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打上門去

往後幾日相安無事,徐山再也沒來找麻煩,易州事務有條不紊得進行,河堤修護進展得很快,這主要要歸功於李策的種種激勵措施。

先是治河工匠接二連三到了,最先帶人來的是柳家鏢局的柳鏢頭,他帶來一個年近半百的老漢,這老漢確是個治河專家,實地考察了易州段黃河的水情後很快采取了一係列相關措施,立竿見影,水患果然消減了許多,而柳鏢頭也受到周縣令的大力褒獎,許諾下一任的總行首由他擔任。

然後專門雇請的幾個大廚也到了,這一下子改善了眾役夫和官兵們的夥食,露天架設四口大鍋,每次一開飯,那飯香味整個易州城都能聞見。這就導致了一個後果,許多百姓聞著飯香而來,悄悄一打聽,待聽說飯菜居然還管飽後,一下子紅了眼,於是許多人自願請求加入治河的隊伍,隻求能管一頓飯即可。這樣一來,迅速加入了許多新的生力軍,工程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徐山和李策是分河段治理的,李策負責上遊,由上往下修護,徐山負責下遊,由下往上修護。又過了幾天,眼看兩支隊伍就要接上頭了,已經隱約可以看見對方的人馬了,照這個速度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完工了。

修河工程都交給周德安和老河匠管理了,李策隻是每天巡視一遍,然後就看官震和狄安操練士兵。因為眾多百姓的加入,使得一部分官兵被替了下來,反正也沒事,李策命狄安便開始操練士兵,沒想到的是,狄安對訓練士兵很有一套,李策索性就把手下的士兵都交由他來訓練。

這個狄安,武藝高強,懂陣法,會練兵,絕非一個小小的廂軍頭領這麽簡單,單單論武藝,恐怕整個河北軍中就沒幾人是他對手,更何況他還有其他本事,這麽一個人才怎麽會埋沒在廂軍中呢?

這一日午後,李策正領著人在河堤巡視,走不多遠就看見一行人一瘸一拐得踉蹌朝這走來,看樣子好像是自己的人。

待來人走近了一看,李策大驚,這不是劉廷柱嗎?怎的被人打成了這樣?

隻見劉廷柱灰頭土臉得耷拉著頭,滿臉淤青,鼻子也破了,眼角還有血漬,頭發也淩亂了,身上的衣服更是破了幾個大洞,一條腿還一瘸一拐的,他身後跟著五個人也是跟他一樣的狼狽,幾人就像剛被打劫過一樣。

劉廷柱青腫著眼垂頭走著,隻覺前方站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有些模糊,稍一眯眼才看清竟是李策,嚇得他猛地一後退,差點摔倒。

李策陰著臉,盯著劉廷柱,劉廷柱一見大窘,他紅著臉,小聲道:“大人……”

“怎麽搞的?”李策皺眉問道。

“大人,屬下無能,給大人丟臉了!”劉廷柱垂喪著頭,沮喪道。

“讓人打了?”這時官震忍不住開口道。

“他們人多勢眾!”劉廷柱猛一抬頭解釋道,他一抬頭看見李策冷峻的目光,不由有些害怕。

“到底怎麽回事?讓誰打的?”李策有些發火,到底是什麽事,竟被人打成了這副熊樣。

“大人,請為屬下做主。”劉廷柱哭喪著竟一下子跪了下來。“今日我等去城中采買青菜,卻碰上幾個官兵在強搶民女,屬下一時氣憤,就上前教訓了他們。沒想到那幾人是徐山的手下,就在我們買完菜往回走時,被徐山領人追上了,吳允他們圍住我們就打,買的菜也被踩爛了。”劉廷柱氣憤得說道。

“有這事?強搶民女?你沒看錯?”李策問道,前世影視劇中的經典橋段果真上演了?

