跑過來緊緊抱住她,邊哭邊道:

“卓椏,我的女兒你還活著,你還活著!”

“娘,我還活著,我確實還活著!”卓椏也不由得哭起來。

娘倆抱著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止住哭聲,蘇欣詢問起女兒的經曆,與卓瀚文、童爍藩的生死。卓椏一邊抽泣著,一邊和母親說起從大食人攻進碎葉城到坐上開往嗢鹿州的船的經曆。

“女兒,你受苦了!”蘇欣又哭起來。她不在意女兒後麵立得功勞,隻是為女兒這段日子吃得苦,以及卓瀚文與童爍藩都身死而傷心。

“娘,別哭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至於叔父與爍藩,女兒一定會為他們報仇!”卓椏說道。

“是,是,都過去了。你也沒甚底事,平安回了家。”蘇欣也一邊抹眼淚一邊說道。

“你耶耶還在軍中,讓你耶耶為你叔父、為童爍藩報仇。”她又說道。

“不,娘,女兒說的是親自為他們報仇。”

“你個女子,怎麽為他們報仇?別說傻話了。”

“這不是傻話。”卓椏說道:“女兒也親手殺過幾個大食人,再殺幾個又怎地?”

“那是在大食人的土地上不得已,現下回了家,怎還能讓你這樣做?何況軍中也不召女人,你也不能再上陣殺敵。”

“至於你再去大食人控製的地方,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用想去!”蘇欣語氣堅定地說道。

卓椏不敢再與母親爭辯,隻能住口不言。

晚上父親卓尚武回到家,自然又是一番哭哭笑笑。卓椏心裏想著父親或許會支持自己要親自為叔父報仇之事,吃晚飯的時候提了一下。

卻不想父親比母親更加頑固,一口否決了她想親手報仇的想法,讓她好好在家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接連被父母反對,卓椏也有些灰心,而且她也已經親手殺過幾個大食人,還協助解救過許多俘虜,報仇的心思也沒從前強烈,就想順從父母的吩咐。

但第二日,都護卻忽然派人來獎賞她為解救俘虜立下的功勞,賞賜她黃金五十兩,又升了她父親的官,從隊正升為旅帥;前來宣讀獎賞的宦官還大力表揚一番卓椏的作為。

卓椏的心思又活了起來,重新關心起抵抗大食人,還整日出門打探消息,是否有自己能效力的法子。她娘親對此十分不滿,抓住時機就要訓斥或勸說。

“你一個女子,忙這些作甚!”卓嬸子叫道:“你確實十分巧合下幫著衙門解救出許多俘虜,但終究是個女子,上不得戰陣,你在嗢鹿州還整日操心這些有甚用!”

“娘,我知道了。”卓椏答應一句,但又滿心高興地說道:“娘,女兒剛剛探聽來的消息,就算女子也能為抵抗大食人做貢獻了。”

“作甚貢獻?”

“剛剛都護下達軍令,由衙門出麵組織城中女子為士卒洗衣服,……。”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她娘親打斷:“這也是常事。軍中士卒沒家眷的,平日裏衣服都不好洗,但總能想法子解決;可打仗時衣服髒的快,士卒又沒有空閑,根本沒法子。由衙門組織女人為他們洗衣服很平常。”

“娘,我話還沒說完呢。”卓椏繼續說道:“這次不僅如此,還要組織女人當甚護士,照顧傷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