“怎麽可能看錯?那小娘子抵死不從,哭喊著掙紮,他那老爹上前阻攔卻被徐山一腳踹倒在地,那姑娘也被徐山連扇了幾個耳光。此事街上的許多百姓看得真切,都可以作證。”劉廷柱梗著脖子說道。

“真是豈有此理!官軍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他們到底是來幫助易州百姓的,還是來禍害百姓的?!”周德安怒道。

“那個姑娘和他爹呢?被他們帶走了?”李策伸手扶起劉廷柱,繼續問道。

“沒有,姓徐的也怕事情鬧大,就沒把那小娘子帶走。”劉廷柱一站起來,腿上的傷一碰,疼得他一齜牙。

李策瞥一眼六人,一個個鼻青臉腫的,心道:今日強搶民女之事怕是隻是一個幌子,是那姓徐的借機報複。自己身為他們的長官,如果這時不能為他們討回公道,隻怕會寒了將士們的心,軍中的人最好顏麵,他們把尊嚴看得比什麽都重,出了這樣的事,可以說是事關他們整個指揮顏麵的事,所以一定要出這口氣。

“你們幾個下去清洗一下吧,此事我自會處理。”李策吩咐劉廷柱幾人下去。

“官震去召集弟兄們。”李策道。

“李兄,如果貿然起衝突,怕是會影響易州的事務啊,再說了這河堤眼看就要修完了,那徐山人多勢眾,我們未必會……”周德安說到後來聲音有些小,他的意思很明確,打的話我們不一定能打過人家,別去自討苦吃啊。他是易州的縣令,他自然不希望這兩個煞星在他的地盤上起衝突,那樣肯定也會牽連到他。

他見李策不說話,又繼續道:“大宋嚴禁官軍私鬥,這樣去討公道一旦發生衝突,怕是誰也承擔不起這責任啊。”周德安又勸道。

“周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此事關乎男人的顏麵,你不必再勸,既然徐山不怕,我李策又何懼!”李策伸手阻止周德安繼續說下去。

前世活的窩囊,再世為人就要隨心所欲!

官震很快把劉廷柱被打的消息散播到了全營,劉廷柱陰沉著臉站在營帳外,看著四處亂竄的官震,隻想把他掐死,現在全營都知道自己被揍了,而且還被揍的很慘……

眾官兵乍一見鼻青臉腫的劉廷柱,忍不住都想笑,一向咋咋呼呼的劉柱子,居然被揍成這麽個熊樣。

不過在見到其餘六人也傷得很重的時候,大家都笑不出來了,這是陪自己在戰場上廝殺過的兄弟!他曾為我擋過刀槍!

很快大家就開始一致對外了,自己兄弟被打了,而且還是被對麵的官軍打的,同樣都是官軍,為啥隻能他欺負我們?都是爹生父母養的,誰也不是孬種,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報仇!報仇!

一群官兵全副武裝,在李策的帶領下朝三裏外徐山的陣營而去。

隻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徐山的營地前。

守門的士卒,一見李策一副興師問罪樣子,而且後麵全副武裝的官軍也是氣勢洶洶,慌忙進去通報,不一會,徐山、吳允都出來了。

徐山走在最前麵臉色很難看,他當先開口道:“李指使,你這是做什麽?”他沒料到李策居然這麽有種,竟然帶上了部隊,而且還是全副武裝,這是準備要動手啊,他娘的至於嗎,不就是打了幾個兵嗎?犯得著跟老子玩命嗎?

“吳允是你打的人嗎?給老子出來。”李策卻並不搭理徐山,而是一指吳允不客氣道。

“李策你別太囂張了,徐都使在這,還輪不到你放肆!”吳允罵道。

徐山也陰著臉看著李策,這個李策越來越放肆了,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雖說自己這都指使並非他的直接上司,可再怎麽說自己也是個都指揮使,官階要比他大一級。

徐山冷哼一聲道:“我以為是什麽事呢?使得咱們李指使如此大動肝火,原來就是這事。好說,好說,來人去取銀子來。”徐山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很快有士卒拿著一個錢袋子上來,徐山打個眼色,士卒會意,把錢袋子往李策眼前一遞。

徐山繼續說道:“不就是傷了幾個人嗎?這裏是十兩銀子,拿去吧。”

“我今天隻要人。”李策目光平視著徐山道。

“人我不會交給你,銀子在這,愛要不要!”徐山冷笑一聲。

“徐山,你一定要護短了?”李策緊盯著徐山道。

“李策,我也忍你很久了,老子早就想揍你了!”徐山盯著李策,低聲道。

“哈哈……那就誰也別忍著了,今天就分個高下!”李策冷冷道,我才不怕把事情鬧大呢,大不了老子不幹了,我早就幹夠這破差事了。

雙方劍拔弩張,誰也不肯讓步,一場大戰即將爆發。

“住手!”一聲威嚴的聲音從後傳出,隻見一人慢悠悠晃出來,竟然是何瑞年!

李策一驚,他怎麽會在這?

“李策,你太囂張了!竟敢以下犯上,你想做什麽,要造反嗎?不就是打了幾個士兵嗎?打了便打了,徐山不是已經賠錢了嗎,你閑的沒有事做了?河堤的事都處理好了?”何瑞年一見李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責罵。

李策愣住了,何瑞年會在,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怎麽也沒想到何瑞年居然會在徐山營中。

這一下場中形勢瞬變,徐山是何瑞年的心腹,何瑞年自然會庇護他,而且他剛才已經喊了住手,若是自己再動手,那可就是公然違抗軍令聚眾造反了,論罪那是可以當場處決的,到時何瑞年再找一個借口,自己和這幾百號兄弟可就完了。

何瑞年不說話,就這麽鐵青著臉看著李策,李策心頭有火卻知道此時不能硬來,否則不僅自己性命難保,還連累了這一幫兄弟。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伸手拿過錢袋,道:何大人多慮了,屬下今日來不過是向徐都使要一個說法,既然徐都使都賠錢了,那此事就作罷,屬下告辭。

何瑞年冷眼看著李策轉身離去,眼神越來越冷。徐山也湊過來道:這個李策真是無法無天,他難道不知現在這河北西路是您何大人說了算?他就沒考慮過自己的前程?真是個愣頭小子,總有一天我要好好教訓一下他。

何瑞年聞言瞥一眼徐山道:“你什麽時候能不能也用一下腦子,你若是能有他一半的手段,哼,我就不擔心了。”

徐山臉變得通紅,他辯解道:“我不如那小子?那日若不是有人幫忙,我定狠揍他一頓,今日若不是大人你出麵阻攔,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居然敢上門挑釁!”

何瑞年有些生氣得瞪著徐山,一指前方李策離去的背影道:“說你不用腦子你還覺得冤,今日若不是我出麵阻止,指不定誰吃虧呢?那小子明顯是有備而來,你看不出來嗎?就憑你這幫膿包,你以為人多就有優勢嗎?你看不見那小子後麵百十人都是騎兵嗎?就你這些兵,頂得住騎兵的衝擊嗎?”何瑞年毫不留情地訓斥道,他稍一停頓,又皺眉自言自語道:“話又說回來,那小子哪來這麽多戰馬?”

徐山被訓的啞口無言,這些他還真沒注意到,何瑞年這麽一說,他也反應過來了,心底不由對李策的嫉妒又加深了一層。

李策一行一言不發地往回走,官震看一眼李策幾次想開口,終於沒忍住開口道:“師兄你剛才為什麽要拿他的錢?顯得這麽沒骨氣……”

李策瞧官震一副鄙視的樣子,笑笑道:“為什麽?”他把錢袋往官震那一拋,又道:“以後上街見到徐山的手下就給我狠狠地打,老子也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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